兵士反應很快,當下就有四個人沖過去關城門。
與此同時也有六七個人從人群當中沖出去,跟守在城門口的兵士打起來。
顧晟拉起袁寶兒直奔城門。
他身法靈巧,即便帶著不怎么會功夫的累贅也跑得飛快。
兩人很快來到城門墩下,正要進去,顧晟忽然拉著她貼上墻壁,兩只利箭擦著兩人頭皮,狠狠的扎進銅皮鐵門里。
顧晟臉色凝重的望過去,只見扎馬正扯著韁繩從遠處奔來。
“你先走,”顧晟推她。
一推沒推動,袁寶兒正看扎馬身后烏泱泱的禁軍。
那時絕對隸屬于右大王和扎馬的力量。
而這力量距離他們只有百丈,根本不夠時間支撐他們逃跑。
“一起,”這么多的人,就是車輪戰,也都能把人累死,袁寶兒哪里放心把他留下。
顧晟皺了下眉頭,忽的笑了,“也罷,你我再次并肩作戰吧。”
袁寶兒咧嘴一笑,跑去幾步外的銅門,拔了箭,順手把門拉得大些。
扎馬已來到近前,他勒住韁繩,躍下馬背,皺著眉頭看袁寶兒。
“識趣點過來,我還能留你一命。”
袁寶兒呲牙一樂,誠懇道:“那你過來呀。”
禁軍那么多,如果不做點什么,那可真的小命休矣。
袁寶兒勾了勾手,歪頭看他,一如之前在宮里那樣,貌似無害小手,其實隱藏挑釁。
扎馬果然被她勾起回憶,臉色有些不好看。
他緩緩抽出腰刀,想要給袁寶兒一個教訓。
顧晟立刻上前,把袁寶兒擋了個嚴實。
計劃被破壞,袁寶兒有些不開心的嘟嘴。
扎馬被顧晟的態度激怒了,他斜著已然擺好架勢的顧晟,冷笑,“你莫不是真以為這小白臉能護得了你?”
袁寶兒不可置否。
她知道自己斤兩,跟這樣的武將單打獨斗,基本一下就完蛋。
她老實的躲在顧晟身后,只探了半個腦袋出來挑釁。
“是不是的,反正把我擋住了,”她笑彎著眼,頭上珠花清顫。
雷遠側頭看她,估摸要不是人多,她還要點臉,都能生出舌頭略他一臉。
扎馬臉色頓時難看得要命。
說起來,右大王和扎馬這對主仆性格也是聽互補,右大王看似暴躁易怒,其實深沉冷靜,喜好謀劃,反而這位看起來冷酷桀驁的大將軍性格卻很暴躁。
之前在宮里,看著右大王的面子,扎馬對她一忍再忍,但這并不代表他沒有氣。
現在看到她寧肯跟這個小白臉逃跑,也不愿留在宮里,想想自家主子的犧牲,想想自己是有的糾結,扎馬都要氣爆炸了。
偏袁寶兒還覺得不夠,還勾著小白臉的衣服不放,白嫩嫩的小手,揪著腰帶,死活不撒手,那膩味勁,他都恨不能剁了這兩人。
他心里這么想的,也這么去做。
顧晟橫擋接住他的劈砍,順勢往他面門懟去。
扎馬立刻想要擋回去,但讓他吃驚的是他的力氣竟然不敵小白臉。
顧晟冷笑著一點點壓過去,滿腦子把眼前這人切成兩半的念頭。
扎馬眼見著鋒刃有點點靠近,卻又無可奈何,臉隨著用力越發漲紅,與此同時他腳下以抬,朝前面踹過去。
顧晟下意識的往后躲閃,也就錯開了必殺的一刀。
扎馬往后退了兩步,驚疑不定的看著顧晟。
顧晟顛了顛刀,舔了下嘴唇,一個健步沖了過去。
兩人激戰在一起,刀光不斷在周圍閃過,其他人根本無法插手。
與此同時,早前阻攔兵士的幫手快速聚攏到跟前。
他們分出大部分跟兵士對峙,其中一人悄無聲息的從袁寶兒拉開的縫隙滑出去。
袁寶兒掛心顧晟,只看了眼,便轉回來。
扎馬不愧是土曼勇士,跟顧晟交戰足足百余回合,才隱約的落了下風。
他心知不妙,想退出去,借此讓兵士們亂箭射殺。
但顧晟能坐穩布衣衛第二把交椅,陰損的事那是再精通沒有了。
他一個劈砍假動作,引得扎馬格擋,手順勢一滑,成功的勾住他脖子,鋒利的刀輕巧架上去。
“都不許動。”
他掐著扎馬的脖子,跟著同伴一點點往外去。
早有人把馬匹準備妥當,袁寶兒被其中一個女人帶上上了馬。
顧晟盯著禁軍,一點點退到門外。
扎馬氣的臉通紅,扯了嗓子道:“都傻了,給我放箭。”
袁寶兒咧嘴。
這家伙是真的狠,瘋起來連自己的小命都不要了。
顧晟警惕的看著禁軍,禁軍門也盯著他們,心里淚流成河。
雖然有扎馬放話,可他是深得庫哈其中的大官,他們這些禁軍要是真敢把人弄死,哪怕把其他人也都弄死,一個死也是跑不了的。
反之要是因為顧忌扎馬,把人放了,上頭固然怪罪,但也是情有可原,活罪少不了,可至少活著。
且他們這一批少說五百人,上頭就算罰,也不可能太重。
禁軍們固然效忠庫哈,可他們也是混跡多年的,內里的彎彎繞比誰都清楚。
扎馬一見他們遲疑,就知道他們怎么想的。
他氣的眼前一陣發暈,索性道:“都他媽慫蛋,都給我放箭,要是不放,等我回去了,看我不剝了你們的皮。”
眾人遲疑了下,不是那么情愿的舉箭。
顧晟是真怕這個瘋子,他一巴掌把人拍暈,揪著扎馬脖領子跳上馬。
“五百丈內,如果發現有你們的人,我就把他弄死。”
顧晟是把人甩在馬背上的,扎馬此時的姿勢就像搭在馬鞍前面的米袋子。
袁寶兒和其他人這會兒早已經跑遠。
顧晟警告的看了眼禁軍,一夾馬肚子,飛快的跑了。
禁軍們急忙去追,其中幾個人急急往回跑,去跟庫哈請示。
王城之外就是一片荒涼。
土曼不像大夏,外面還有專門修葺的官道。
這里的路是馬跑出來的,跑得多了,地上不長草了,就算是路了。
眾人沿著這條不怎么像樣的路直奔邊城。
顧晟跑得慢,時刻盯著追過來禁軍。
約莫跑了十幾里,禁軍們還不遠不近的吊著,袁寶兒他們已經跑得沒有蹤影。
顧晟一腳把將要蘇醒的扎馬踹下去,一甩鞭子,絕塵而去。
他騎得馬是匹千金難買的良駒,一旦放開了跑,哪怕是專門用于騎兵的戰馬也比它遜色幾分。
顧晟之前就探查過禁軍和城門守衛的馬匹。
他們的馬固然不錯,但土曼內部關系繁雜,好些事情看似不經意,其實都有影響。
比如明明花了千里駒種馬的錢卻只買了比尋常馬略微好一點點的戰馬。
當然這都是上一代遺留下來的問題,但當下這些人用的就都是這些問題導致的馬匹。
這些馬初初不錯,但后勁不強,如果準備好良駒,這些馬是一定追不上的。
顧晟為了準備這個,廢了好些事。
這也是他為什么遲遲沒有動作,任由袁寶兒留在宮里的原因。
哪怕實在土曼,良駒也不是說有就有的。
顧晟已然明白而今坐在庫哈之位的右大王的心思,他很清楚,機會只有一次。
如果失敗,那么他此生將有很大可能失去此生摯愛。
所以他忍了心里的躁動,忍著日日夜夜的煎熬和時刻波動他心弦的心魔,不惜一切代價的收集馬匹,尋找幫手。
好在時間雖長,但他成功了。
經過將近一天的狂奔,眾人停下來歇腳。
顧晟拎著水囊過來找正跟頭紗較勁的袁寶兒。
“累不累?”
他遞上水囊。
袁寶兒唔了聲,歪頭求救,“快來幫我弄下來,好像哪里纏住了。”
顧晟把勾在頭發上的紗尾扯下來,幫她把頭紗取下來。
袁寶兒接過水囊,喝了小小一口,稍微緩解了喉嚨的干渴就放下。
接下來的路程,他們必須要不停的趕路,以防備扎馬的追殺。
在這里,水源并不是隨處可見,他們也沒有時間去四處尋找。
這點水他們必須要堅持到邊關。
顧晟見她喝的那么小心翼翼,有點心疼。
“喝吧,”他低聲道。
袁寶兒搖頭,懂事的道:“已經夠了。”
顧晟就在她旁邊坐下,兩人分食一張胡餅,吃了兩塊肉干。
袁寶兒轉頭,見其他人都離得挺遠,便靠著顧晟的肩膀,往上方看。
雖然在內殿的院子里也能看到藍天,但那里從來都不是她心里期盼。
而今靠著愛人的肩膀,看著黑藍的天空,呼吸著自由的空氣,她只覺得渾身舒暢。
顧晟側頭,借著月光看她眉眼舒展,嘴角帶著自己都沒察覺的笑意,忍不住笑了。
“離開那里這么高興?”
袁寶兒點頭,轉頭看顧晟,見他距離自己只在咫尺,一時沖動,嘬了口嫣紅的唇,笑嘻嘻靠進他頸窩。
顧晟呼吸驟的一沉,身體情不自禁的顫了顫。
他舔了舔唇角,猛地捏住她下巴,如老鷹撲兔一般的擒住她,將自己壓抑多時的情緒和情感釋放出來。
袁寶兒唔了聲,沒等開口,就被他濃烈的情感壓住。
不知過了多久,她雙眼迷離的想著,天可真黑,月亮可真大。
顧晟看她一臉不知今夕何夕的模樣,低低笑了。
他難得好心的抱她起來,放到馬鞍上,正要招呼眾人,忽然警覺的轉頭。
“上馬。”
他沉聲一喝,緊跟著跨上馬背。
眾人在沉默中飛速的往前方馳騁。
然而不過幾息,眾人就不得不勒停。
似乎一陣風刮過,眼前滿是耀眼的火光。
右大王扯著韁繩,面無表情的看著袁寶兒。
“為什么要跑,”他聲音不高,足夠袁寶兒聽見。
袁寶兒沒有吭氣,她可以對扎馬耀武揚威,可以肆意挑釁,但對舍命相救的右大王,她沒有什么能說的。
右大王輕笑了聲,輕蔑的瞥了眼護衛在她身后的顧晟,“這個人是誰?”
“我夫君,”袁寶兒抬起眼,淡淡看過去。
右大王似乎沒有想到,他很認真的看了眼顧晟,皺起眉頭。
“我聽說你的夫君有玉面閻羅的美稱。”
顧晟扯下偽裝,面無表情的跟他對視。
右大王恍然,看了之后,他不得而不承認,只比美貌,他確實不如。
但……
他笑了笑,“你可曾與他講起我們的事?”
袁寶兒眼神閃爍了下,神情有點復雜的點頭。
“那也說了你與我共處,”右大王很是懊惱的擺手,“罷了,你的夫君都已找來,我還說這個作甚?”
“徒添煩惱。”
袁寶兒呵呵,心里忍不住破口大罵。
你都知道添煩惱還說,說個屁,幸虧她之前跟顧晟說明白了,要不然這會兒還不讓人誤會?
周圍視線有點灼熱。
袁寶兒微微側頭,毫不意外的接收到各種閃爍的眼神。
她吸了口氣,忍著想抽右大王一巴掌的沖動,微微一笑,“你說得是我們當初身在一殿的事吧?”
“你為我擋了致命一箭,我自該照顧你傷勢,我若推脫,那還是人嗎?”
眾人聞言,頓時點頭。
能跟著顧晟玩命救人的,那都是義氣當頭的忠義之士。
若是紅杏出墻,他們可能會后悔救人。
但要是知恩圖報,哪怕名節受損,也義不容辭,那就很值得佩服了。
右大王氣堵的看到眾人表情變換,一口氣差點沒喘上來。
袁寶兒笑了笑,“庫哈為我所做,我感銘五內,所以留下厚禮,還請庫哈笑納。”
右大王微微皺眉,似乎在想是什么。
地面傳來一陣細微的震顫,距離較近的右大王最先感受到。
早有兵士舉著火把探路,但片刻回來,臉色大變,“敵襲。”
右大王臉色微變,顧晟微微一笑,“我與拙荊好歹也是一軍統帥,庫哈該不會真的以為我們要千里奔逃吧。”
右大王斜了眼顧晟,又讓人去探。
這一回探子回來的比上一次還快,而此時右大王也看到了,在遠處高高飛揚起來的煙塵,看架勢起碼幾千騎兵。
大夏籌措騎兵的事他之前就聽說過,他雖然嚴令禁止買賣,但總有人禁不住銀箔誘惑,把戰馬里的種馬或者直接就是成馬賣過去。
半月之前,他就知道,大夏已經有一支三千人組成的騎兵營。
禁軍們快速變換陣型,把右大王護在其中,警惕的盯著遠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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