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隱患
呂老太十分感激,道:“七郎信中都說了,若非你們相助,他只怕趕不上今科大比。”。
黃氏和呂大郎反應過來,也跟著呂老太一起不停的說許多感激的話。唯有呂五郎,他心中感覺一絲怪異。他忍不住打量角落里的丫鬟,回想方才一路進來見到的下人………最后,他伸手入袖,悄悄的摸了摸藏在其中的一張紙。
茶過兩巡,呂七郎才步履匆匆的趕過來。他滿臉的驚喜,帶著一身的寒氣入廳,沒來得及跟康氏見禮,就沖上來在呂老太膝前跪下來,眼眶濕潤,喊道:“娘,不孝兒累您辛苦了。”。
呂老太也十分激動,一把抱住呂七郎,眼淚一下子就串串落下,“兒啊,你可把娘擔心壞了,我自收到你的信就沒睡安穩過,現在見到你就好了…………”。
呂大郎和黃氏忙過來相勸,母子好一通傾述,才想起是在別人家廳上,不由紅了臉。呂老太擦淚,轉過來跟康氏道:“真是失禮,叫二太太看笑話。”。
集氏擺手,笑道:“哪里哪里,母子相見自有一番別情要敘,是我不周到,該當讓你們自家人先說話才是……”說著,就吩咐人去呂大郎院子收拾房間,“你們遠道而來,想必都累了,何不先去歇息梳洗一番,晚間等我家老爺回來,正好為眾位開席接風。”。
康氏眼下之意是要她們住下來,呂老太心中自然十分愿意,不過面上還是要推辭一番,道:“這怎么好意思,一大家子的……………”
康氏笑著拉住呂老太,道:“您可別客氣,這一路上我家老爺待七郎,那就跟自己子侄一般,還時常吩咐我照顧他也就要司照顧我親兒一樣。七郎性子脾氣不僅合我家老爺心意,就是我也十分喜歡,如今見到你”可要跟您學一學養兒子的秘訣”怎么教的這般知書達禮………”。
康氏這一通平易近人,又不動聲色的奉承話,捧的呂老太驚喜不甚,連連擺手道“不敢不敢,哪的話””最后四人對康氏謝了再謝,劉媽媽叫了外頭的丫鬟引路,帶著幾人過去屋子。
呂七郎走在最后,他對著康氏行了長長一揖,感激不盡道:“二叔二嬸恩情,小侄實在難以為報。”。
康氏嗔怒的看了他一眼”道:“都叫我二嬸了,自家人還用得著說外道的話,快去照看你母親兄弟……”說著,揮手趕他走。
她口中的這個“二嬸…。”表面上指二老爺親近呂七郎,二人叔侄相稱。實際上,康氏暗示的是前陣子提過的婚事。
呂七郎自然曉得,頓時臉微微紅了,卻含笑與康氏點頭,這才去了。
呂老太一家到葉家是申時”葉葵辦完了芷媒交代的事回來,差不多也是申時。她見到門口陌生的馬車”隨口問了路上一個婆子,知道了此事。
等她進入內院跟芷媒回稟之時,也順便提了這事。
芷媒乍一聽到“呂大郎,呂五郎兄弟護著老母上京。”這話,心里一個咯噔。她皺了眉頭,雖覺得巧合的可怕,但是卻也不見得不可能。
但是呂五郎跟黃蟬的事是六安處理的,康氏知曉的不多。不過知道黃蟬代霍怡嬉嫁了,官府那邊,大老爺花大力氣打通上下關節,請衙門戶房的人改了文書,銷了之前霍怡嬉和呂五郎的婚書。
而呂五郎接觸的葉家的人,是榮老太太以及常媽媽這些人,之后便是六安。上京以來,慶州那邊許多人或辭退或發賣,現在用的一些是以前的老仆”一些是二叔二嬸帶來的下人,還有一些是新買的,呂五郎不認識也是正常。
芷媒站在熏爐旁邊烘一件對襟襖子,想了想”對葉葵道:“你今明兩日有空,去打聽打聽這呂家眾人的籍貫”家人,特異是呂五郎的姓名,歲數。
葉蔡跟芷媒說完了景1侯府之事,結果不見芷媒說任何話,轉而叫她做這么奇怪的事,不由瞪大眼睛,道:“姑娘,您打聽這呂五郎做什么,四姑娘說的那位,可是呂七郎…………”。
芷媒低聲道:“你別管,先偷偷去打聽好了。尤其問問那位呂五郎的妻室,姓甚名甚,哪里人氏,完了都說給我知道。”。
而另一邊,呂家四人洗了個熱水燥,換了身暖烘烘,又用香薰過的衣服,一家五口在正房廳中好一番訴說。因為離康氏所說的宴席時間還有一個多時辰,呂七郎讓眾人都先回屋子休息一會兒。呂七郎則是自己親自扶著呂老太入他的臥室,這是院中的正房,也是最好最寬敞的房間。
呂老太躺上床,呂七郎給她蓋上厚厚的錦被,一張年輕而又其貌不揚的臉上滿是關懷之色,“您這一路累壞了吧。”。
呂老太笑,拍拍呂七郎的手,道:“見到你平平安安的,就都值了。”。
兩母子關系一向親密,呂七郎是呂老太三十多生的幼子,打小就是最疼最寵最重視的。呂七郎也爭氣,跟兩個兄長秉性截然不司,肯下苦功夫日復一日,夜復一夜的讀書,農忙時,也幫著家里干活。
兩母子說了許多的話,很快,呂老太發現了兒子的不對勁。仿佛有些話說不出口,每每提氣張口要講什么了,結果沒等說出個什么來就又閉上。狐疑的打量了呂七郎幾眼,道:“你是不是有話不敢跟娘說,怎么如此吞吞吐吐。”。
呂七郎有心要與母親提一下葉家四姑娘的事。但是少年書生,臉皮薄,信上倒是好說,如今面對面的,他就不好意思的耳朵都紅了。
導老太卻想歪了,緊張的坐直身體道:“你可是在人家家里做差了什么事情,快快跟我說來。”。
呂七郎像忙否認,道:“不是不是…”見呂老太還是不相信,懷疑的眼神,只好開口道,“其實…,……是葉家二老爺想把他四侄女許婚與我。…”
呂老太聞言,神情頓時怔住。
呂七郎見狀,接著道:“葉家大老爺乃是七品從仕郎,任過戶部郎中、六科給事中,后來因病致仕,如今又重新在吏部遞了履歷,想要謀個復職…………”。
他知道自己母親對他期望甚大,希望他能夠通過春闈,一舉鯉躍龍門,再娶一位真正的官宦人家的千金。在來上京之前,他也是如是做想。但是參加了幾次上京的學會,書會,他終于知道天下才子何其多,他就算是普通人中的驕子,卻也只是才子中的普通人。
葉家兩位老爺如今春秋都盛,對他以后走上仕途定然會有所相幫。且看他們家中吃穿用度,器物擺設,也能知道他家姑娘的陪嫁也不會太少。尤其叫呂七攤暗里心動的是,葉家二房的四郎曾經一次跟他閑談時說漏嘴,言道他那位四姐姐的容貌極為美麗。
呂七郎長到十八歲,腦子里從來都是刻苦讀書,求一朝金榜題名,出人頭地光宗耀祖。但是那一夜,不知道怎么滴,他在心中偷偷遙想起了這位葉四姑娘的容貌風姿。
呂老太聽呂七郎這般說,心中已經有些肯了,只是道:“頂好能見見這位四姑娘,若果真好,你也是該成家娶親了。”。
母子俱都滿意,頓時都笑了。
獨獨在另一間房里休息的呂五郎笑不出來,他看著左右沒人,偷偷從袖子中拿出庚帖,悄悄打開了看。上面寫著霍怡嬉的生辰八字,和祖宗三代情況。
當初他娶了黃蟬,其他文書證據都銷毀了,獨留了這一張庚帖夾放在一件日衣中沒有被撥走。后來他快要回鄉前收拾東西時看到了,想著葉家的霸道,心中也有點防范,就悄悄的保留下來。
這回纏著跟上京,鬼使神差的竟然帶上了這張庚帖。
到晚間葉二老爺回來,康氏帶著高氏親自擬定菜色,擺了兩桌宴席。
高氏聽康氏吩咐從庫房重新挪出兩樣擺設,添置在花廳中,而后又著人去送幾床錦被帳幔之類的過去給呂家眾人。
完了她突然發現一點不對,問康氏,“娘,今晚宴請呂家眾人,可需要通知三妹妹也過來?”。
康氏正在看一本小冊子,聞言頓了頓,道:“你三妹妹和離歸家的人,不適合見外人,還是算了。”。
高氏點點頭,心中想著如何吩咐下人守口,莫在芷媒面前多說,就聽康氏又道:“你注意些,在呂家人面前不要提到芷媒………”。
康氏臉上的表情如常,眼神卻復雜,“莫要讓她的事,影響了你四妹妹的婚事。”。
家中若是有一個和離的姐姐,下面妹妹的婚事,難怪要受一些妨礙。
康氏打的主意卻是趁著呂家人還不知道,先猝定下這門親事。
晚間廳中以屏風相隔,男女各自一桌。男方那一桌有主人葉二老爺,葉家二郎,三郎,四郎:客人呂家三兄弟,砒籌交錯十分熱鬧。女方這桌人雖少,但是康氏起心籠絡呂老太,呂老太也動心與之結親,黃氏是個話多的人,高氏也是滿臉堆歡湊趣,一時歡聲笑語,熱絡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