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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勿插樓
聽她這么說,趙永牧怔了怔,她竟然也認識法明禪師。
“哦,好。”
男人沉而不雜,渾厚磁性的聲音傳入芷嫀耳內,她微微紅著臉將簾幕放下,去柜子里找可以打包的輕便布料。
找了許久,只找到一塊拿出來做新床幃剩下的布料,芷嫀拿剪刀將布料剪成四四方方形狀,多余的扔回櫥柜角落里。
黃橘親自送了廚房的菜過來,問芷嫀,“姑娘,就在這屋子里擺飯?”
芷嫀在內室聽到,道:“擺在里頭吧,我怕吹風。”
飯菜擺好,芷嫀端坐好,故意隨意吃了兩口,對黃橘道:“你也先去用飯,這里不用你侍候,待會兒還要準備回城的東西,事情多著呢。”
黃橘想想也是,放下筷子,面上浮出一抹笑,“聽姑娘的,早些整理好早些進城。”
她走出去沒多久,芷嫀馬上放下筷子,從一旁小盒子里找到備用的干凈筷子,又將藏起來的一個小碗找出來,才對幃帳內的趙永牧小小聲道:“世子,請出來用飯吧。”
幃幕動了動,趙永牧掀開下床。昨夜里他舒服了些,就脫了靴子,芷嫀將之扔到床底下,這時候只能光著腳踩在地面上。
任何一個飽讀詩書的士人,都會因為衣冠不整示人而羞愧。趙永物作為從小接受儒家正統思想教育君子,出身世代貴族,其血統甚至比如今的皇族還要尊貴的趙家,自然也感到光腳失禮于人。
他表面鎮定如常,實際上面上略帶窘意。
自出生,趙永牧就一直是金尊玉貴的,便是統軍上陣,那也是前呼后擁,高高在上。在他的人生中,從來沒有想過經歷這幾日所經歷的一切,先是被一個弱女子所救,而后藏在床上的被子里……七天內,全靠她的幫助。
芷嫀其實比趙永牧更尷尬,她因為低著頭,一下子就看到了男人白皙干凈,又形狀優美的雙腳。這雙腳,應該更像書生的,而不是世子這種能上陣殺敵的……
趙永牧咳了咳,掩飾道:“吃吧。”
他坐了下來,芷嫀站在他身邊為他舀了一小碗粥,聲音輕而溫婉,“您先喝粥,再吃點實在的東西。”
趙永牧自然的接過來,喝了兩口,看芷嫀還站在旁邊,動作突然頓了頓。
“你坐下。”他看著溫柔靦腆的少女,語氣不自覺便放柔,“一起吃。”
芷嫀想要推拒,但是對于趙永牧的話,她的身體卻比思想還要有快速的反應,很自然的,就服從的坐下來了。
二人在寢居室內的小桌子上一起用飯……那幾乎是只有夫妻才會有的行為。
芷嫀意識到后,臉上又有些火燒。
其實她不知道,連對面的趙永牧,也感到一絲絲異樣……還沒有女人可以跟他對桌用食。
前幾日他還不能下床,都是芷嫀跪坐在床上喂給他吃的,其實那種情形遠比如今的曖昧。可是在少女閨房小桌子上用飯,更像是小夫妻間的親密私有行為。
飲食有時候最能表現出一個人的教養和性格。二人靜靜的用飯,芷嫀是女子,雖不如貴族女子一般經受過嚴格的用餐禮儀訓練,也自然而然的比較矜持,但是明顯十分拘束。
而趙永牧,卻是很隨意的優雅,舉手投足間的灑脫都帶著高貴。
禮儀規范是約束貴族行為的一種存在,但是到了安南王世子這種地位,他的儀范已經刻入骨髓,已經不需要再去注意那些條條框框,便是做出一些出格的行為,也不會有任何人敢去說。更甚者,地位之高之人做出的某些事,還會成為一種新的規則,成為后來貴族需要服從的禮儀。
與趙永牧相處七日,芷嫀心中對真正的世家有了一點了解,可越是了解,就越是知道兩個人的世界相差有多遠。那幾乎是云與泥的差距。
所以她知道,一點點妄想都不可以有。
用完飯,芷嫀起身將攢盒里的炊餅取出包好,而趙永牧坐在床上穿靴子,猶豫許久,她忍不住第三次勸說,“世子,要不你還是躲在車中,我送你入京吧。”
趙永牧站起身,高大的身體在這間小小的少女閨房中,顯得特別高大,也襯的臥室格外擁擠。
他對芷嫀微微一笑,道:“不必擔心,我有辦法安全入京。”
芷嫀見他如此,知道自己說再多也沒有用,只能懸著心出門引開丫鬟,讓他能夠從后面翻墻出去。
跳出墻外的趙永牧手里小布包,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這座在他生活中稱得上簡陋的房屋,心中竟然泛起一絲絲不舍。
芷嫀的車子剛好跟康氏派人來接的馬車錯過,因此回到葉家時,康氏受邀出門,只有高氏并兩個姑娘來接。
普一入門,葉芷秀“撲哧”笑聲就傳來。
芷嫀知道自己穿的多了些,里三條外三條的,在這春日暖陽中格外令人注目。方才下馬車時,那些媳婦子都表情怪異,偷偷換眼色。
高氏也忍不住笑出來,道:“三妹妹,你這……穿的也太多了些,鄉下是不是比京里冷?”
冷是冷一點,不過也沒有冷那么多,芷嫀心中道,馬上順著高氏的話解釋,“我們莊子背山,是陰涼些,就穿多了。”
幾人入屋,丫鬟上茶,芷嫀也不怕燙,捧著茶杯就想捂手。
葉芷秀以前一向是討厭芷嫀的,但是這回,她卻親親熱熱坐到了芷嫀身邊,關心道:“三姐姐,你是不是著涼了,看你凍成這樣,手都紅了。”
芷嫀詫異的看了她一眼,道:“我好著呢,就是吹了風。”
高氏笑著問芷嫀,“你這時候回來的,想必沒有碰上娘派去的人。”
芷嫀眨了眨眼,“嬸娘派人來接我了?”
高氏點頭,面上笑容可掬,“正是,過幾日去鄉寧縣外祖家,娘讓你們姐妹三個也跟著一起去,正好你的三套春衫也做好了,待會兒回房試一試,挑件最喜慶的穿了。”
葉芷秀嘟著嘴,看著高氏道:“二姐姐讓我過去忠順伯府小住……嫂嫂,我可以不去鄉寧縣么?”
高氏嗔道:“我敢自己跟娘這么說去,娘答應了,我能有什么意見,自然隨你開心。”
芷嫀回頭看了眼越發沉默陰郁的葉芷萱,發現她不在的這幾日,家中情形又有了點變化。
姐妹姑嫂這邊閑話一陣,散了之后,芷嫀回到院子見了葉葵。
葉葵道:“姑娘,鄭小姐幾回派人過來問,我都說你身體不舒服,在鄉下休養……你看,這樣說行么?”
芷嫀笑著點頭,道:“這樣很好。”
傍晚天黑半明半暗中,趙永牧秘密回到了王府。與此同時,一位太醫院專治外傷老御醫悄悄從自家后院小門出來,青衣小帽,乍一看仿佛是一個上了年紀的老仆。
他一路小心的佝僂著身體,注意著周遭人的耳目,扛著一個破舊的大包袱走入王府東面第三道角門。
有人已經在等他,直接引他穿堂過院,來到小小三間的山邊小屋。
王老御醫皺眉,道:“這里如此陰涼,小王爺傷重,怎么能在此休息。”
世子是正式身份,但在許多時候,人們慣用小王爺昵稱將來會繼承王位的嗣子。王老御醫顯見的便是熟悉趙永牧之人,表情嚴肅而擔憂,口氣甚至含了一絲不滿。
王府的門客徐玉義手持玉扇,臉色也不好,道:“不知那刺客劍上抹了什么古怪東西,世子全身發熱,若不是傷口有礙,他都想要跳入園中小湖里解熱。雖陰冷了些,好歹清靜。“
王老御醫聞言,趕緊加快了腳步,走入室內,只見世子身著簡單中衣,躺在窗下的檀木浮雕長塌上,這還沒什么,重點是他身下的卻是一席夏日解暑用的玉簞。
王老御醫馬上變了臉色,道:“小王爺,您快起身到床上,這玉簞不能躺。”
趙永牧曉得王老御醫脾氣執拗,好脾氣的站起身到床上,讓王老御醫為他解開傷口查看。
只見傷口已經不再流血,丑陋扭曲的硬疤已經結成。
王老御醫怔住了,道:“傷口竟然這么快就愈合了……”他又查看傷口上抹的藥,“我給您送來的這瓶藥雖然好,也沒有這效力……”
而后他又給趙永牧把脈,一接觸到那火熱的肌膚,王老御醫就明白為何趙永牧會選這三間小屋休息,還會躺在冰冷的玉簞之上。
“脈息上看,小王爺您除了虛弱點,無他大礙……”
徐玉義在旁問,“那為何世子如此奇怪,廚房里準備的菜肴,凡是熱的,他幾乎都吃不下去。”他將玉扇敲打另一只手心,心中焦慮不已。
王老御醫花白的眉毛抖了抖,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良久,他道:“我看還要再請一位善內科的人過來為小王爺診脈,只怕有些不好。”
他擅長外傷,把脈不過能看個大概,若叫他從中看看趙永牧是不是中毒之類的,那就不是他所有的能力。
趙永牧神色平淡,反過來安慰兩人,道:“除了熱,也無甚不適,等國子監講學完,我去找法明師父看看。”
提到法明,他便想到了芷嫀,心中頓時一片柔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