競春華

第一百三十七章 惹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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芷嫀正打算不做理會,卻見那位衛國公家的曹姑娘跟蘇六姑娘說了一句話,兩人站起身往自己這邊走過來。(百度搜索9,觀看本書最新更新)

蘇六姑娘高傲的仰著頭,走在芷嫀身邊,居高臨下,道:“葉三姑娘,久違了。”

已經找上門來,芷嫀也不怕,站起身來微微一笑,“蘇六姑娘別來無恙。”

蘇六聞言,眉毛就豎立起來。

別來無恙,那回芷嫀害得她在眾人面前失去臉面,回頭還讓一向疼寵她的母親教訓了一頓,抄了幾天經書。

但當她看到隨之站起身的蘇雪蘭,和附近幾席注意到這邊情況,看過來的姑娘們時,又冷靜了下來。

忍了氣,她皮笑肉不笑道:“葉姑娘,這位是衛國公家的曹二小姐,她看了鄭良娣的西春園景圖,十分喜歡,問到說是你畫的,想要認識你呢。”

芷嫀怔然,看向曹二姑娘。不說她能看到她送給鄭秀蘭的西春園圖,單說方才那不容錯忽的眼神,可不像是有好感的意思。而以蘇六對她的痛恨,也不可能誠心介紹一位對她心有好感的北國貴女給她認識。

曹二姑娘微微一笑,顏如春花一般燦爛,仿佛在贊同蘇六所說的話,道:“葉三姑娘好畫技。”

芷嫀也淡淡微笑,“曹姑娘過譽。”

說著,她屈膝與之行禮,而曹二姑娘亦是謙遜回禮。

這邊蘇雪蘭也與曹蘇二人見禮。

禮畢,曹二姑娘笑著邀請道:“這邊席窄,樂聲又響,不知葉三姑娘可愿出外走一走,我有些問題,極想見教一番呢。”

她說的有理。外人看著倒像是仰慕她畫技,想要親近一番。可是芷嫀不會忘記剛才她眼中那冰冷的敵意,明顯對她無好感。而芷嫀并不想在今天這種場合惹上是非。那性質可不同于在蘇家,與蘇六之間的矛盾。

蘇六見狀,涼涼道:“曹姑娘是貴客國賓。若葉三姑娘不愿意私下交談,嫌棄太過簡陋怠慢。大可等兩日,太子親自派車接姑娘再來西春園。”

芷嫀微微一皺眉,目光冷冷看向蘇六。

蘇六鄙薄的一笑。

今日是敬酒,來日再請那就是罰酒,難道她敢拒絕。

芷嫀轉過頭來,對著曹二姑娘說道,“曹姑娘有請。敢不從命。”

曹二姑娘滿意,抿著嘴柔柔一笑。轉而禮節性的邀請蘇雪蘭。蘇雪蘭并不愚笨,已然看出些許不對頭,笑著拒絕道:“我對畫一竅不通,就不出去丟丑了。”

三人帶著丫鬟悄悄的出去,并沒有驚動多少人,看到的只當是小姑娘們年少,坐不住。

曦暉堂左右種滿了楊樹,曹二姑娘領著走入林中。她來晉國幾天,跟著她叔叔副使曹大人住在西春園中。已經大致熟悉了這小片地方。

林中有幾張癭木雕刻的,仿天然木樁一般的椅子,使女當先上去擦拭了癭木墩,曹二姑娘笑著道:“此處清靜。就坐這如何?”

她雖然是問,但語氣卻是肯定的。

蘇六自然笑著應承。

三人落座,曹二姑娘問芷嫀跟誰學的畫,學了幾年,而后話語一轉,突然道:“葉姑娘,我有一個要求,可能太過冒昧,不知你是否肯答應。”

芷嫀抬眸看過去,目光含著詫異。

曹二姑娘微笑,“對葉姑娘來說,不過是舉手之勞。”

蘇六笑著,涼涼道:“想必葉三姑娘肯定不會拒絕。”

芷嫀心下微沉,已經意識到,這才是曹二姑娘叫她出來的真正目的。不是欣賞她的畫,不過是由畫入手,要跟她提要求。

可是她能為這位北國貴女做什么。

她心中產生不安之感,臉上卻不動神色,“曹姑娘出身世家,錦衣玉食,所用之人無數,只有我求姑娘的份。若曹姑娘都無法解決的問題,我不過是小小一女子,能幫上曹姑娘什么忙。”

芷嫀聲音委婉,又直陳自身身份,并無這個能耐幫上忙。一般人聽了,就算不高興也就算了。

但是曹二姑娘眼中卻有一絲意外和不悅閃過,仿佛料不到她會敢這么對她說話。

事實上,曹二姑娘覺得自己如此紆尊降貴,芷嫀應該感激涕零才是。而不是如此的淡定、自然。有些人喜歡不卑不亢之人,但是她卻不同,她喜歡誠惶誠恐的,討好諂媚的,恐怖害怕的,唯獨不喜歡這種敢平視她的。

她盯著芷嫀看,對方才那番話恍若未聞,面上含笑,眼神卻清冷,“葉姑娘,我既然找你,肯定是你能做到的,你這般托辭,難道……是不愿意幫我這個忙。”

芷嫀回答,“不是不愿,是怕能力有限。”看著蘇六冷笑的表情,和曹二姑娘瞇起的眼睛,芷嫀心中暗暗嘆息,“還請曹姑娘告知是什么事情。”

聞言,曹二姑娘滿意的一笑,道:“葉三姑娘,你家是不是有一個叫水蕹的丫鬟?”

芷嫀一驚,身后的黃橘瞬間也瞪大眼睛,驚訝道:“你怎么知道?”

曹二姑娘對著黃橘一笑,轉頭又繼續對芷嫀說道,“水蕹是我身份的一個丫鬟,在一次南下圍狩,不小心走散。我派人追查了許久,查訪了半年多,才得到她的消息,卻是到了葉府當差……”說完話又頓了頓,“不知葉三姑娘愿意將這個丫鬟還給我么,她自幼在我身邊服侍,雖說是個丫鬟,情分上也是不同一般人的。”

說到這里,她又加了一句,“當然,葉三姑娘損失了一個丫鬟,我自然會給姑娘補上幾個更好的,至于其他,也請葉三姑娘盡管提,只要辦得到,我一定不吝惜氣力。”

別提黃橘臉色大變,芷嫀心內亦是駭然。

那日水蕹說的,黃橘和她都聽得清清楚楚,她進入葉家的方式,以及她在葉家所做的事情,都透著詭譎和惡意。臨到最后,她還用北國貴人來威脅芷嫀……

這個北國貴人,就是成國公曹二姑娘。

但是水蕹如今在哪里,她根本也不知道,可是絕對不會還在上京。

水蕹如她說的,是不小心進了葉家,還是根本,就是成國公府派過來的……

芷嫀看著曹二姑娘的眼色變了。

黃橘一直旁聽,此時見芷嫀久久不答,有些著慌,強作鎮定,大著膽子說道:“曹姑娘,我們家以前是有一個叫水蕹的丫鬟,但是這個丫鬟辦岔了差事,已經給賣了出去,如今賣到哪里,我們姑娘也不知道……”

她還沒有說完,曹二姑娘的臉色馬上變了,目光一下子變得尖銳無比,看著芷嫀,“你賣了,你竟然賣了她!”

芷嫀聽黃橘說話,心中就暗暗喊糟,但卻來不及阻止,此時只能平靜的迎視曹二姑娘,“是,她是我家的丫鬟,我們自然能賣。”

曹二姑娘身后的一個穿湖綠色繡花鳥圖的丫鬟猛的大喊,“你胡說,水蕹根本不是你家的丫鬟,你們沒有她的身契,怎么敢賣她。”她瞪著芷嫀,怒容滿面。

曹二姑娘臉上的笑容消失了,面無表情道:“葉三姑娘,水蕹她是成國公府的丫鬟,因緣巧合到了你們葉家,你們便該好好待她,便真個做錯了事,還有我們做主子的來教訓,輪不到你來賣她……”

她說著站起身,居高臨下俯視芷嫀,“這件事,你們葉府要給我一個交代,不會就這么簡單算了。”說罷,不肯再聽芷嫀說一句話,轉身拂袖就走。

那湖綠衣裳的丫鬟咬著牙瞪視芷嫀,道:“我們查的清清楚楚,水蕹妹妹到你們家,是受你們府上雇用,而沒有賣身。如今你說她被你們賣了……你們好大的膽子,敢如此欺辱成國公府!”

蘇六懶洋洋說了一句,“葉三姑娘,你們家是不是做事太不小心了些,不過……沒有身契的丫鬟,葉家是如何賣出去的。”她眼中帶著幸災樂禍,起身帶著丫鬟跟上曹二姑娘。

人一下子走的干干凈凈,芷嫀只覺太陽穴一陣陣突跳,疼得厲害。黃橘已經嚇得有些站不穩,扶著癭木道:“姑娘,我是不是說錯話,給您惹麻煩了。”

她的眼睛含著淚水,仿佛只要芷嫀點個頭,說個是,眼淚就會掉下來。

芷嫀搖搖頭,安慰她,“便是你不說,我拿話將她哄住了,回來沒幾日她還是會知道實情……”

但是多幾日的功夫,了解水蕹到底被如何處理,可能可以從中做許多手腳……至少把葉家擇干凈。

可以說,水蕹自己走的,也可以說,葉家趕走了水蕹……哪一樣,都好過賣了沒有身契的北國豪門女婢好。

黃橘眼淚一下子掉下來,“姑娘,怎么辦,曹二姑娘這么生氣,會不會連累我們老爺。”

芷嫀蹙眉,心里也不確定,如今從皇上到太子,都期待著兩國和談成功。曹姓在北國是數一數二的世代顯貴家族,其中成國公一脈更是掌握了南征的四十萬精銳兵馬,權勢滔天,北朝中說一不二。

二人之間沉默彌漫。

或許,可以找秀蘭說一下……

有腳步聲由遠而近,男性威嚴低沉的聲音響起,“葉姑娘,你怎么在這里。”

芷嫀一驚,抬頭看過去,只見熟悉而又陌生的高大男子站立著,明明沉肅的眉眼,卻蘊含著一絲溫柔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