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野女人
第一百六十一章野女人
照理來說，安南王傳位世子，需要先上書請命，得到皇上僭意。愛情頻道:再由禮部撰寫祭文，選擇良辰吉日祭告功臣宗廟，而后陳設禮儀器皿，到選定的日子，在奉天殿加封王位。
若是幾月前，安南王還會猶豫要不要走這一套形式，如今卻全然不用煩惱。王府門客中善文采的為安南王寫了一篇自罪書傳諭信都、漁陽、樊州、邛州、湖州等南方數州，聲稱無奈體弱不堪，又逢君主蒙塵，只能在興平府家廟傳位。
因為安南王早前便有命令，承制官衛宗儒只花了月余時間做準備。十一月初八，趙永牧襲了王位，冊書鐵卷寶印，皆是王府自行按儀制造就。
退位后，老安南王搬離一步堂，住到了王府的洗心齋，清靜養病。同時，長史曾太素開始準備為新安南王到衛家提親。
王府內，淑儀郡主帶著丫鬟們來綺繡閣后面附帶的一座小繡樓，里面正是做客的衛華妍所居之處。
只見杜媽媽、春蘭指揮著小丫鬟們開櫥柜，箱籠收拾東西。杜媽媽一看淑儀郡主，頓時“哎喲”一聲，“我的郡主娘娘，您怎么過來了。”
淑儀笑的眉眼彎彎，“來看看表姐，沒想到你們已經開始收拾東西了。”
杜媽媽帶著丫鬟們趕緊請安行禮，擦擦汗道：“姑娘正在書房里頭收拾她的那些古籍字畫，我去給您通稟一聲。”
淑儀阻止，含笑道：“不必，我自己過去找表姐就好。”
杜媽媽曉得淑儀郡主與自家姑娘交好，而且馬上自家姑娘就要成為王妃……那讓淑儀郡主俯就一下，也不算失禮，遂點點頭，笑著讓春蘭帶路。
不過十多步的路程，就到了書房。門口守著的小丫鬟見郡主親來，趕緊行禮并入內通報，“郡主來了。”
衛華妍正翻看一卷畫，對妙－荷吩咐，“…···這卷畫就不要帶了就放在那大瓷瓶中，以后再取出來用……”
她在王府已經住了大半年，一開始帶來的東西，側妃送的，淑儀郡主贈的，以及來王府拜見衛夫人的夫人小姐們陸陸續續孝敬的，著實不
她聽到丫鬟聲音抬起頭來，就見門口的淑儀并寒月、鴛兒等捂嘴偷笑，想到自己方才說的話，頓時紅了臉。
雖則大家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但是當著人面說出“以后再取出來用”的話，暗示近在眼前的婚事，也讓人羞窘不已。
淑儀漫步走進來，看了一眼那畫卷也學衛華妍對妙－荷吩咐，“你這丫頭，若是個精乖的東西都不用收拾了，全放這，沒得搬來搬去麻煩。”
衛華妍頓時羞得腳趾頭都縮了起來，面色通紅，“謔丫頭，你別亂說。”
淑儀抿嘴笑，眼睛亮晶晶，道：“姐姐真是的，母妃已經跟舅母說了，讓你再住兩日等人選選好了……”她拖長了音，“你再收拾回去不遲。”
淑儀郡主說的人選，是曾太素拿了幾個人選來問側妃衛夫人讓何人為王爺保媒，側妃一時糾結不下，所以衛家來人時，她道不必著急著讓衛華妍回去。
衛華妍也知道此事她母親見過側妃衛夫人之后，便來與她說話，吩咐了一大堆，滿面紅光，喜氣洋洋，直說“想不到這一代還能出一個王妃”。
一副榮耀無比的模樣。
看到母親這樣子，衛華妍又驕傲又欣喜又羞澀。
驕傲的是自己成為家族中第二個王妃，為衛家爭臉;欣喜和羞澀的是她果真要嫁給夢寐以求的心儀之人，兩人攜手到老，生兒育女。
妙－荷笑的眉眼彎彎，“我就是這么勸說姑娘的，偏偏姑娘說，等到那時候，時間就太緊了點，還是這幾天就收拾了，到時候馬上可以出發。”
她一說完，衛華妍馬上嗔怒的喊了一聲，“妙－荷······”
余人頓時又是一陣意會的笑。
原來是怕耽誤提親的時間。
淑儀拉著衛華妍一起到衛太夫人梔香院，走到院門口，就見挽晴正提了一壺水，小心著意澆三盆花。見到淑儀郡主和衛華妍，忙放下手中物品，笑著上來行禮，“郡主，表姑娘，夫人在小西廳中。”
淑儀郡主點點頭，笑著道：“你自忙，不用帶路了。”
說罷，淑儀和衛華妍手拉手往小西廳行來，才到門口，就聽見里面衛太夫人驚怒的一聲喊，“你說什么？”
衛太夫人身邊邱媽媽戰戰兢兢帶著顫抖的聲音響起，“王爺說，不用選人，讓夫人不必忙……”
衛太夫人氣急，“不用忙，君珩這是什么意思，是說暫時不忙，還是以后都不用忙了？”
邱媽媽又轉述了兩句話，只聽里頭杯盞碎裂聲響起，邱媽媽并幾個丫鬟低喊“夫人息怒”。
“老王爺的意思，他竟然要違逆不成……”
淑儀聽到這里，已然知道是婚事有變。她的心頓時提到了半空中，轉頭一看，只見衛華妍已經臉色蒼白。
“妍姐姐……”她擔憂的喊了一聲。
衛華妍強笑著看淑儀，道：“我沒事。”
可是淑儀分明從她們交握的雙手中感受到她的顫抖和無助。
她們說話聲驚動了里頭，邱媽媽忙起身出來，看到衛華妍頓時一怔，隨即面上浮起焦急之色，“郡主，表姑娘，你們怎么來了？”隨后又往怒視門口的幾個丫鬟婆子，“兩位主子來了，你們也不曉得通稟一聲。”
丫鬟和婆子也被里頭說的話給嚇住了，知道這回出了岔子，沒錯也有錯了，趕緊跪下認罪，“奴婢們該死。”
里頭衛太夫人聲音傳來，“都進來。”
淑儀看了眼衛華妍，只見她眼眶已經紅了，強忍著才沒有落淚。她心中不禁暗氣，哥哥做什么又要拖延親事，上一回突然走了，這回已經說定了，父王下的命令，怎么又出意外。
幾人入了西廳，地上瓷碎已經收拾干凈，衛太夫人面上也已經平靜。她坐在上首，見女兒和外甥女行禮，面上露出慈藹之色，道：“都坐下。”
丫鬟們上茶，衛太夫人隨意的看了邱媽媽一眼，邱媽媽馬上知機，讓丫鬟們全部退下。
花廳里人去了干凈，衛華妍憋不住的一聲哽咽，拿帕子捂了臉，聲音模模糊糊的道：“姑母，今日我還是先回去，等來日再來聆聽姑母訓話。”
衛太夫人嘆了口氣，心疼的說道：“傻丫頭，我是你嫡親姑母，對我你有什么不好說的······今天這事，你既然聽到了，我也不瞞你，我們這位王爺，只怕被什么野路子女人迷住了，行事才會如此悖逆。”
衛華妍聽著，驚愕的忘了哭。她的手松了，帕子從臉上落下，一雙紅紅的眼睛露了出來。“野路子女人……是誰
淑儀好奇的問，“為什么會是外頭的野路子女人？”
衛太夫人剛才說話沒有避忌，此時見女兒發問，頓時驚覺不該當著女兒說這話。“淑儀，你到里頭去，我跟你表姐先說說話。”
淑儀聞言，露出不情愿的神色，但是見衛太夫人嚴肅的神色，低下頭眼睛一轉，頓時有了主意。
她乖乖站起身，道：“是。”而后繞到西廳次間去，但是才走到里頭，就躡手躡腳往回走，在簾幕后面側耳聽。
廳中，衛太夫人正在對衛華妍解釋，“…···老王爺曾經對我提了那么一兩次，說你表哥被個女人迷住了，只不曾說是誰······若你表哥中意的人是身家清白地位高貴的名門閨秀，他大可跟老王爺提，聘了來做王妃。可是老王爺反倒屬意你，可見那女人是上不了臺面的······”
衛華妍眼睛里盈滿淚水，“表哥果然有喜歡的人。”
衛太夫人溫柔的美目射出迫人的光芒，道：“哭什么，不爭氣！便是有喜歡的人又如何，你該慶幸他喜歡的人地位低下，入不了老王爺的眼，才會聘你做王妃。”
衛華妍淚珠一顆一顆從少女鮮艷粉嫩的臉頰上下落，吸著鼻子，哽咽的說不出話來，“姑······姑母……那女人會是誰？”
衛太夫人皺眉，“你管她是誰，只要沒有弄到明面來，就不用去理會她……若是到明面上來，更好，到時候一個姬妾，不過小貓小狗一般的東西，哪用得著多費心思，一根指頭便可以捏死她。”她嘆了口氣，“眼下最重要的，是你表哥要取消婚事，我們該想法子打消他這主意才行。
衛華妍睜大眼睛，又怕又驚，跪倒在衛太夫人膝蓋前，“姑母，求您幫幫妍兒。”
衛太夫人仲手摸她的發鬢，道：“傻丫頭，我不幫你幫誰，你放心，我絕不會讓君珩胡來的。”說著，她的聲音逐漸變寒。
等丫鬟衛華妍失魂落魄的到衛太夫人的稍次間整理儀容，淑儀郡主悄悄走了進來，只見母妃身邊的大丫鬟綠柳無奈的站在一旁。
衛華妍坐在妝臺前，低垂著頭，淚水一點點浸濕淡紫色綾帕。
淑儀郡主同情的摸出自己的帕子為衛華妍拭淚，義憤道：“妍姐姐，你不用擔心，你要知道那個女人是誰，我有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