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出衡山

第一百一十七章:夜戰潁川(8.238k)

第一百一十七章:夜戰潁川!(8.238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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汝水彎過郟縣,經襄城、郾城至上蔡。

盛茱萸以系臂,登高飲菊花酒,九九重陽,發源于此。

趙榮一行人過汝南,才抵上蔡北望潁川。

此地風流名士頗多,武風也極盛。

韓寨小縣往東,白皮松林與圓柏林連綿數里,人煙稀少,時有大蟲出沒。

那晚霞下的烈烈秋風吹得木葉颯颯作響,好似洞庭湖上秋波作惡,一浪一浪地在白皮松林中鼓蕩。

一個連鬢胡子的瘦長男人正憋著一口氣,發足狂奔。

呼呼呼的風聲直灌耳中!

臉上的肉簡直被風吹出骨頭,他一口氣不敢泄,除偶爾朝后瞥一眼之外,唯有亡命飛逃,再不敢有任何動作。

好快,

這家伙好快!

紀白鷹又怒又怕,不知道身后之人為何多管閑事。

他有個“百里雙飛”的采花惡名,雖不如田伯光,卻也是汝南一帶有名的小淫蟲大害蟲。

論手上功夫,他是小蛇比井繩,差人一大截。

輕功逃跑卻為強項。

然聽身后越來越大的動靜,心知跑不掉了。

衣袂掠響的聲音大起,他慌忙喊道:

“大俠,我是登封道上的人,大俠高抬貴手啊!”

紀白鷹才喊完話,就被近身。

后方之人一掌拍來,他瞧見一張冷峻的年輕面孔,心生僥幸,回掌一碰。

“啊!”

一聲哀嚎,紀白鷹就地滾了五六圈,撞在一棵白皮松上,當場暈了過去。

趙榮緩步走向那暈死過去的淫賊。

“去死!”

他靠近三步,那暈死的淫賊忽然睜眼,抬手從袖中“哆哆哆”連發三道袖箭。

這招何其歹毒,

趙榮自知留力,曉得他在裝死。

側身一避讓開袖箭,手成衡山流云手之勢銜住一箭,翻手甩出便聽銳響穿林,扎透了那淫賊舉起的臂膀!

紀白鷹又“啊”得慘叫,

這下是真的害怕了!

本以為對方臉嫩沒江湖經驗,哪知是個老謀深算的。

“大俠饒命啊!饒命啊!”

趙榮沒理會他求饒,問道:“登封道上的人我就惹不得?”

紀白鷹捂著箭傷,面色發白道,“大俠當然惹得,不過小人在登封為嵩山派傳過消息,也打探過潁川魔教賊人下落。”

“為正道立過功,往后還會繼續為正道出力。”

他大言不慚。

“你也算正道?”趙榮笑不出來了。

難怪越靠近嵩山派,反而賊人越多。

這一路他殺了四五個,正覺得奇怪。

原來這幫賊人在內心早將自己洗成正道。

他們恐怕都是嵩山黑道高手預備役,左盟主的黑心手段當真不少。

眼前的淫賊想必實力不夠,空有一身輕功還不足以成為嵩山黑衣眾的一員。

紀白鷹避重就輕,

“小人在正邪上分得極清,見了魔教賊人,必然想辦法弄死。”

“那方才韓寨集鎮中的女子,她也是魔教?”

“你污人清白也叫正道?”

他語氣漸冷,紀白鷹慌亂認慫,“大大俠小人一時性起,以后絕不敢犯。”

“待會兒小人定賠她銀錢。”

“別說了,”趙榮懶得再聽,“你就是該死。”

“伱你不能殺我!”

紀白鷹聞言,崩潰大喊,“我為嵩山派立過功,你若不信,我們可以一起去見左盟主!”

真是又壞又蠢。

見了左盟主,你死得更慘。

趙榮不再多說一句,抬劍鞘迅捷出手,

破其丹田,廢其武功!

淫賊直接疼昏過去。

仰頭瞧瞧天色,趙榮腳尖一挑翻開他的身體,右手并劍指聚攏真氣,點其任脈神闕穴。

淫賊武功被廢,沒本事化氣。

這真氣駐神闕穴至亥時,他只要呼吸鼓腹,穴門立時張開。

氣血又被真氣所堵,登時滿腹沖撞,吐血斃命。

沒有立刻將他殺死,是想將這淫賊拖到那集鎮上。

莫大師父他們還在鎮中。

俯身在他身上摸了摸,什么也沒有。

正懊惱時,林中又傳來三道聲音。

向大年、未錦師妹與凌兆恒也到了。

“走吧,這家伙已經廢了。”

凌兆恒聞言,抓住淫賊的腿拖行。

一路上,趙榮與他們講起這淫賊吐露的消息。

三人大為氣憤。

凌兆恒道:“怪不得北上聽到越來越多的惡人兇名,左大師伯竟是這般劃分正邪。”

“中原武林正邪交鋒,本就混亂。”

“左大師伯又助惡為惡,實在過分。”

向大年一臉正色,“嵩山派雖是我五岳第一大派,但中原之地可沒衡州府太平。”

“大師伯當初疏于門內之事,卻也會在衡州府一地行俠仗義。”

未錦師妹神色糾結,

“當初我還是一名外門弟子,哪能曉得這許多齷濁事,我們若走在嵩山登封道之外,在左大師伯心中,豈不也成了早晚要對付的邪道?”

趙榮幽幽開口:“東家點燈,西家暗坐。”

“嵩山有嵩山的道,我們有我們的道。”

“不過咱們衡山勢微,想經受住江湖大勢沖刷,眾同門任重而道遠。”

向大年吐出一口慷慨之氣:“衡山眾同門無懼之!”

“沒錯!”師弟師妹也異口同聲。

趙榮頗為欣慰,又見向大年去摸紀白鷹,當即道,“沒有,他身上我摸過了。”

“師兄!”未錦師妹與兆恒師弟一道抱怨。

趙榮笑著破功,“哈哈,下次下次,方才沒忍住”

回到韓寨集鎮,他們將暈死過去的采花大盜交給受害一家,在集鎮鄉民的恩謝中離開。

那淫賊被一位憤怒老農用石錘砸碎下體,從昏死中硬生生疼醒過來。

又被周圍憤怒的鄉民亂棍打死。

尸體被扔在集鎮大街上,圍者甚多,眾皆叫好。

從汝南到上蔡,衡山俠客們除邪懲惡的美名逐漸散開。

“大師兄,那紀白鷹號稱百里雙飛,輕功想必不錯吧。”

南善時實在忍不住了。

哪怕程明義多一點點八卦之心,他也不至于親自下場。

“我若單獨追他也能追上,恐怕要耗費很長時間,”趙榮隨口應了一聲。

南善時夸贊一聲,沒再多問。

此行搜羅的消息,再結合傳聞已經夠了。

衡山大師兄雖有天賦,但與傳聞中相差巨大。

在五岳年輕一輩弟子中,就算他處于史登達師兄與華山令狐沖那種層次,又能有什么用呢?

只要衡山派不出個‘南岳左盟主’,即使再多兩個莫大,在左盟主眼中也無甚了不起的。

南善時卻聽不到向大年與未錦師妹等人的小聲議論。

“向師兄,下次你要跑快一點,搶在大師兄前面出手。”

“是啊,”

李未錦竊竊私語,“大師兄近來手氣不順,還頗愛伸手。”

“這一路殺了數個賊人,竟一無所獲。”

向大年左手手背在右手手心嗒嗒數下,“我也無奈,大師兄的輕功實在厲害。”

“我的猿公筋斗勁已有進步,能從隱白循勁到三陰交。”

“十四代弟子中,只有兩個人能高過我,一個是內功大有進步、練到陰陵泉的巧云師妹。”

“另外一個,就是功到地機穴的大師兄了。”

向大年先是無奈,說著說著又露出笑意,

“我派論輕功,恐怕只有莫大師伯能與大師兄一較高下,你叫我怎么發力去追。”

“大都太白公孫盛”

“想當初從足太陰脾經中練出三小循,合上發勁法,便是佼佼者。如今互相學習,研磨武功,練到三陰交的都不在少數,我也只是仗著入門早,功力稍微深厚一些。”

“但大師兄的功力,不用說你們也懂。”

李未錦與凌兆恒深有體會,

以往小掌門用寒勁做冰豆糕時,都是小碗大碗去做。

現在論盆而做,叫大伙吃得一個盡興。

伏牛山下隱陽城,穿過西城那一場熱鬧的比武招親,便踏上中原鏢路,從河南府一直到平定州。

此地正邪兩道交戰不休,多有大盜山匪。

但這條路油水大,

茶葉絲綢,皮毛藥材,南來北往。

沒點本事的商人,在這條路上走貨稍不留神,就容易淪為肥羊。

此地長久開鏢局的要么靠著大派,要么手下有一群狠人,普通的練家子到這邊都是送菜的。

自隱陽、潁川、登封,至鄭州,然后北上。

這登封本可繞過,然少室山、太室山各有大派,不去拜個碼頭,這鏢路走得心中不安。

因鄭州矗立在正邪交匯之間,這鏢路又被稱之為鄭州大道。

過了汝水到隱陽,尋驛站換馬,走這條路無疑是最快的。

而且,越有實力的人走得越快!

“駕!”

“駕!”

“駕!”

衡山一隊人馬大清早從隱陽城出發,直奔潁川方向。

這條路上的馬幫車隊當真不少。

一大群人布圍束腰,打綁腿,足踩蒲鞋,有的裹著頭巾或頂斗笠防塵防日頭。

帶刀帶槍稀松平常。

哪怕不會武功的人,也要搞點兵器防身。

大路上的秋風將馬鞍吹得冰涼,濃重了行人愁緒,又慘淡了秋光。

楓林轉紅如血淚,一碗村醪寬肚腸。

牲畜脖頭鈴鐺響,鏢頭口中號子唱。

“都去撒泡尿,抖抖精神!”

到了半大下午,有領隊的鏢頭喊道:“過了前面的村鎮,再往前就是潁川了。”

“此地近來不太平,黑店也多,招子都放亮一點!”

“是!”

太陽快要落山,

“前面有店,先弄點吃的吧。”

趙榮舉頭朝天瞅了瞅,微微皺眉,“今晚怕是到不了潁川。”

南善時滿含歉意:“全賴我耽擱。”

“說的什么話?”

“你抱著高師叔,如何快得了。”

那村店有個黑黢黢的伙計,其貌不揚,步伐卻矯健得很。

衡山派的人來了,他也不出來招待人。

外間擺了七八張桌子,已坐過四桌。

凌兆恒去問:“可還有飯菜?”

“你們來得晚,肉賣完了,酒也見底,唯剩粗茶淡飯。”

“上吧上吧,有片菜葉子都是好的。”

莫大先生與趙榮對視一眼,也找桌子坐下。

不多時,飯端上來。

各有兩碟菜,一碟是楊花,即楊樹之花。

去了花瓣,只留花軸,煮熟曬干保存。吃時拿來再煮,合以醬。

還有一盤苦菜。

趙榮瞅了瞅另外一桌的南善時,他先動筷子,直接去夾苦菜。

見狀便知此地貓膩與嵩山派無多大干系。

苦菜是一種菊花,夏初前開花,其色黃白,一般清明前后采集。

若是不拌醬來吃,難解苦味。

楊花有醬,苦菜無醬,這就可能有詐。

大多數毒藥都做不到無色無味,若是佐在苦菜中,吃下毒藥還以為是菜苦。若是拌醬入毒,則有一股怪味,江湖人一嘗便知。

南善時一直待在大通商會,做內鬼傳遞了不少消息。

但江湖經驗匱乏。

其他衡山弟子早在出發前就被叮囑過。

莫大先生與趙榮不動筷子,他們是決計不會吃的。

五岳盟會在即,左盟主沒道理在這時出手,再加上南善時毫不知情,那就只能是魔教了。

似他們這等裝扮的,尋常黑店根本不敢招惹。

“呸,好苦!”

南善時吃了兩口,吐了一口出來,趙榮給向大年打了個眼色,

向大年當即道:“師弟,別吃了。”

此言一出,另外四桌子十五六人陡然氣質一變,從普通過路客變成了不知深淺的江湖人。

南善時心驚肉跳,已然會意。

向大年、程明義等人面色如常,南善時卻兩股戰戰。

從衡山弟子如臨大敵的模樣,他腦海中出現了“魔教”這兩個大字。

怕不怕?

一直聽聞魔教兇人的恐怖,這是他生平第一次遇上。

“師弟。”

向大年又輕呼一聲,朝他手中的高師叔與外面的馬各用眼神示意一下。

南善時點頭,他會帶著高師叔先走。

天色漸黑,露天小店氣氛怪異。

衡山派的人不動,那些吃客們也不動。

就如唐長老與老虎精比坐禪一樣。

里間的廚子在擦刀,黑黢黢的伙計則是一遍又一遍地擦桌子。

“南師弟”

趙榮心中郁悶,不由出口提醒。

你這個礙眼的,怎么還不走?!

向大年也嘴角抽搐,“師弟,刀劍無眼,你帶上高師叔先走,我們馬上跟上。”

南善時不斷點頭,可一顆顆豆大汗珠順他額頭滾滑下來。

他艱難晦澀地說道:“我的.我的腿麻了.”

衡山眾弟子暗自憤懣。

慫貨!

只會對自家人使壞,碰到魔教慫軟至此。

就在此時,遠處傳來一聲長笑,喉嚨山響:

“哈哈哈,酒打來了,大家快來分嘗。”

一位樵夫打扮的老人越走越近,嘴中又喊著:“這家村醪盡,那家醅甕開。”

他肩頭扛著一個鐵扁擔,兩頭挑酒桶。

魔教賊人不動手,等的就是他!

“幾位客官不用飯,那就喝一碗酒吧。我這酒壇蓋子一打開,遠近飄香。別瞧酒槽沒濾盡,滋味絕對美。”

“哈哈哈!”

村店眾人都在大笑,擦桌子的伙計拍起馬屁:

“飲盡長老神仙醉,黃泉一路不受罪。”

“轟!”

一聲巨響傳出,眾魔教賊人抽出藏在桌下的各色兵刃,將四張桌子踢向衡山弟子方向!

“抱好師叔!”

聽到一聲大喝,腿軟的南善時趕緊將骨灰壇抱住,凌兆恒則是拽著南善時這個膽小鬼,帶著他上馬。

他早已嚇得半死,眼前一花,哪里還能瞧見后面發生什么。

“凔!”

一串拔劍聲,嚓嚓嚓劍光紛飛!

四張桌子盡被劈成兩半。

趙榮與莫大同時抓在桌面上,兩人內力催動,霎時間木桌砸向肩挑鐵扁擔的魔教長老!

轟然巨響,

那長老的鐵扁擔直接砸出,三人狂暴勁力直接將木桌絞碎!

魔教長老、莫大先生,趙榮三人各自心道:

‘高手!’

那邊衡山弟子與魔教教眾對上后,一方是快劍,一方各種招式極為狠辣。

只一交手,他們彼此心驚。

‘怎都這般難纏?!’

白虎堂下黑旗旗主,那個黑黝黝的伙計,他的雙手戟與向大年仙二劍招對攻,竟然節節敗退!

一旁的旗內好手趕忙相助。

紫旗旗主臧慶鴻,那個擦刀的廚子與程明義對攻。

宰牛十三快刀對游龍快劍,二十多招后忽露敗象!

就在此時!

客店內又沖出一名環眼大漢,直襲趙榮!

那魔教長老應對莫大先生的快劍,沉重的鐵扁擔在他手中那樣靈活。

他竟然還有余力以扁擔另外一頭的巨力撞擊趙榮長劍,給那正偷襲的環眼大漢創造與趙榮對掌機會。

“砰!”

感受對方鐵掌中的澎湃內力,趙榮不及調動霜寒真氣,以易筋經的剛猛內勁直接與他暴力硬攻!

二人掌力相對,各自再運第二道藏力!

這一下對碰,立刻叫他們氣血翻涌!

雙方聚力轟擊,兀自被震得倒退!

環眼大漢比趙榮多退兩步,心中吃驚不小!

他可是內外兼修,最善角力。

‘這什么路數?’

‘硬接我的紅砂煞掌?’

‘這是從哪冒出來的年輕高手?!’

趙榮也心驚不已,左掌聚力一震,將紅砂煞力沖散,又催動洗髓經化掉入了掌心的絲絲紅砂煞氣。

‘潁川之外,怎有這許多高手?’

他的目光快速四掃。

‘拿扁擔可能是黃衣長老,師父恐怕也久戰難敵。’

‘這個大漢內外兼修,精通煞掌,極為難纏,恐怕是個副堂主。’

‘人少,打不了,得走!’

他打定主意,立時用衡陽的調子喊了聲“山移”。

魔教的人聽不懂,衡山弟子卻秒懂。

退如山移,進如風雨,來自《吳子·應變》。

趙榮一腳踢飛木桌,擋住了偷襲射來的暗器,跟著一腳將木桌踹向那魔教大漢。

回頭舉劍與莫大先生一道強攻黃衣長老。

這些動作一氣呵成!

他不再留手,幻劍一出,那魔教長老在幻滅的劍光下一個不查,心神微微一個恍惚!

就這一下,他險被莫大先生刺中要害!

靠著詭異武器,扁擔頭往地下一撐,人如猴子一樣掛在頂端。

莫大先生的劍擦著他的胸口,帶出一道血光!

這魔教長老毫不在意,反而死死盯著趙榮。

他一腳將扁擔踩彎,整個人猛地彈射出去,再度避開趙榮追來的快幻之劍!

“他娘的!!”

“這什么路數!”

那邊魔教教眾驟然大罵,

與外界的馬嘶聲響在一起!

向大年等人全都拋出石灰,用內力帶著袖子狂震,直接搞得滿是白灰,如云如霧。

魔教弟子第一次見大派弟子這樣干。

向大年等人卻在他們喊罵間快速上馬,趁著天沒完全黑下來,直接朝潁川方向沖去。

“師父,走!”

他們二人斷后,又迎上沖來的魔教!

莫大先生聽趙榮急呼,落后一步的他這才跳到馬上。

兩人回頭各使回風落雁劍,挑翻三個沖前的魔教好手。

趙榮與那個環眼大漢又對一掌,肩膀在調馬頭上沒轉過來,吃到從旁打來的判官筆,莫大先生扼住了那受了輕傷扁擔長老,與他也對了一掌。

此時極為兇險,好在兩匹老馬沒受驚,

一路朝潁川方向狂奔!

他們前腳剛走,見到身后人影晃動。

又一隊魔教援兵趕來!

師徒二人心下驚悸,若戀戰走晚一步,再來高手的話,今晚怕是生死難料。

“找個地方停下,為師助你療傷。”

莫大擔憂地看向趙榮肩膀。

“小傷無礙,那人用判官筆想打我中府穴,但內力不夠看,叫那個拿扁擔的長老打還差不多。”

趙榮傲氣地哼了聲,又疼得偷偷吸了口氣,不讓師父擔心。

“打不了穴也有外傷,別強撐,”

莫大訓斥一聲。

“不忙,先到安全之地再說。”

沉默了幾秒后,逃跑的老掌門小掌門忽然同時大罵:

“他媽的!”

老掌門:“今晚幫誰擋了一災,我早看出那個伙計不對勁,就不該進店。”

小掌門:“我瞧見那廚子給客人打眼色,可不就是一伙的。卻將他們當成軟柿子,想著摸秘籍,結果踢到鐵板上了。”

老掌門:“南善時那個蠢貨,幾個魔教賊人將他嚇得路都不敢走,魯師弟哪里會教徒弟。他早點走,我們豈會如此被動。”

小掌門:“高師叔死得好,什么垃圾都朝我衡山塞。”

兩人一路罵罵咧咧,心中郁悶無比。

屬實是無妄之災。

不太熱情的伙計、后到的魔教長老、遲來的魔教援兵

這些都在印證,村店魔教的目標不是他們。

一想到替別人擋災,甚至是替左盟主擋災,二人就如吃了蒼蠅一般難受。

方才廝殺的小店門口。

一位身穿黑衣,鷹鉤鼻,大概五十歲出頭的男人一臉戾氣地走了進去。

沖那環眼大漢點了點頭,又用一絲驚奇的目光瞧著扁擔長老胸口的一道劍傷。

“尹大哥,你竟然受傷了?”

扁擔長老拿手摸了摸傷口,擦出一把猩紅。

他皺眉道:“衡山劍法。”

“好厲害的幻劍,佘堂主,我人老眼花,那用劍的年輕人應當年歲不大吧。”

白虎堂副堂主佘嗚鑾擦著自己的手掌,“尹長老哪里會看錯,那小鬼臉還很嫩。”

“但一身內力剛猛怪異,竟讓我也氣血翻騰,他還不怕我的紅砂煞掌,路數怎么有點像禿子們的武功。”

“他媽的還真是怪.”

鷹鉤鼻男人雙手環抱,不屑道:“禿子不是只看戲的嗎?”

又奇怪道,“衡山掌門在門前,竟然不知這店不能進?”

“一老一小都察覺到的,似是以為吃定我們,又或者想打探我們的身份。”

“哼,”佘嗚鑾道,“若不是楊總管有囑咐,我們擔心節外生枝,這衡山派的人,哪能輕易逃走。”

鷹鉤鼻男人五指交叉點在腰間的長劍上,“我該來快點,好瞧瞧你們說的那個小子。”

“總管叫我南下饒州,少不得與衡山派碰一手。”

“小鬼就算再厲害,也不是歐陽長老的對手啊,”佘嗚鑾哈哈一笑。

扁擔長老卻朝潁川方向看去,“咱們這個方向沒截住人,估計在潁川西南。”

“哼!”

“他們豈能跑掉!”

“給嵩山派的教訓還不夠,這左冷禪當了五岳盟主,真以為自己是天下第一了?”

“被少室山的禿子利用,左冷禪還樂在其中。”

“野心不小,但我黑木崖也是他能挑撥的?”

亥時深,夜微涼。

蛐蛐藏在草叢中鳴叫,夜鴉扇動翅膀在枝頭飛來飛去。

衡山一行人皆已匯合。

大家都有些狼狽,陳明義掩護李未錦師妹時,腿上掛彩,好在只是皮外傷。

向大年的屁股中了一腳,郭玉瑩腳踝扭傷。

趙榮肩膀被魔教賊人的判官筆打中,起初腫了起來,但在他運功打坐順氣順血之后,已經消除淤血,沒什么大礙。

有南善時這個奸細在場,他也不好制冰冷敷。

好在配合默契,沒有陷在店內。

因為拋灑石灰之故,大家身上多少都沾了一點石灰。

叫趙榮沒想到是.

身上灰最多的人,竟然是南善時!

柴木燃燒的火堆旁,南善時捧著半個骨灰壇子,面色極度難看。

雙目微微失神。

他的頭上白蒙蒙一片被灰覆蓋,如一層霜,臉上鼻子甚至.

他的嘴角還有一些‘灰’。

凌兆恒‘悲傷’道:“我帶著南師弟騎馬狂奔,沒想到.”

“高師叔的房子被那魔教長老鐵扁擔敲碎的木屑擊中,一個顛簸壇子碎開。那馬一直跑,風灌入壇子內,骨灰亂飄”

“南師弟滿身滿頭都是,”

“他又不敢將高師叔洗掉,只能帶著”

又小聲道:“因南師弟驚呼開口,骨灰順風飛入他的嘴中。”

“故而.”

“故而南師弟心神迷亂恍惚。”

原來如此

哦,南師弟吃了高師叔。

一些衡山弟子聽罷‘傷心’地背過身去,也有人表情抽搐埋著腦袋。

小掌門用手狠狠捏了捏肩膀上的傷,用痛疼壓住想笑的沖動。

又寬慰道:

“師弟不必介懷,想必這是高師叔自己的意思。”

“潁川距登封極近,此地名士頗多,高師叔也是嵩山名士,留一部分在此豈不是美談?”

“不過.”

趙榮小聲道:“此事還是不要讓左盟主知道為好。”

南善時一慌,趕緊點頭。

若因此被左盟主怪罪,那可大大不妙。

他心神慌亂,也沒心思再問魔教之事。

其他門人各自明白,今日到鬼門關走了一趟。

擔心魔教的人追上來,他們沒敢多停留。

摸黑慢行,一路朝潁川而去。

路上遇到潁水支流,南善時聽了趙榮的勸,洗掉臉上的高師叔,又將身上的高師叔拍去,他還漱了漱口。

漠北雙雄看了都要膽寒,他們也不吃骨灰的。

南善時在河邊又撿到一個壇子,感覺是天意,他趁黑將高師叔從破爛壇子中倒了進去。

沒想到,這卻是一個別人遺棄的腌菜壇子。

高師叔被他腌制入味了。

往潁川方向走時,衡山弟子的身體都在微微抽搐。

剛與魔教一戰,本該提心吊膽才是。

現在卻要死死壓著笑.差點憋出內傷。

終于,在要接近城門口時。

他們的心情又緊繃起來!

晃動的火把,兵器交擊的聲音,

還有吼叫與慘叫聲!

夜正深!

“呃!!!!!”

“啊!”

連續響起的慘叫聲音是那樣的凄厲突兀!

像是有人在被酷刑折磨!

“有人在惡斗!”

“小心!”

“可能還是魔教人馬!”

衡山派這邊趕緊滅掉所有火光,將馬遷后,莫大先生與趙榮幾人慢慢摸去。

這時,

忽然響起一道尖笑聲:“就憑你,也敢挑撥黑木崖?”

“楊總管高抬貴手留你一命,你就感恩戴德吧。”

接著,一道慘叫連著憤怒的吼聲撕破夜空!

“魔教害我,定要報仇!”

“魔教害我,定要報仇!!”

“呃啊!!”

慘叫之后,潁川城門方向響起一大串匆匆腳步。

“住手!”

這是一道女子的聲音。

莫大先生微微一頓,覺得耳熟。

“魔教賊人,哪里走!”

拔劍聲!

又是刀劍交錯的聲響,

莫大先生反應過來,趕忙喊道:

“華山派的朋友,衡山派前來助你!”

趙榮跟著喊道:

“泰山派也來相助!”

李未錦與郭玉瑩也有急智,立刻大叫:“恒山派在此!”

“不好,五岳劍派都來了!”

“快走!”

衡山派眾人騎馬制造聲勢,與華山派一道趕跑了魔教賊人。

聽對方逃走制造的動靜,便知有數名高手!

等到了城門口,眾人瞧見觸目驚心的一幕。

寧女俠口中呼喊著:“孫師兄,孫師兄!”

她身旁,呆立著一個年輕弟子。

年輕弟子身邊,還有一個背過身去的少女。

書生打扮的岳掌門連點地上那人穴道,微微搖頭。

莫大先生與趙榮從黑暗中走出,衡山弟子下了馬。

大家湊了上去,

嵩山派高手孫振達躺在地上,雙手雙足被斬斷!

兩個眼孔,成了黑黑的窟窿,不住流淌著鮮血。

他如瘋了一般,口中不住喊著那句話:

“魔教害我,定要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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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ゞ敬禮!

還有走到江城(蕪湖)的原因,上章有,怕拖節奏沒詳細寫。已經在上章末尾發圖解釋啦,有疑惑的書友可以瞅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