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出衡山

第一百八十四章:江湖滄桑、過眼云煙(8.224k)

第一百八十四章:江湖滄桑、過眼云煙(8.224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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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不平的話叫劉府眾多江湖人心中震動。

他們看了看封不平,又看向顧老先生,再看向院中青衣劍神。

如此多的絕頂高手,衡山派之勢已難估量。

趙榮的眼中瞬間多出一絲原本沒有的熱切,溫聲道:

“既然封先生有心那便暫居此地,他日若想離開,我衡山上下絕不阻攔。”

封不平拱手道:“多謝。”

他此時內力損耗嚴重,氣息或長或短極為不穩。

立時上來幾位衡山弟子,領他去靜處。

華山夫婦盯著他遠去的背影,可封不平從始至終沒有回頭看他們一眼。

方證大師輕道一聲“阿彌陀佛”。

苦海無涯,回頭是岸,可惜這位岸不在佛,而在劍上。

幾位絕頂高手大戰之后,一眾江湖人心神恍惚,沒了繼續論劍的心思。

端陽節的風送來一陣艾香,從大院中插著的兵刃上掠過,又吹響屋檐鐵馬。

清脆聲響讓他們稍微醒神,目光游移之后跟上青衣人影,瞧他與華山夫婦一道朝主廳去了。

耳朵聽著的與親眼目睹終有差距。

劍神論劍天下,又劍壓天下。

當世唯一,無有第二人!

自此之后,瀟湘劍神在他們心中,才算有了一個深刻而清晰的痕跡。

這道痕跡,注定烙刻一生。

劉府外又響起嘭啪嘭啪的爆竹聲,金盆洗手宴正式開席。

大院中央席面因為那些兵刃,全朝外邊挪動。

劉府內的弟子指揮著廚夫仆役門客,里里外外忙活個不停。

這時江湖人圍在一起,熱鬧喧闐,幾乎都在討論方才的比斗。

主廳內分開數桌,坐的都是各大派核心,任何一個放在江湖上,那都是赫赫有名的人物。

那第一席面幾乎都是各大派掌門人,此番真是風云匯聚。

面對這么大的場面,劉三爺作為主家人卻一點都不慌。

沒辦法,底氣實在太足了。

宴席一開,左冷禪的臉上無有半分異色,反而一直爽朗大笑。

似乎他這個五岳大家長,對衡山派出了一個劍壓天下的人物也很高興。

“瀟湘劍神威震天下,我正道出了趙師侄這樣的人物,無須再忌憚東方不敗。”

“魔教聞聽這次論劍,必如熱鍋上的螞蟻,不敢再放肆。”

“如此一來,江湖平靜,實在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左冷禪站起來朝趙榮舉杯,笑道:“左某人斗膽,與當世劍神再飲一杯。”

趙榮也起身舉杯,眼睛與左冷禪對視一眼:“左盟主客氣了,這江湖如何,是否平靜,不在一人身上,在眾多江湖朋友,更在諸位同道。”

眾人聞言也紛紛舉杯,不喝酒的便以水代之。

宴正濃時,劉府之中響起琴曲之聲。

聲音從內府傳來,卻讓一眾江湖人聽得清楚。

這曲調,趙榮實在熟悉。

不由看向劉師叔,三爺看了他一眼,悠然撫須而笑。

有人彈琴有人吹簫,還有人歡唱。

正是那滄海一聲笑

江山笑,煙雨遙,濤浪淘盡紅塵俗世幾多嬌.

清風笑.竟惹寂寥

豪情還剩了一襟晚照.

曲調濃時,劉三爺笑意更濃。

劉府深處,正在撥動琴弦的曲知音也是如此。

恩恩怨怨,是是非非,一切糾葛都在此消散。

江湖滄桑,全如過眼云煙。

曲調歌聲傳入眾人耳中

莫大先生看了劉正風一眼,微微閉上雙目。

魯連榮不禁搖頭。

方證大師與沖虛道長看向了聲音來處。

金頂上人身在劉府,心回峨嵋。

左冷禪與趙榮對視一眼,又自斟自飲。

丐幫幫主解風看向一旁白虹子,白虹子正念叨著“紅塵俗世幾多嬌”,這位崆峒掌門人的目光一直在趙榮身上。

主廳中的余滄海仿佛聽不見任何聲音,還在想青城祖師與松風劍法的至高境界。

震山子也聽不到樂曲歌聲,他正在回昆侖的路上。

神拳二老從昏迷中蘇醒,他們對曲調毫無興趣,一醒之后立刻去練神拳,在崆峒弟子的驚呼中再次昏厥。

岳不群的眼神略有閃爍,可在朝趙榮瞧了一眼后,他苦笑一瞬,又徹底平靜下去。

定閑師太與天門道人一齊朝劉正風恭賀:“劉師弟,恭喜。”

劉正風站起身,拖袖舉杯:“謝過諸位朋友。”

大家復道“恭喜”。

劉三爺滿面笑意,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宴至尾聲,這場江湖盛會也至尾聲,眾多江湖人陸續告辭離去。

他們來自天南海北,必然會將今日所見傳遍江湖各個角落。

不少人臨走時抱拳遙遙一禮。

雖然無緣與劍神當面攀談,可今日衡山論劍,他們也聞聽諸多武學至理。

劍神一劍衍萬法,兩相比對,糾其錯,道精髓,不知讓多少人大開眼界。

這才明白先前所學有誤,明確了往后路徑。

江湖人多數是要臉皮的,他們來雁城的心思可沒那么純粹,沒想到劍神指點天下,也讓他們受益匪淺,心中又感激又羞愧。

過了晌午,余滄海不愿在此多待,便領著青城派告辭。

他們一路走到了城西碼頭。

來時他們想在天下英雄面前展露劍法,壯大青城派的聲威,離開時就頗顯狼狽了。

矮道人忍不住朝雁城看了一眼,那青城祖師的身影,到現在還徘徊在他腦海中。

“師父,松風劍法真能練到那等程度嗎?”

丟了劍的青城四姐妹圍在余滄海身邊,眼中滿是焦灼。

余滄海如何不懂他們的心跡:“別說你們師祖,就是太師祖,那也沒有這份功力。”

“為師也厭惡這瀟湘劍神,但他的本事卻是高得很,尋常人想走他這條路子萬萬不可能,否則天下怎么只有這一個劍神,還是好多年才出一個?”

青城四姐妹稍稍松了一口氣。

這么看來,二兩肉不算白切。

余滄海又寬慰道:

“不過那封不平的路子咱們可以模仿,回松風觀我們繼續鉆研辟邪劍譜,早晚也能領悟其中妙諦。”

“是!”

余滄海內心復雜,領著一群弟子朝松風觀去了。

劉府大院中的江湖人越來越少,雁城卻越來越火熱。

等府中之人逐漸將消息散布出去的時候,衡州武林幾盡沸騰!

劉府門前,崆峒掌門白虹子再度朝趙榮抱拳致謝,他謝的自然是那神拳法門。

像是冥冥中有所感應,被抬在門板上的神拳二老忽然醒來。

他們掙扎著睜開密布血色的眼睛,偏頭看向趙榮,艱難開口:

“我們練習玄空神拳數十年,從未接觸過這般精髓。”

“劍神一語道破,宛如本派祖師再臨,若非親身體會,我二人便是死了也不會相信。”

“這套拳法我們引以為傲,一直沾沾自喜,沒想到竟成了井底之蛙。”

“敢問.”

“敢問劍神可還有高論。”

神拳二老似是靠著毅力強撐,一人說完喘口氣,另外一人接話再說,如此才能把話說完整。

趙榮回憶了一下,便徐徐說道:

“五行之氣調陰陽,損心傷肺摧肝腸。藏離精失意恍惚,三焦齊逆魂飛揚。”

他很是平靜地念出這口訣。

旁人聽了稍露思索,入了白虹子與神拳二老的耳朵,真是一瞬間在他們心中掀起大浪!

“佩服!”

“佩服至極!”

“劍神恩德當刻崆峒山石碑,玄空門上下永記大恩!”

神拳二老說話,各自大笑一聲,再度昏了過去。

白虹子作為一派掌門,此時拱手作揖,若不是趙榮去扶,他便要一揖到底。

崆峒派離開后。

峨嵋派金頂上人也帶著松崖道人、松紋道人一道抱拳告辭。

“我等心念劍法,決心封山練劍,祈待劍神光駕峨嵋,敝門上下,定然大開山門,舉派相迎。”

趙榮笑著拱手:“恕不遠送。”

“告辭!”

峨嵋一行,也離開了雁城。

方證大師與沖虛道長席中席后都與趙榮聊過一陣,分請他去武當山與少室山做客。

兩位大派掌門極為有禮,無有任何前輩架子,完全是平輩論交。

趙榮自然不會與他們交惡,但心中有所防備,只道以后會去拜訪,卻不提具體期限。

方證沖虛領著少林武當的人前腳剛走,嵩山派也告辭離去。

“左大師伯何不在衡陽多留幾日?”

趙榮盯著左冷禪道:“我五岳劍派同氣連枝,也該多多親近。”

“本該如此,可我們還在鄭州大道上與魔教相斗,忽然想起一件要事,既然方證大師與沖虛道長沒走多遠,便追上去與他們商量商量。”

左冷禪笑道:“師侄下次上勝觀峰,我定拿出最好的酒來招待。”

他又感嘆一句:“今日在劉府聽了一曲,方知劉師弟為何要金盆洗手。”

“世事浮沉,恩恩怨怨,實在累心。”

“哦?左大師伯也要金盆洗手?”

左冷禪嘆了一口氣,顯得意志消沉,目光凝在趙榮臉上:“有師侄在,衡山派高枕無憂,劉師弟自然可以退隱江湖。我一旦金盆洗手,嵩山派可無人能撐得起來。”

“但左某人也自知遠不如你,如今衡山興旺,五岳劍派的興盛將維系在師侄身上。”

“等五岳盟會再啟,我要將盟主之位卸下。”

“有劍神做盟主,我五岳劍派日后行走江湖,誰敢輕視?”

趙榮沒有接話,只道:“左大師伯一路保重。”

“好,告辭。”

劉府前的這一幕,自然落在眾多江湖人眼中。

嵩山派的人自然不敢留在衡陽,返回途中跟著武當少林才算安全。

他們橫行江湖的日子早就過去了。

如今這南部武林,對嵩山派來說就是龍潭虎穴。

雁城之西,丁勉也不太清楚左盟主的想法:

“左師兄,難道你真要讓出盟主之位?”

幾位太保都豎起耳朵聽。

左冷禪臉上的頹喪消沉半分也瞧不見了。

“泰山、恒山、華山三派都已靠向衡山,我嵩山盟主之名已經名存實亡。不過,這件事可沒那么簡單。”

“諸位師弟,我們嘔心瀝血,苦熬大半生,難道伱們愿意就這樣割舍放棄?”

丁勉厲色道:“都是刀槍里滾出來的,怎能放棄!”

陸柏、費彬鐘鎮也各自點頭。

左冷禪大皺眉頭:“一個劍神、一個封不平、一個顧姓老人,這三人便難以對付,加上莫大黃鐘公等高手,衡山派已不是我嵩山派所能及。”

他說出這一眾太保都不愿面對的現實,陸柏等人也瞬間露出恍惚之色。

他們辛苦數十年,沒想到短短時間就被人家追超。

又聽左冷禪道:“華山也讓人意想不到,岳不群竟還有一位師叔存世。”

“按照方證所說,這風清揚的劍法也難以揣測。”

“獨孤九劍,好生厲害。”

他哼了一聲,稍有復雜:“可惜我嵩山沒有這等武學。”

“那令狐沖使出這套劍法,恐怕我嵩山上下都少有能與之抗衡者。”

眾太保聞言,心中更加沉重。

他們不由看向左師兄。

就和當年一樣,在嵩山派迷茫時,左師兄就是他們的方向。

左冷禪露出一絲森冷笑意:

“天無絕人之路,劉府的曲調不錯,唱詞更不錯。”

“如他們所言”

“誰負誰勝出,天知曉!”

泰山、恒山、華山三派之人都被留在劉府,朋友們見面一次不易,當要挈闊一番。

趙榮與他們打過招呼,便將陪客的任務交給了莫大師父和魯師叔他們。

傍晚時分,劉正風拉著趙榮一路走到中央院落。

他指著那些插在地上的兵刃,有些頭皮發麻之感。

“師侄快將這些全弄走,我見之心煩。”

趙榮揶揄一笑:“這不是挺好的嘛,師叔金盆洗手之日,大家解劍在此,暗合退隱之意。”

“欸!”

劉正風擺了擺袖子:“不消多少時日,江湖人便都要知道你論劍天下,也要知道那些高手在我府上丟了兵刃。”

“雖然風頭無兩,可煩擾也多。”

“這些有名有姓的人物,多半都是武癡,興許還想來論劍。搞不好還要給后輩留訓,比如什么上衡山挑戰拿回失落之劍之類的。”

“我府上定會多出一大堆拜客,要來瞧瞧這些人丟的劍。”

“真是不勝其煩!”

趙榮看他眉頭皺得緊,也不開玩笑了。

“那就叫人拔出來,全部插到天柱神峰那邊。”

“正該如此。”

劉三爺這才滿意點頭。

他心中早想這么干,但這些劍因何而落他清清楚楚,小祖師不開這個口,沒人能動它們。

衡山派的人動作很快。

趙榮安排下去后,立馬有人來清理。

封不平的劍也在其中,他想在衡山結廬而居,正好在神峰上再搭一木屋,處于丁堅、施令威之后。

這些兵刃插在那里,化為劍冢。

封不平不下衡山,那便守此劍冢。

不算什么麻煩事,只要在驛站那邊多派幾人,打理一下日常便好。

見到院中兵刃打理干凈,劉三爺才變回悠然之色。

端陽之夜。

劉府之中再開小宴,請的是泰山恒山華山的朋友。

所謂榴裙萱黛增顏色,艾酒蒲漿記歲年。

艾或菖蒲浸制的藥酒,總歸少不了。

可趙榮面前的小桌子上,菖蒲藥酒卻沒人喝。

令狐沖又一次品嘗到百藥谷蜂酒,連連叫好。

“怎么樣.?”

“我說你來衡陽時,便請你喝這虎蜂酒,可有失言?”

令狐沖笑著比劃了一個佩服的手勢:“瀟湘劍神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岳靈珊好奇問:“趙師兄,這酒真是你去百藥門要來的。”

“是他們送來的,”趙榮打趣道,“我去了百藥門一趟,諸掌門為人還算不錯。”

那是他人不錯?

華山大師兄與小師妹都哈哈笑了起來。

他們已能聯想到劍神上門的場景。

估計百藥門的人都快嚇死了。

衡山大師兄與小師妹見他們笑,也跟著笑了起來。

岳靈珊朝趙榮旁邊的綠裙少女問:“非煙師妹,你平日里可見過趙師兄練功練劍?”

曲非煙點頭:“見過。”

“不過.要說師兄怎練成這一身功夫,我就不知了。”

“師兄大多時候都在五神峰那邊閉關,好久好久不下山,想見一次都難。”

她說話時抬眸看了趙榮一眼。

岳靈珊的話題被她引到了別處:“衡山派宗門駐地在城北,到天柱神峰那邊不算遠,直接登山不就能見到了?”

她又順勢說起自己上思過崖給大師兄送飯的事。

衡山小師妹有些羨慕:“師兄不許我登山送飯。”

令狐沖微微一笑。

衡山小師妹靈動機敏,可是碰上了榮兄,那也是半點施展不開。

兩位小師妹又聊了起來。

趙榮則是與令狐沖喝酒,又談起一些劍法見解。

令狐沖多有所獲。

他舉杯感慨:“榮兄的武學造詣遠超于我,回到華山之后,我要專心練劍。”

“江湖人都談人生妙諦,我的妙諦也不知道在何處。”

趙榮笑道:“我知道。”

“哦?”

令狐沖疑惑一聲,見趙榮微微朝華山小師妹身上示意。

令狐沖笑著搖頭,想說些什么辯解,又順一口酒將話咽了下去。

“風老先生可還好?”

“太師叔的氣色比以往好了不少,偶爾會到山道瀑布那邊走走,就是不愿意下山。”

令狐沖看向趙榮:“他老人家經常念叨著你,嘴上嘀咕什么‘衡山小子怎么學成的劍氣’,總之很是掛牽。”

“這次我勸他老人家下山來衡陽,太師叔其實有些意動,但想到明年就是約定的時間,那時你要去華山找他,于是便放棄了。”

趙榮想到風老先生,不由計算起日子。

正是明年。

“榮兄什么時候登華山?”

趙榮略一尋思:“挑一個好日子,九九重陽,怎么樣?”

“好!”令狐沖道:“那位顧老先生,就是你之前說的塑工老人吧。”

“哦,你怎么猜到的?”

“不用怎么猜,天下無招高手屈指可數。”

“顧老先生的劍法我也瞧不出破綻,便是太師叔說的無招境,又與你相熟,便知是這位前輩了。”

趙榮點頭:“回華山的時候告訴風老一聲,就說這位朋友想去見他。”

“太師叔定是高興的,他也想見這位塑工前輩。”

兩人喝酒聊天,趙榮又與他舉劍過招。

不多時,愛劍又愛酒的丹青生來湊熱鬧。

三人湊在一起,趣味相合,這個端午夜晚更是笑聲酣暢。

夜里劉府掌亮燈火,琴聲簫聲陣陣。

黃鐘公、方千駒,外加高山流水,四人的樂調一起,古樸雅意浸透了一間間客舍院落,不少衡山弟子興盛,在各處舞劍助興。

整整一夜,劉府燈火不歇。

金盆洗手的第一個夜晚,三爺享受在音律之中,再無煩擾。

衡山派盛情挽留,泰山恒山華山三派在衡陽待了十天。

各派掌門人的事情少不了,都得回山處理。

將令狐沖他們送走后,趙榮也開始處理正事。

先去城北那邊瞧瞧封不平,他內力恢復之后便直接在天柱峰那邊新搭的木屋中住下了。

他之前能在中條山隱居二十三年,很能賴得住寂寞。

如今沉心于劍,沒了煩擾,對江湖更是毫無留念。

趙榮尋了他幾次,與他交心聊過。

發現他不是口頭說說,是真要將此地當成歸隱地。

于是叮囑驛站門人,要將他的日用打理好。

封不平的事安排好后,趙榮回到門內開始推行鎮心訣,內門弟子將鎮岳訣修煉得圓熟,再練這門功夫,理論上來說會比較順滑。

畢竟牽扯到內功,他也不敢馬虎。

于是花了十多天,守著這些門人弟子練功。

走火入魔的情況倒是沒出現。

但是不少人的資質比他想象中要差,練起來磕磕絆絆。

這提了上限的內功,沒之前那般好練。

可是練出來的內力,明顯強于前者。

只是這一點,就吸引眾門人孜孜不倦。

約摸一個月時間過去,金盆洗手上發生的事正以極快的速度傳遍江湖!

武林人士聞之,無不震動!

劉三爺金盆洗手后第四十九日。

平定州,黑木崖上。

“哼!”

他冷哼一聲:“端陽節金盆洗手,我看是故意的。”

“我們日月教眾北上,那些正道鳥人南下,這是要與我們針鋒相對。”

“不過.”

“媽的這小子能與你齊名,還真是本事不小。”

他氣得一拍茶案,上方杯盞嘩啦啦亂響:

“正道各派的人加起來斗不過他一個,一個個下場論劍反被人以創派祖師口吻指點,直接輸給衡山派一個劍冢,簡直可笑至極。”

“什么洗手大會論劍大會,我看是認祖歸宗大會。”

“少林武當嵩山派的掌舵人,一個個都嚇得不敢下場,真是一群窩囊廢!”

“蓮弟”

東方不敗心疼地喊了一聲,拿著錦帕輕輕擦去他腦門上的汗珠:“你可莫要氣壞了身子。”

一個大男人擺出嬌滴滴的女子柔態,他的妖異更甚往昔,看向面前男子的眼神更是溫柔:

“瀟湘劍神能壓得住少林武當,證明他確實不俗,與我齊名倒也貼切,不算侮了我的名頭。”

說這話時,難免有幾分掩飾不住的傲氣。

楊蓮亭不由問:“那你可有把握對付他?”

以往遇到這種問題,東方不敗根本不用思考,此時卻謹慎分析起來:

“他練成了劍氣,劍法又快,身法也快。我倒是不知道他能否快過我,如若他的速度不及我,劍氣的威脅便沒那般大。”

“若是速度與我比肩,我便不可全與他拼斗劍術。”

“我自信勝算更大,畢竟他年歲尚小。”

楊蓮亭有些嫌棄地“誒”了一聲,雙手攤開加重語氣抱怨道:

“你往日總吹噓自己天下第一,如今碰見這么個小子,反倒要分析來分析去,哼越是這般,我看你越是要敗。”

“媽的這小子邪門得很,罷了罷了,反正他離咱們遠,你莫要冒險與他相斗。”

“蓮弟”

東方不敗一臉妖異笑容,眼神中卻滿是愛憐之意:“蓮弟關心我,我心中歡喜,若旁人總惹你不高興,將你氣到,那我便要殺了他。”

“如今我已領悟到天人化生,萬物滋長的要道,只差一絲缺漏。”

“等我此道圓滿,天人合一,他再厲害,那也不是我的對手。”

楊蓮亭這才滿意地點頭,又道:

“那任我行逃出來了,我已派人出去試探。”

說到任我行,楊蓮亭明顯更忌憚。

畢竟瀟湘劍神再厲害,他也在衡陽。

這任我行是前任教主,必然一直盯著黑木崖。

暗中有這么一條毒蛇,豈能自在。

東方不敗一聽任我行三字,登時笑道:“蓮弟不用多慮,任我行早已不是我的對手。”

“他若敢上黑木崖,那便是送死。”

楊蓮亭這才露出笑容:“我叫人留意著,若任我行出現在平定州,你便去殺了他。”

隨著東方不敗應聲,楊蓮亭滿意大笑,與其親熱了一番。

汝寧府,羅山。

“哈哈哈!任我行,動手吧!”

“我童百熊豈是貪生怕死之人,讓我出賣東方兄弟,那你是休想!”

羅山城北二十里處郊野,滿地的尸體,童百熊正在大笑。

任我行將一柄沾滿血的長劍橫在他的脖子上,童百熊非但無懼,反而將脖子往前湊上劍刃:

“你殺了我,東方兄弟早晚會為我報仇,我在黃泉路上等你便是。”

任我行一腳踹在他身上。

“你這叛徒倒是有點膽氣。”

“但你這次必死無疑,哪怕老夫不殺你,你回到黑木崖一樣要死。”

童百熊將頭一撇,吐出一口帶血的唾沫:“胡說八道!”

“東方兄弟在黑木崖,誰敢殺老子?!”

任我行朗笑一聲收起長劍:“那你回去試試看。”

童百熊微微一愣,他從地上爬起來,皺眉看了旁邊的向問天,又盯著任我行:“你真要放我走?”

“趁老夫沒有改變主意前,快滾。”

童百熊聞言也不啰嗦,他倒是很懂任我行的脾氣,直接朝黑木崖方向飛奔。

向問天看他沒了蹤影,這才問道:“教主,你怎么將他放走了?”

“童百熊對東方不敗忠心耿耿,不會倒向我們這邊。”

任我行笑了:“他回黑木崖還是要死。”

“那個玄武堂姓孫的跑得快,青龍堂那個杜長老卻是我故意放走的,他已經看到童百熊被擒,一定會往上報告。”

“楊蓮亭與童百熊斗了這般久,他不是一直想對童百熊動手嗎,我就給他一個理由。”

“童百熊安然返回,他們肯定會懷疑。楊蓮亭動手殺童百熊,可比我殺要有用許多。”

“黑木崖鬧起來,才好召集舊部。”

向問天不由點頭,教主確實比他想得多。

任我行與他說完話,忽然覺得身旁安靜,登時轉頭看向另外一邊的少女。

她正朝南邊張望。

任我行哼了一聲:“盈盈,你怎么魂不舍守。”

任盈盈輕聲道:“沒什么。”

任教主也順勢朝南邊看去:“衡山論劍,萬劍之宗,好一個瀟湘劍神,老夫也更佩服了。”

“如今江湖上全在傳他的事,這小子風頭正盛,恐怕早就將你忘到九霄云外。”

“你反倒天天記掛著他,爹替你感到不值。”

“你如果聽爹的話,就把他的那些畫全燒掉,你是我任我行的女兒,要有志氣有魄力,怎能因為一個男人整日悶悶不樂。”

任盈盈聞言不太樂意,斜瞅了他一眼:“誰說女兒悶悶不樂。”

“爹,這事不用你操心。”

這女兒越來越忤逆,尤其是說到這件事上。

前些天還好,近來衡陽論劍之風廣傳江湖,哪里都能聽見。

自家女兒天天留心這些消息,比打探黑木崖的事還要上心。

任我行心中也憋悶得很,他說過幾次,卻無有作用。

青城派,松風觀。

夜黑風高,松風觀的寧靜被徹底打破。

一大隊黑衣人突然沖入觀中,為首那名魁梧黑衣人殺氣凌冽,他的劍霸道森嚴,又迅捷無倫!

眾青城弟子在他面前,宛如田中麥子。

順著那條松林竹林掩映的道路殺上去,身后的石板上全是尸體。

松風觀內,唯有那些切割過的弟子能與黑衣高手一戰。

混亂之中。

余滄海運轉催心掌掌力與那人對拼一記,下一刻,他整個人吐血倒飛。

“你是哪個?我青城派從未得罪過你。”

余滄海又懼又怒。

那魁梧黑衣人一言不發,只是露出一絲冷笑。

回應余滄海的,是一道道劍光。

重傷的余滄海,一劍沒有接住就被斬去首級!

待喊殺聲止,松風觀幾近滅門。

最后一名弟子帶著本門重物一路逃到松風觀后山。

數名黑衣人追上后,數劍并出,將其殺掉。

這名弟子的血,濺射到了長青子的墓碑上。

黑衣人伸手,從這名青城弟子身上摸出一物。

正是青城派整理的辟邪劍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