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寵令

第八章 針鋒相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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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中再現死一般的寂靜。

黑衣暗衛稍稍撩起眼瞼,敬佩的看向顧衍,好膽色!

被顧衍護在身后的顧明暖忍不住輕輕扶額,橫豎已經得罪蕭陽,輕些重些差別不大。

嬌滴滴——怕是從沒誰敢如此形容蕭陽。

對北地男子來說,這是極大的侮辱,尤其蕭陽又出自好戰的蕭家,侮辱更重。

然顧明暖無法忽視暢快的好心情。

蕭陽似被鐵拳擊中面部,終于裂開一道縫隙,抬眼看到顧明暖雙眸彎彎,似一只躲在大樹后捂嘴偷笑的小狐貍。

他憤然的表情轉為平和冷靜,神態慵懶而從容。

顧明暖望著頃刻便恢復正常的蕭陽,心里暗嘆蕭陽能成大事,他的韌性和毅力遠超尋常人。

似蕭陽這樣的人更容易成功,得意時知自省,失意時不曾喪失自信,立志立心堅定不因世俗人議論而輕易更改放棄。

從他降生到現在怕是從未遭遇過挫折,出身和才學賦予他睥睨天下的資本,今日卻被平民百姓顧衍和寒門女孩顧明暖嘲諷且擺了一道,任何恃才傲物的貴公子都受不了。

蕭陽卻能很快拋下榮辱,不肯暴漏其身手極好,冷靜面對顧衍。

顧明暖有些擔心他們父女能否全身而退。

“顧兄英勇非常,因得罪權監賦閑在家,著實可惜。”

蕭陽起了愛才之心:“眼下北狄蠻夷不敢輕易越過長城入關燒殺搶掠,長江以北七州十八府并不太平,正需要顧兄這等大才,我看顧兄驅逐北狄蠻夷之氣未散,靜北侯求賢若渴,我可保顧兄再入軍職,同北地勇士一起光復山河。”

顧衍眉梢一挑,眼里流露出幾分興趣,“我不怕疆場拼命,但是我脾氣不好,受不得拘束,更不愿意聽什么都不懂的上官瞎指揮。”

他麾下每一個士兵的性命都是寶貴的,他們為殺敵犧牲性命無怨無悔,卻不能死在無能的將官手中。

“蕭家軍中從不用太監監軍,所有將職能者居之。”

蕭陽極為自豪自信,在長江以北國土淪喪北狄蠻夷聯軍之手時,蕭家率先組織百姓奮起反抗,進而光復燕州,幽州等地。

驅逐北狄,靠得就是將帥一心,士兵拼命。

蕭家軍的勇武和善待百姓贏得北地百姓的民心,因此楚帝不僅不敢輕易削蕭家兵權,還得大張旗鼓的恩封蕭越為靜北候,節制三州軍政要務。

顧明暖暗道一聲,壞了!父親別被蕭陽拐跑了。

靜北侯蕭越在楚帝殯天后會成為攝政王,蕭氏成為比皇族更為顯赫的家族。

但離蕭家達到頂峰最少還有十年,這期間蕭家和楚帝明爭暗斗折損了不少的良將名臣。

前生太后最終鴆殺攝政王蕭越,今生沒她假意聽從殷茹吩咐配無色無味的有毒香料,蕭陽未必會中毒同蕭越反目。

太后和攝政王誰勝誰負不好說。

可無論誰勝,都少不了只專注征戰的單純將領。

顧明暖認為父親就是一把讓掌權者放心使用的鋒利寶刀。

過早投靠一方,顧衍極有可能在雙方斗爭中被犧牲掉。

“蕭公子請用茶。”顧明暖溫和有禮的奉上茶盞,“您請用。”

蕭陽手指碰了白瓷質樸的茶杯,涼的?詫異的抬眼,顧明暖笑盈盈乖巧的站在顧衍身邊,輕聲說著什么。

她怎么好意思上隔夜的涼茶給他喝?!

不過,她眼睛確實漂亮,黑白分明,清澈明亮,誰也無法遮擋它的光芒,隱隱透出的寧靜祥和氣息讓人煩躁的心思平靜下來。

她送上茶盞打斷他拉攏顧衍,分明是不想讓顧衍加入蕭家軍,在顧衍失去唯一靠山柳雷時,加入蕭家軍不是最好的選擇?

她不是不顧顧衍意愿的人,顧衍的性格只適合從軍。

他們第一次見面,他對顧明暖說不上好感,但能看出她極為在意甚至順著顧衍。

“蕭家軍中是不是都有他們的身手?”顧衍聽了女兒的話,抬手指了指黑衣暗衛,“靜北侯蕭家主子若都是你這樣嬌滴滴的貴公子,沒力氣且騎射不佳,我是絕不會加入的。”

顧明暖不敢看蕭陽,我的爹爹,您怎么敢把我方才低聲勸您的話當眾說出來?

您是真不怕蕭陽惱羞成怒滅了我們父女么?

勸說顧衍不能講什么忠孝節義的大道理,顧明暖只能違心的從武力入手,說,蕭家將領未必是真本事,違心的說蕭陽只是病弱畏寒的病秧子。

她低估了父親的誠實!

“我聽柳雷將軍的號令不是因我姐姐做了他的女人,柳將軍兵法比我好,騎射功夫雖然比我稍差,但世上比騎射力氣比我好的不多,我只能將就了。”

顧衍輕蔑的目光上下打量蕭陽:“我一只手就能撂倒你,想拉攏我,多吃點飯,練好騎射功夫再來。”

蕭陽的手攥緊松開,松開又攥緊,被一個人以同樣莫須有理由鄙視兩次,真是見所未見!

“蕭公子,你吃蜜酒釀肉丸么?”

“又是涼的?”

她怎么聽出蕭陽語氣里有一絲的委屈?

“熱的,熱的。”顧明暖忙道,順便踩了顧衍一腳,警告他不許再惹怒蕭陽,“我去叫奶娘幫忙。”

“小暖——”顧衍撫著扁扁的肚子,“你給我做的,憑啥給他吃?”

“天快亮了,大家都該餓了。”

顧明暖厚著臉皮笑著打圓場,“蕭公子稍等片刻。”

叫來戰戰兢兢的奶娘去熱蜜酒釀肉丸,并準備幾樣早膳,顧明暖推顧衍一把,“爹,您先去洗漱一番。”

“我——”

“要不沒得吃!”顧明暖威脅道。

顧衍站起身來向蕭陽警告的揮舞拳頭,“你敢對小暖動心思,我絕饒不了你!”

門口蕭陽帶來的兩位隨侍擋住顧衍去路。

顧衍挑眉:“你們想跟我打一場?”

蕭陽擺了擺手,英俊的少年隨侍即便心中再不滿也只能退開,顧衍哼了一聲,大笑離去。

屋子里寂靜片刻,顧明暖輕聲道:“在父母眼里,自己的孩子總是最好的。”

“顧小姐有話單獨同我說?”蕭陽不在意的笑笑。

說得好像自己看上他似的,顧明暖暗啐一口,他長得再俊美也不是自己所喜歡的,而且今生她不愿意盲目輕易的動情允婚。

“千機丸的事兒,蕭公子是不是不追究了?”

“靜北侯府放棄被顧小姐吞進腹中的千機丸。”蕭陽似笑非笑,晴空般的眸子閃過一絲惡趣味,“知道千機丸消息的可不止蕭家。”

“不會有人比蕭公子還難對付,您肯放我們父女一馬,不計較我爹,已經幫我大忙了。”

關鍵時候,顧明暖不介意在蕭陽面前低頭,把姿態擺得很低。

不低也不成,她面對得人可是蕭陽,就算她有一世的記憶,不敢說勝過他。

蕭陽含蓄的笑容宛若天地黑暗時出生的一縷朝陽,驅散黑暗冰冷,卻不似正午陽光般耀眼。

這人性格真是多變,顧明暖加重話語的質感:

“靜北侯府節制三州,再得涼州不過是錦上添花,靜北侯送質子入京才是蕭家頭等大事。”

蕭陽抿了抿嘴唇,“顧小姐有何妙招?”望向她的目光中有些閃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