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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明暖收好族譜和雙魚環佩,同平時沒兩樣為顧衍準備外出時的穿戴,將松軟滾灰貍毛的斗篷披在顧衍肩頭。
“外面冷,爹仔細著涼。”
“我火氣旺,其實不用穿棉衣。”
顧衍笑得只見牙不見眼兒分外享受女兒的孝順。
但凡他上身的衣衫鞋襪都是顧明暖一針一線做的,樣式比別人的好看,而且極是合身舒適。
“您同馬三爺見面,先別忙拼酒,等簽了契約再慶祝不遲。”
顧明暖不放心的叮囑,擔心他犯倔脾氣,“爹,水至清則無魚,只要馬匪不搶掠百姓,懂得適可而止,西涼軍也就睜一眼閉一只眼。柳將軍回京后,西涼軍方有臉面野心的將官光山頭就立了好幾個,您既已辭官就別摻和進去了。”
“當初您得罪馮太監可沒見他們中有人為您說話,早早安頓好您的老兄弟,給他們尋一條穩定的活路,咱們也好了無牽掛的上京。”
顧衍嘟囔一句,小暖哪都好就是總怕他被人利用。
“那您保證當著馬三爺的面不提馬匪的事兒,以后您的老兄弟和那群叫您師父的小子大多得在馬三爺的鏢局討飯吃。”
“就算我提了,馬老三也不敢怎么著,那條路可是我們趟出來的。西域路上的幾撥馬匪哪個敢在我面前耍橫?不是小暖勸我同馬老三合作,他就只能眼看著別人吃肉。”
“我知道您厲害,聲威赫赫官匪都不敢惹,否則馬三爺也不會答應您的條件。”
馬三爺處事八面玲瓏,同各方面都能說上話,為人頗有俠義之風,把顧衍的袍澤托付給馬三爺,顧衍是放心的。
顧明暖送臉上掛著爽朗笑容的顧衍出門。
站在門口停了少刻,她才關上院門,暗自思索南陽顧氏的事情還是先不要同他說了,像父親這樣的人在名門貴胄,講究詩禮傳家的顧家反而不得自由。
顧家的尊榮和顯赫的地位對他是沉重的負擔。
去京城后,雙魚環佩還是要找個機會送還給顧家長房。
前生她爹不疼,娘不愛,無人理會她。
不是長房太夫人伯祖母幾次指點她,她只會陷在對殷茹的恨意和對顧誠父愛的渴求中無法自拔,生活必然充滿了陰暗。
伯祖母有雙魚環佩在手,顧家各房的紛爭會少很多。
顧家也可避免被蕭越擠兌著為證清白誓死堅守卓陽城的滅族悲劇,男丁戰死后顧家就此凋零,這才會有姐姐代替蕭寶兒和親的事。
若顧家依然是顯赫望族,就算顧明昕同蕭寶兒有五分相似,蕭越和殷茹也不敢把主意打到顧明昕頭上去。
顧明昕和蕭寶兒雖是同母異父,但相貌都隨了殷茹,比她更像嫡親姐妹。
她既不像顧誠念念不忘的殷茹,也不大像顧誠,天賦平平又沉默內斂,因此她才會被所有人忽略吧。
奶娘王嬤嬤端著午膳走進來時,顧明暖正倚靠著窗欞發呆,身邊扔著繡了一半的炕屏花樣子。
她臉龐時陰時晴,眸子隱含莫名的感傷。
“暖姐兒。”
“嗯?”
顧明暖起身幫王嬤嬤布置碗筷,把因環佩勾起的記憶盡數拋開,宜嗔宜喜的臉龐生動起來,“過會兒,把我讓你準備的花瓣等物取來,我答應過宋氏姐妹要教她們做脂米分的。”
再次翻出手鏡照了照,顧明暖對著鏡子里的自己抿嘴笑開了,原來她長得像顧衍,聽說也像生母。
前生她都可以拋開顧誠殷茹的影響專心過自己的日子,難道她現在還要糾結以前的不甘?
她雖不聰明但總不能越活越糟糕。
就算她身體里依然流淌著顧家血脈,同顧衍殷茹徹底沒關系了。
“別光教她們姐妹,暖姐兒也到了擦指抹米分的年歲了。”王嬤嬤笑著說:“我們暖姐兒長得好,再白凈些,涼州西施就該易主了。”
顧明暖端著湯碗喝了一口,在父親和奶娘眼里她總是最好的。
王嬤嬤笑意越發從眼角眉梢蔓延開,若是換個富貴地兒,誰能說暖姐兒不是名門貴女?!
比劉佳人強得不是一星半點。
“昨日來得那位公子姓蕭?”王嬤嬤低聲問道,“他是哪個蕭家?”
靜北侯蕭家如雷貫耳,即便是涼州百姓都聽說過。
“哪個蕭家都同我們沒關系,奶娘就當昨夜做了一場噩夢吧。”
“哎。”
王嬤嬤輕快的答應了。
“準備些醒酒湯,我爹今日必會把馬三爺灌醉,他自己也得被人扶著回來。”
顧明暖無奈中隱含一絲寵溺,寵自己父親也是蠻奇特的體驗,“若是王家小哥有空的,請他去迎賓樓接我爹回來。”
“王家小子就算是沒空也會去接老爺的。”王嬤嬤莫名的低笑,“老爺出門后,他就拎著掃帚來咱家掃雪了,我瞧他怕是連早膳都沒吃。”
“他是我爹的開山大弟子自然得給下面的師兄弟做個榜樣,尊師重道是正途,王嬸子把他教得不錯,是個有出息的。”
王嬤嬤連連點頭稱是。
顧明暖根本不想費心去想王家小哥到底存怎樣的心思,她也沒看不起他或是誤導他的意思。
她只是不想再輕易動心了。
午膳后,顧明暖給自己調了幾樣美白的胭脂膏子,并在自己臉上淺淺的敷上一層,涼州風大又干燥寒冷,不注意保養就是天仙來了過一陣也得變成村姑。
她點了朱唇,鏡子里映出她俏麗的模樣,王嬤嬤在旁邊說,“暖姐兒越長越像老爺和太太。”
這話讓她心情更好。
顧衍喜歡她漂亮愉悅的。
顧明暖換上嶄新的蜜蠟纏枝梅花收腰夾襖,斜襟鑲嵌著幾簇火紅的狐貍尾毛,帶上毛絨的頭飾,整個人顯得極是俏麗可愛。
當當當,敲門聲響,顧明暖親自去給顧衍開門,打算讓父親震驚一下。
方才她照鏡子時也被小小的驚艷了。
“爹,您轉性了?怎么這么早……”
顧明暖話說不下去了,眼前是什么狀況?
門口停著一輛低調奢華的馬車,酒醉俊臉紅紅的顧衍趴在一人肩頭,口中喃喃嘟囔:“小暖,額,我沒喝多,我聽到小暖的聲音了……應該到家……”
“顧姑娘?”
背著顧衍的人揚起俊美的臉龐,輝月般的眸底微微掀起一絲的波瀾,“顧明暖?!”
她是在做夢嗎?還是眼前出現了幻覺?
來人仿佛一道絢麗的光芒射入她眼中,她不由自主的盯著來人宛若花癡似的看癡了。
輕笑聲音響起,那笑聲如冰玉相擊,極清極脆。
這是世間罕見的美男子,他不過十七八歲的年紀。
少年俊美若天上仙人,眼如輝月,正含笑看著她。
縱使她兩世為人,又剛碰見蕭陽,也不由得為眼前的少年心跳快半拍,可見眼前的人是何等的俊美。
此時他眉宇間蹙著神秘悠然的氣質,不輸皎皎月色,這是顧明暖前生沒見過的。
謝玨,被稱作謝家玉樹,天下第一貴公子。
她竟然在涼州城自己家先后碰見兩位天下聞名的美男子,該說自己運氣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