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自覺把全然的愛慕許給顧明暖,今生非顧明暖不娶。
他只是憐憫心疼和自己青梅竹馬一起長大,一起讀書,一起作畫,討論詩詞的郭師妹,娶顧明暖,他就不能有個善解人意的妹妹了?
郭師妹溫婉賢淑,將來她同師嫂顧明暖相處也會很好。
顧明暖也希望有個貼心,柔順的妹妹吧。
李玉壓下將出口的話,同奉迎自己的郭師妹談論詩詞,討論老師開辟的新畫法,郭小姐暗暗松了一口氣,倘若讓師兄把話說出來,她還哪有臉面賴在寧侯府上?
只要李師兄一日不成親,她就有機會。
寧侯的二公子李玉是她最好的夫婿人選了。
其余人都無法同李玉相比。
寧侯入目的富貴也不是小富即安的郭家能比的。
縱然她隱隱感覺寧侯夫人看不起自己,李玉師兄心有所屬,她也不愿意輕易放棄。
如果師兄果真鐘情跳祭天舞,一舞傾天下的顧明暖,她……不甘心輕易放低身段以妾室入門,也許她還能爭一爭,祭天時,郭小姐身份低微無法去太廟,只是后來隱隱聽人議論當日的神跡。
顧明暖是南陽顧氏嫡小姐,郭小姐的社交圈同顧明暖出現的場合宴會隔著十萬八千里。
她想碰見顧明暖都是極困難的。
不過再困難,她還是想親眼看看僅憑幾面就讓李師兄移情別戀的顧明暖!
顧宅,碧水閣的聚會之后,顧明菲把同顧明暖的話說給顧明萱聽,在顧明菲手邊放著謝玨送得書冊,她翻開詩詞書籍,仔細的尋找……果然找到了顧明暖說得東西!
“大姐姐。”顧明萱惱怒的說道:“你別六妹妹胡說,我怎么會背叛你?你為謝公子做得,誰都比不上的。”
“其實你的擔心沒錯,六妹妹也沒說錯,我的確同他不適合。勉強在一起怕是只有痛苦。”
顧明菲抹了抹眼角,拉著顧明萱的手道:“我最生氣得是六妹妹說你不好,五妹妹,你若是也有心謝公子。我可以……可以把謝公子讓給你。”
“只要你同我說實話,我想明白了,不能因謝公子壞了我們姐妹的感情。”
顧明菲說得很是懇切,真誠。
顧明萱不動聲色的說道:“什么讓不讓的,大姐姐。婚事多是遵從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咱們南陽顧氏的千金小姐還能學著戲文話本里的人私定終生?羞也羞死了!我和大姐姐可不能做被人唾棄的無良勾當,絕不能敗壞顧氏高貴的門楣和門風。”
一聽這話,同謝玨私下見面且收了謝玨不少禮物的顧明菲俏臉一紅,深感自己行事有點孟浪了。
的確,謝顧聯姻未必就落在她頭上,現在她在這里大談讓出謝公子,萬一謝家選了別人,她豈不是在說大話?
顧明萱不悅的說道:“謝公子也是。若對大姐姐好,為何不讓已經到了帝都的謝夫人來顧家提親?”
她的話在顧明菲心種下了一根刺,顧明菲全然忘記謝玨同她說過的,他一直在促使謝夫人來提親,并非他敷衍欺騙顧明菲。
而是謝家如今還很亂,謝玨希望能有個穩定的環境再迎娶顧明菲。
還有一點謝玨顧忌著顧明菲的自尊心沒說出來,謝夫人對顧明菲印象并不是太好,有耀眼奪目的顧明暖在,謝夫人就算選不到顧明暖,也不愿意讓謝玨屈就顧明菲。
顧明菲除了長房嫡女這個身份外。再沒什么值得謝家刮目相看了。
不過,顧明菲心里對謝玨有埋怨,嘴上為他辯解了兩句:“謝夫人剛到金陵,一時還顧不上謝公子。”
“這倒也是。”顧明萱眸子閃了閃。欲言又止了好一會,趴在顧明菲肩頭,湊到她耳邊,輕聲說:“我聽說,謝家最近狀況不大好,靜北侯蕭家步步緊逼。北地的地盤怕是守不住了。謝夫人最近正忙著應酬……”
“這是真的?”
顧明菲父親早逝,唯一的弟弟病著沒有入仕,姜太夫人也不會對她說朝廷的事兒,整日里她不是被楊氏關著做針線,就是抄寫供奉在佛前的經文。
“聽我爹說了一耳朵,我爹在翰林院,總能聽到一點消息,謝家最近挺不容易的。”
“還有沒有別的消息?”
顧明菲擔心的目光一閃而逝,拉著顧明萱的手,道:“還請五妹妹幫我向三叔打聽謝家的消息。”
雖然被顧明暖說了一通,什么犧牲,什么的,但她還是希望能幫上謝玨。
“好,我幫大姐姐。”
顧明萱點點頭,“還可以向二叔打聽,畢竟二叔在內閣,消息更靈通。”
“有消息,五妹妹一定要告訴我。”
顧明菲同顧閣老說不上話,顧閣老卻會善待唯一弟弟顧律。
“放心吧。”顧明萱笑容透著安撫的力量,“大姐姐為我同六妹妹鬧翻了,我不會讓大姐姐失望的,以后定然回報你。”
“我不求你回報。”顧明菲搖搖頭,“五妹妹的好,她們都不明白。”
縱然有不好,還不許給五妹妹改正的機會了?
顧明菲原諒了顧明萱的小心思,立刻覺得自己高大起來,縱然六妹妹風頭再盛,就沖她那吃不得虧的脾氣,為人也太尖銳容不得人了一些。
姐們之間不就是互相幫襯嗎?
為了一點點小錯就不顧姐妹,性情也太薄涼了一些。
顧明菲所在的長房想在顧氏一族立足,需要三房顧明萱父母的支持,楊氏幾乎每天都指示顧明菲要同顧明萱好好相處。
顧律在清貴的翰林院,雖沒什么實權,但同國子監祭酒很熟悉。
將來她弟弟身體養好了,能讀書習字,可以托顧律幫他謀一個監生的名額。
顧明暖把從涼州來的人安置在北海別院,只把身手很好的寧氏孿生姐妹收到身邊。
她們就是在涼州給敗壞顧明暖名聲的劉家奴婢婉碧教訓的小姐妹。
年齡比顧明暖只小上一歲,身手功夫按顧衍的話說,她們姐妹一只手就能打趴下顧明暖。
兩人相貌清秀,生得很好。又對顧明暖忠心耿耿,最適合跟在她身邊。
姜氏聽說顧衍涼州的袍澤部屬到京城后,任由顧明暖安頓下他們,不過當她聽說顧衍贏下被北海別院后。臉色變了變,最終并沒在顧明暖和顧衍面前提起此事,只是加緊給顧明暖相看人家。
顧明暖調集能動用的人手尋找前生的姐夫,不知是不是因為今生變動太大,一直沒有任何消息傳回京城。前生的姐夫仿佛憑空消失了似的,蹤跡皆無。
簡直太奇怪了,顧明暖就算前生不曾詳細了解過自己的姐夫,但也知道姐夫的家鄉在哪里,怎么偏偏派去的人找不到呢?
另外一邊,謝玨燒毀一封傳遞過來的書信,身邊的隨從摸了摸額頭的汗水,“好懸被顧小姐派去的人發現端倪。”
“她是不是發現了?”
“沒有,沒有,咱們派去的人辦得干凈利索。”
謝玨滿意點點頭。早就料到顧明暖會成全顧明昕和前生的丈夫,本不關他的事,可他同顧明昕見過幾面,前生顧明昕和他一樣都是識人不清,深處絕境,可憐可悲。
他便想著幫顧明昕一把,先解決掉顧明昕的丈夫。
思來想去,謝玨無法對顧明暖說出詳情,讓顧明暖知道她前生信錯了姐夫,對她而言太殘忍了。
這些腌臜的事他完全可以悄悄處理掉。
“外蒙首領何時進京?”
“應該就這兩日。”
侍從畢恭畢敬。最近他侍奉的主子在謝家地位急劇攀升,顯得越發有威嚴了,聽謝玨命令的管事,侍衛首領。還是謝家培養出的暗衛死士都不敢再小看他。
謝玨望著外面的明媚春光,“靜北侯呢?他還在府里養傷?”
話語難掩幾分愉悅之意。
顧衍干得太漂亮了!
謝玨都有心請顧衍喝頓酒。
“最近東廠緊盯著靜北侯府,不過自從蕭……蕭指揮使搬去侯府居住后,東廠和錦衣衛似有所松動。”
“陛下始終忌憚他們叔侄一心。”
謝玨唇邊噙著一抹玩味,輝月般眸子閃過一絲絲詭異的眼波,“他們由始至終都不是一路人。陛下實在是多慮了。”
他提起毛筆,寫了一封書信,遞給隨從:“送去給顧小姐。”
哪個顧小姐?顧家好幾位小姐呢。
除了公子爺特別不喜的顧明萱外,公子爺仿佛同哪位顧小姐都能說上話。
要說熟悉首推顧明菲小姐,然而他們隱隱覺得顧明菲配不上公子爺。
只是他們是下人屬下,不好多嘴提醒公子爺。
“是顧明菲小姐?”
謝玨暗暗有幾分慚愧,最近忙著布局,忙著爭權奪利,竟然忽略了顧明菲。
他從書桌的抽屜里取出一個一尺長的紫檀木盒子,送書籍顧明菲沒有任何的回應,她未必懂他的心思。
他只能送更明顯,更能讓顧明菲看得懂的禮物。
心中隱隱有幾分遺憾,謝玨道:“書信送給顧明暖……盒子送給顧明菲,另外讓人注意寧侯府的動靜。”
“是,公子爺。”
隨從接過書信和盒子,猶豫了一會,“萬一顧大小姐吃醋……”
“不會的。”謝玨道:“她不會知道這件事,而且我給顧六小姐的書信里不涉及兒私情。”
“屬下是說您對顧二小姐。”
謝玨眸光一凝,顧二小姐?顧明昕?!
他對顧明昕很在意?很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