璇璣觀主在戶部轉悠了一圈,戶部上下官員愁容滿面,等她領著顧明暖離開時,京城早已經傳遍了璇璣觀主的威名。
隨后宮中紀太后懿旨傳遍天下,璇璣觀主還俗,封為德寧長公主。
所有人都明白這是在為顧衍尚公主做準備。
顧明暖再出門時,總會得到特別的優待,誰也不敢再在背后說她是沒有母親的鄉下丫頭了,當然其中也有涿郡金礦的作用。
姜氏依然固執得不肯點頭,紀太后想趁著自己過壽時同入宮的姜氏再仔細說說。
“我絕不會讓你爹尚主。”
姜氏如此對顧明暖說,“當尚主是好事?一輩子讓公主壓著,衍兒……幼年吃了那么多苦,我只盼著他過得自在。”
甚至她已經不去想顧衍會不會又子嗣的事了。
德寧長公主再賢惠依然又公主的架子。
顧明暖為姜氏順氣,揉著她的胸口,這不是姜氏同紀太后的抗爭,而是伯祖母同賢妃娘娘之爭,紀太后再疼女兒,也不會為女兒和姜氏為難,為德寧長公主做得更多。
前生紀太后都能漠視殷蕘逼迫璇璣觀主,今生紀太后更在意如何掌握住楚帝的皇子。
紀太后幾次把顧明暖叫進宮去,每一次她都能碰到幾個皇子,甚至太子殿下都屈尊降貴的偶遇顧明暖,陪顧明暖在御花園閑逛。
周皇后對她一直和顏悅色,眼睛里閃爍著看兒媳婦似的欣賞。
還不都是涿郡金礦鬧得?
楚帝和靜北侯還在為金礦的事情扯皮,楚帝卻沒忘給顧明暖好處,畢竟她才是涿郡金礦名正言順的主人。
“只要我爹點頭,伯祖母別攔了。”在姜氏發火之前,顧明暖輕聲道:“德寧長公主總比另外幾個好一些,何況您說我爹吃了很多的苦,您現在勉強他娶不愿意的娶的女人,不是又給他罪受嗎?”
姜氏嘴唇蠕動半晌,重重嘆了一口氣,幽怨的說道:“過兩陪我去一趟寺廟,我得在佛前好好上幾注香,破一破你爹的桃花運。”
顧明暖點點頭,隨意的說道:“真是奇怪呢,按照我爹的生辰八字應該……”
寧花兒跑進來,把手中的書信遞給顧明暖,“二門的管事叫人送來的。”
姜氏眸子閃了閃,很感興趣的問道:“是誰送來的?”
顧明暖看了看信封,又向四周看了看,在姜氏耳邊輕聲說:“可能是東廠廠督。”
“馮廠督?”姜氏心中一緊,“你怎么同他……”
“我得管他叫一聲舅公,他是祖母失散多年的親兄弟,當年他派人去涼州尋找過祖母,父親在涼州也得了馮小寶的關照。”顧明暖眼角余光掃過姜氏,“馮廠督暗中幫過父親不少的忙,有什么消息,他會派人給我送口信。”
“哦,原來馮氏還有這么一門親戚。”
姜氏笑著點點頭,沒有看不起馮廠督是太監的意思,“當年在陛下陷入絕境時,馮廠督一直跟著陛下,護著陛下,當年陛下被俘,也多虧他為陛下頂了不少的羞辱責難。”
顧明暖仔細聽著,難怪楚帝這么信任馮信。
在所有人都背叛楚帝時,馮信的忠心是顯得那么難能可貴,而且比起大臣的心思,只能依附于楚帝的太監更值得信任。
“馮廠督本事不小,你爹有他暗中相助,也是一樁好事,他有沒有說同你父親相認?”
“沒有。”
顧明暖搖搖頭,“他不想表露同父親的關系,還曾在信里叮囑我不要把這事情告訴父親。”
蕭陽倒是說過馮信想讓顧衍的一子姓馮,顧衍成了南陽顧氏的后人,馮信便沒有再提起這件事。
姜氏起身道;“你看信吧,我今日的經還沒念,過兩日太后壽宴,你陪我一起入宮。左右顧誠的銀子已經從戶部結算出來了,昕姐兒也沒什么事再找你幫忙,太后娘娘再召見你,你就說我不舒服,在我跟前侍疾。”
她就不信紀太后敢強行把顧明暖叫走!
到底是誰給德寧長公主出的主意?
她不去結好顧衍,反倒對顧明暖宛若親生女兒一般,這讓顧衍如何狠心拒絕德寧長公主?
“伯祖母,您慢走。”
顧明暖送姜氏出門,抖了抖手中的書信,看了一眼寧花兒,“你再晚來一會就好了。”
“我腳程快了?”寧花兒慚愧的說道:“下次我跑慢點。”
“算了。”
顧明暖笑道:“也不是完全沒有收獲,況且當年的事情……總是長輩們的傷疤,我揭開也沒什么意思。”
只要確定姜氏和顧老爺子對父親是真心疼惜就好。
拆開馮廠督送來的書信,顧明暖面色驟然難看了幾分,咬著嘴唇,低哼一聲,“好人不長命,禍害活千年,她還有臉登門不成?”
如今狀況已經不一樣了,她一旦出現在帝都,哪怕當年顧明暖已經把事情斷干凈了,處于弱勢地位的人也會得到不少人的同情,她未必能得到好處,但足以惡心顧明暖和顧衍!
“準備馬車,我要出門。”
“方才太夫人才說讓您留在府中。”
“我又不是去皇宮?”
“那您……”
寧氏姐妹就見顧明暖匆忙寫了一張拜帖,“送給蕭陽,我得見他一面。”
能把那個女人翻出來,除了蕭家還有誰?
到了相約的茶室,顧明暖開門見山的把書信扔給悠然喝茶的蕭陽,本是滿腔憤怒的她見到蕭陽后,突然平靜了不少,火氣也消失了,仿佛再困難的事情,有蕭陽在都有法子解決。
蕭陽穿了一件寶藍色直裰,儒雅矜貴,慢吞吞掃了信封一眼,揚起劍眉向顧明暖笑道:“你不是來向我顯擺得吧。”
顯擺?
顧明暖坐了下來,被他沒頭沒腦的話問愣了,肚子的氣也徹底的泄了大半。
蕭陽玩味的一笑:“連東廠都能為你所用,你讓我們這些打聽消息都得自己培養密探的人情何以堪。”
“我看東廠都未必及得上你們蕭家的密探,連她都能翻找出,靜北侯想做什么?”
“劉佳人?她和你父親的婚約不是作廢了?”
“是啊,所以才被找出來惡心我爹嘛。”顧明暖沒好氣的白了蕭陽一眼,“除了你侄媳婦外,我想不出誰會做這樣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