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預感是不是出錯,蕭陽始終認為多多注意岳母大人一定是沒錯的,他到現在還不明白蕭爺為何對岳母的私事守口如瓶。
甚至蕭爺連提都沒提起過。
蕭陽手指輕輕劃過茶盞上的青瓷紋路,淡淡的參茶香氣襲來,不由看了一眼妻子方向,笑呵呵得把加了料的茶水全都喝了,砸了砸嘴回味般說道:“明天我還喝參茶。”
顧明暖默默啐了一口,得寸進尺的家伙,聽到他離去的腳步聲后,才沉下心仔細看著蕭陽提供的名單,為安樂王選王妃是眼下的重中之重,她既把安樂王當作晚輩照顧,有時候因父親把安樂王當作兄長。
父親的婚事是用不上她操心了。
顧明暖吩咐:“準備馬車,我要去安樂王府。”
“是,王妃殿下。”
門外有仆婦領命。
顧明暖挑挑揀揀,又結合自己見過的閨秀,重新謄抄了一份適合做安樂王妃的名單,打算去給已經搬去安樂王府的長公主看看,想著順便是不是能從長公主口中探聽到英宗的秘聞,畢竟她派出去打聽消息的人似乎進展不太大。
多日沒有任何消息傳回來,以前的消息又都是含糊不清的。
越是隱秘,顧明暖越覺那名有可能流落民間的先帝皇子極重要的,否則先帝怎么會大費周章把他送出去?
顧明暖當然也看出蕭陽的不在意,蕭陽完全是看在她的面子才去查那名皇子的,可能蕭陽只是想給她找點事做。
馬車很快出了侯府,顧明暖是蕭家長輩,除了她婆婆太上夫人以外,即便是靜北侯太夫人都無法約束她,更不能阻止她時常出門。
太夫人又發了一通脾氣,“整日的往外跑,也不曉得自己已經成親了,不知輕重!輕狂孟浪!”
“王妃殿下是去安樂王府,昨兒安樂王不是又惹事了?她許是去看看王爺……”
“不明白四弟是如何想的,就眼看著自己的妻子同安樂王親近?他們非親非故的,總是哥哥妹妹的叫著,一個勁的親近傻子安樂王,我聽著都覺寒磣。”
“太夫人慎言,慎言。”
四周的仆從可不想再被靜北侯打板子了,原本想著解釋幾句緩和太夫人對燕王妃的怒氣,太夫人卻更生氣了,口不擇言的,侯爺不會怪罪自己的母親,卻可要他們殿下命兒,“蕭爺極是在意安樂王,奴婢瞧著比對燕王仿佛還好上一些。”
這話若是讓蕭爺聽到了,無論是蕭爺親自發難,還是告訴侯爺,太夫人和身邊的仆從都落不下好來。
蕭陽還想著自己是二哥養大的,蕭爺對太夫人可無情得狠。
太夫人面上不好看,嘴唇動了動到底沒有再繼續貶低安樂王,她一直記得當年蕭爺差一點讓丈夫把自己休了!
“我得想個法子,想個法子把太上夫人請回來!”
最起碼能用太上夫人壓一壓顧明暖,橫豎太上夫人不管事,太夫人也不會覺得不自在,只是想請回太上夫人,只有殷茹能辦到!
放出殷茹令她很猶豫,是壓制顧明暖重要?還是再次被兒媳婦‘欺負’?
“太夫人,這是夫人送過來的,鞋襪都是夫人親手銹的。”
殷如到底在侯府經營多年,總有幾個向著她的人,看準時機把殷茹早早就送出來的鞋襪奉上。
太夫人拿著托盤上的鞋襪,顏色和花色都是自己喜歡的,繡工也很精致,以前她那位高傲的兒媳婦從不做這些女紅的,“她到是長進了。”
“夫人說,以前是她不懂事,辜負了您對她的好。如今她閉門思過,才明白攤上您這么個慈愛的婆婆是夫人的幸運,往后她一定會好好孝順您。”
能讓殷茹認錯,太夫人一臉的褶子深了一分,“再看看吧,她若是肯聽我的話,我自當讓侯爺放她出來。”
現在嘛,她還指望著顧明暖拿嫁妝添侯府的窟窿,幫她投資失敗背黑鍋,寧可多忍顧明暖幾日,也不能此時殷茹出來,“你去同廚房說,給夫人多加兩道好菜,別苛責了她,另外……你再去給她傳話,何時太上夫人回府,何時我向侯爺求情。”
婢女清脆的哎了一聲,隨后卻道:“如今廚房給主子們的菜色都有規定的,若想吃點好的,需要多加銀子。”
眼見太夫人陰沉了臉色,婢女忙道:“其實給夫人送去的菜肴都很可口,有葷有素,有羹湯有補品,夫人份例在,吃用并不差。”
“什么都是定例,什么都是規矩,她把顧家那一套腐朽的規矩都用在了侯府!”
太夫人狠狠的甩了甩手,“我就不明白了,她又要外出,又要去救長公主,還要侍奉蕭陽,哪來的功夫看賬?那些管事怎么一個個比貓兒還乖?就沒見一個偷奸耍滑的。當初……當初我當家時……怎么就沒這么聽話?”
她被管事們聯合忽悠欺騙不是一次兩次,正因為她總是當不起家來,在丈夫面前沒面子,年輕時候總是被蕭爺嘲諷,后來更是被兒媳婦殷茹奪走了一切大權,連親生兒子都不相信她。
當年她也是恩威并施,熬夜看賬本的,整個人都瘦了兩圈,可沒人說她做得好。
顧明暖主持蕭家中饋和庶務后,侯府上下井然有序,世仆異常聽話,偷懶貪墨的仆從幾乎不存在,蕭家族人對顧明暖也是服氣的。
她隱隱聽說,這個月蕭家公中收入比以前多出一成,支出卻少了兩成,別小看這一兩成,蕭家家大業大,一個月就能結余四五千兩銀子!
太夫人眼睛嫉妒得紅了,四五千兩若是落到自己手中該多好啊,那是多少的私房錢啊。
顧明暖管家綽綽有余,該做什么一樣沒耽擱……日子過得可滋潤了,太夫人咬著嘴唇,“再好生不出兒子來,我倒要看看蕭陽還能把不會下蛋的母雞捧到手心多久?遲早……蕭陽都會為子嗣納妾的。”
她進門不久就有了蕭越,能生兒子的女人才能站得穩。
顧明暖感到馬車停了下來,從賬冊上移開目光,問道:“出什么事了?”
“王妃,長公主的馬車同顧閣老的馬車撞到了一起,長公主腿仿佛受了輕傷,顧閣老正派人叫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