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長里短種田忙

第六章 秋耕奇遇

云舒四個月大,正是該播種小麥的時候。先前剛蓋完房子,外婆鄭氏就托小三子送來了麥種。云舒家分到的一畝地在對面小山(趙家大院子背后)的山頂上,似是近幾年才開墾出來的地,那座小山相對其他地來說算是最高的了,難怪湯氏要把那里的地分給云舒家!

這時節已是深秋,天有些冷,早上辰時天亮,但這里的地形極容易起霧,一般卯時霧起,辰時正是霧氣最濃的時候,山下要接近午時霧氣才能完全散去,山頂上好些,辰時末就能曬到太陽。

李氏夫妻倆卯時中起,辰時出門,到山頂上勞作大半個時辰,太陽才透過霧氣曬進來。這對成年人來說沒太大問題,多穿點衣服就好了,可對才四個月的嬰兒云舒卻是極其痛苦的!

盡管每天早上李氏都將云舒裹得厚厚的就留兩個鼻孔在外,她還是覺得自己快被凍成冰棍了,那呼進來的空氣似是刀子一樣扎得自己極其難受。這樣難過的時間每天都要忍耐一個多時辰兩三個小時了,她多么懷念前世的大棉被、真絲被空調啊!

每次李氏見小云舒凍得嘴唇發紫、哭都哭不出來的樣子,很不忍心,云舒爹水志誠也勸過李氏好幾次,李氏就是不聽,非要帶云舒出來,有兩個原因:

一是家里沒人照顧,不放心將云舒一個人留在家里。他們在山頂上干活一般辰時出門至少午時末才回去,要出來四五個小時,云舒這年紀再自制,一兩個小時總要拉屎拉尿一次,沒人換尿片,就只能忍著呆在屎尿堆里,老這樣肯定會生病。

說這個問題時云舒見他爹有想說將云舒給湯氏照料的征兆,立刻哇哇大哭,要真說出來肯定又要讓李氏好一陣不痛快,李氏瞪云舒爹一眼,似是知道他要說什么,云舒爹見狀立即閉嘴再也不提。

何況李氏第一天去山頂翻地就聽到一個傳聞:據說隔壁村一對夫妻將幾個月大的孩子留在家里出門干活,回來見孩子哇哇大哭,檢查后發現孩子的腳趾頭被老鼠咬掉兩根,晚上又發高燒,送去看醫生,吃了不少藥,孩子總算救回來了,卻變得呆呆傻傻!李氏一聽這傳聞毛都豎起來了,立馬丟下鋤頭沖回家,再也不愿將云舒單獨丟在家里。

二則這農忙時節,山村里的婦人沒大戶人家那些講究,一般出了月子、最晚過了百天就得下地干活。別人家的孩子家里一般有老人幫忙照顧,再說這么冷的天也舍不得帶上山來,這就是小云舒的機會了,沒人跟她搶奶喝。

婦人們一邊干活一邊聊天,那些還在奶孩子的婦人要是覺得奶脹了就把云舒抱過去喂一頓,這樣她每天都能吃得飽飽的了。李氏見她臉色越來越好,更是覺得這么做是對的,早上那挨凍的一個多時辰也值得了。

這里種小麥的流程:先是翻地,翻好后再松一遍,其次打窩、丟麥種進窩,然后是蓋窩、澆水施肥,這里沒有化肥,都是丟些混了牲畜糞便的草木灰進去。

為了不耽誤干活,李氏每天早上背一個大背簍放到自家地邊,下面用厚厚的稻草墊成可以讓云舒半坐起來的形狀,將云舒放在里面,這樣夫妻倆一抬頭便能看到孩子,然后各自忙活,時而去看看、把屎把尿一番。

四個月的云舒已經能很熟練的翻身了,只要太陽一出來,原本縮在厚衣堆里的云舒就會自己慢慢伸出頭來,左滾右滾,把身上搭著的一層又一層厚衣服滾到一邊,好好的曬個日光浴。這曬太陽的日子可真舒服啊!上輩子一直忙啊忙啊忙的,休息的時間那么少,也沒忙出什么名堂來,好多年沒這么美美的曬過日光浴了,云舒愜意的嘆息。

她這模樣被李氏和幾位給她喂奶的婦人見了,開玩笑道:小云舒才四個月就這么會享受了,以后長大了必定是個富貴命,定能做個官家少奶奶,瞧她那舒服樣兒!所見之人俱是嘖嘖稱奇。

趁著曬日光浴的空檔,云舒也順便把自己這個新家鄉觀察了一遍。正東面一條又高又長的山脈,山峰直插云霄,她抬頭望望山頂,即使有太陽,那山頂依然處于云霧繚繞中,看不真切,村人稱那山為云霧山。

與云霧山主峰平行的有幾座次峰,呈梯狀,一梯一梯下來,離主峰越遠的就越矮,離云舒最近的次峰只有一兩百米高,并且與云舒爹娘干活的小山相連,不知里面是否有野獸?

這座小山再往下就是些小山丘了,有的甚至是只有幾十米高的小土包,據云舒觀察了解,云霧山主峰、次峰上都沒人種地、更無人開發,山里住的人家都是以打獵、采藥為生。次峰以下的小山多有開墾,卻只是開墾小山下半部分,方便取水;小山山頂大多仍處于山林狀態,不知那些山林有沒有主?而住戶們的房屋都是在山腳靠水的位置依山而建。

云霧山里各處常有泉水流出,起源處也就拳頭那么大一小股,留向山下,因此這里的小山與小山之間交接的最低處往往都有山泉形成的小水溝,它們慢慢匯集,到云舒家附近已形成一條有一定寬度深度的小河,據說那小河往下幾里處還有一個不小的湖泊。總的來說,這里是一個山清水秀空氣絕好的地方,如果這里的人不這么窮就更好了!

云舒爹娘種地的進度很順利,已經到了最后的施肥階段,云舒爹回家挑草木灰,這上山的路很不好走,每去一趟至少要兩刻鐘,李氏干完活只能在山上干等。閑著干巴巴的等最是難熬,何況丈夫正揮汗如雨的干活自己卻閑著,李氏越來越坐不住了。

李氏看看背簍窩里的云舒,正舒服的瞇著眼曬太陽,四周還有其他人家常在附近走動,背簍窩放在這兒好幾天都沒事兒,那自己回家去挑草木灰,跟丈夫錯開來,也就離開個一刻鐘,應該沒事兒吧?今天要是兩個人一起加把勁兒挑,下午就能把這山上的活兒干完,明天早上云舒就不用挨凍了!

李氏這樣盤算著,丈夫正好挑著灰過來,二人商量一下,覺得可行。李氏跟附近干活的村人打個招呼,就匆匆回家去了,云舒爹將灰丟完,過來看看她,也挑著擔子回去了。

云舒望望四周,剛才附近還有還幾個人,現在都不見了,這些人還真是的,莫非玩集體失蹤?心里有點害怕:這對夫妻還真放心,把自己一個三四月大的嬰兒就這么丟在荒山野嶺里,她們就不怕自己被拐子抱走了或是被大狗、野狼什么的叼走了?

一想到狼,云舒忍不住打個冷戰,而這時老天似在回應她的想法似的,背簍邊突然出現一個有自己半個身子大的頭,頭?狼頭?!!!

云舒瞳孔放大,張大嘴,目瞪口呆的望著自己面前碩大的頭!天啊!老天一定在跟我開玩笑!這…這家伙不是應該在動物園嗎?!她趕緊閉上眼想裝死,那狼頭呼哧呼哧的呼吸聲離自己臉越來越近!云舒想大叫,又怕激怒這碩狼,只好心里默念:我在做夢、我在做夢、我在做夢!

可惜她的自我建設純粹就是碎玻璃拼湊起來的,一碰就碎得稀里嘩啦!那狼伸出舌頭一下一下的掃過云舒的臉頰,似是小孩吃糖要先舔舔、嘗嘗味道。

云舒簡直要崩潰了,這比受極刑還難受,就像儈子手在死刑犯頭頂舉著刀,要砍不砍,每次刀落下、輕輕一挨脖子就提起來,再落下一挨脖子又提起來,如此反復,還沒被砍就會被嚇死!她恨不得大喊:要死就給個痛快吧!

她心里一發狠,一巴掌拍出去拍在狼頭臉上,那狼頭似是愣住了,云舒也愣住了,睜開眼望著狼頭,一嬰一狼就這么大眼瞪小眼。那狼嗚嗚兩聲、還咧咧嘴,云舒想這死狼肯定是在嘲笑我,怎么辦?斗不過它,難道天要絕我?!!

正在她絕望時,山下傳來有人交談的聲音,聽起來像是李氏,云舒像是抓住救命稻草,心里狂喊:娘啊,快來救你女兒啊,再不快點兒,小云舒真的要變成狼的午餐了!快快快!

大狼抬頭,豎起耳朵聽了片刻,似乎確認有人過來,于是它做出決定:張開大嘴向她靠近!云舒看著大狼那白森森的牙齒離自己越來越近,腦袋里不停的閃過到這個世界幾十天的經歷,認命的閉上眼睛:唉!我可憐的穿越生涯啊,就這么結束了!死老天!鬼老天!你不公平、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