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不僅繁華奢侈,傳消息的速度也比一般地方快。
白蓮栽贓陷害齊妙一事的始末很快就在京城傳開。
提及白蓮,大多人都搖頭惋惜,可惜了這樣美貌的姑娘,心機這樣深,實在可怕。
對齊妙,人們都抱以同情。
養傷的白蓮天天痛得死去活來,并不知這些傳言。
不過,在她內心深處,很得意又重獲齊正致的疼愛。
姚氏無意中從其他婆子們口中知曉了這些傳言,立即哭哭啼啼的去找馬氏訴委屈。
“哭?現在才知道哭,你不認為晚了些嗎?
這都是你們自作的下場,別來找我,你們本事不是很大嘛,去將那些人嘴巴捂起來不就成了。”馬氏不僅沒安慰她,反罵了她一頓。
馬氏之所以這樣生氣,因為傳言不僅對白蓮不利,她也受到了牽連。
甚至有人翻出了八年前送齊妙去燕關那事,數落她這做祖母的太刻薄無情、貪生怕死。
還有人說送齊妙走就是為了給白蓮騰位置,罵她糊涂至極。
諸如此類難聽的話不計其數,馬氏氣的想殺人。
今日本來要出門做客,現在都沒臉去了,怕被別人的唾沫淹死。
她蓄了一肚子的氣,正想去找姚氏算賬呢。
姚氏送上門,她自是要好好痛罵一番。
馬氏和姚氏狗咬狗的折騰著,齊妙倒悠閑自在。
她看著鏡中自己粗糙的皮膚和泛黃的頭發,嘆了口氣后,就寫了張單子,讓夏霜幫她買些東西回來。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她也不例外,她想變得美貌一些,起碼可以少受一些別人異樣的眼神。
正巧腦海中不屬于她的陌生記憶中有不少美容烏發的方子,她且試試。
如此逍遙的過了幾日。
齊妙早起去給沈氏請安。
沈氏眉心之間有些憂慮之色,說道,“妙兒,早膳后娘帶你去李夫人家。”
“李夫人是誰?”齊妙好奇的問。
“御史李大人的夫人,與娘是好姐妹,昨兒聽云媽媽說她前些日子病了,我想帶你一起去李府探望,愿不愿意去?”沈氏解釋,并期待她的回答。
妙兒離京八年,可能都沒人記得她了,我得尋找機會多帶她出去走走。
除了探病外,沈氏心中另有盤算。
“李府在哪兒,離我們安寧侯府遠不遠?”齊妙問。
“在城南的準安路,約有半個時辰的路程。”沈氏微笑著應。
“我陪娘一起去。”齊妙乖巧的應了。
經母親提醒,她驚覺自己和李家其實是熟悉的。
就是不確定現在這位李夫人是原配還是繼室。
還有,李公子現在是否安好?
想到李公子,她走了會兒神。
用過早膳,齊妙隨沈氏前往李家探病。
馬車行駛得很平穩。
半個時辰后,齊妙和沈氏抵達李府。
馬車停在正門口。
李夫人身邊的管事婆子張媽媽早在府門前等候,忙下臺階迎上前。
“齊三夫人,五小姐。”張媽媽忙笑著招呼。
并多瞧了幾眼齊妙。
昨兒下午沈氏命人送了貼子過來,說今日要帶齊妙來探病。
故張媽媽才能認出那是齊妙。
想想最近外面的傳言,張媽媽對齊妙生出幾分心疼來。
沈氏與李夫人關系交好,情同姐妹,張媽媽的心自然向著齊妙。
“張媽媽,李夫人好些了吧?”沈氏擔心李夫人病情。
“唉,夫人日日疼得很,寢室不安,都幾日未睡覺了。”提及病情,張媽媽臉上笑容淡去,眉頭皺起。
“不是說只是普通的咽喉不適嘛,怎會這般嚴重?”沈氏面上表情變得凝重。
“我們家大人和少爺請了好幾位大夫,藥不知吃了多少,可總不見好轉,少爺急得直掉淚呢……”張媽媽嘆氣,輕聲說著李夫人的病。
前世齊妙被父親禁足,未和母親來李家探病,很多事都不清楚。
現在她從張媽媽話中可斷定此李夫人是原配。
因李御史繼室是徐氏,乃徐澈的小姑母,她以前來過李府多次。
徐氏身邊的管事媽媽她見過,并非張媽媽。
且李大少也不會為徐氏流淚。
記得前世聽徐母說過,李大人原配夫人因病而亡,正巧喪夫的徐氏嫁了過去為繼室。
這樁親事好像就是徐母一手撮合的。
難道李夫人就是因這次的喉痹……
若真如此,她一定要想辦法救活李夫人,也許有些事就會改變。
幾人說話間進了內院。
院子里一棵枝葉繁密的桂樹枝頭綴滿了乳白色的桂花,像漫天繁星。
鼻間全是甜膩的香氣。
“齊三夫人、五小姐請。”張媽媽親自打了門簾,聲音溫和。
沈氏和齊妙邁步進了內室。
屋里隱隱有著藥味。。
一向不喜歡藥味的齊妙竟然貪婪的聞了聞。
好香!
莫名的熟悉和親切感讓她暗暗心驚。
看來這是來自陌生記憶的感覺。
“姐姐,您這是怎么了?”沈氏抑制不住的驚呼。
微微失神的齊妙忙看過去。
她被嚇得面色一變。
炕上有位身著紫紅色衣衫的婦人,臉腫如盆,五官被擠得變形,脖子也腫脹起來。
呼吸聲粗而急,仿佛下一刻呼吸聲就會停止。
最令她奇怪的是,婦人不是坐在炕上,也不是躺在炕上,而是后背靠在一位丫環的后背上,表情煩躁而又痛苦。
婦人正是李御史的夫人張氏。
李夫人見到沈氏,眼睛一紅,啞著聲音輕聲道,“妹妹來了,我恐怕是熬不過這一回了,臨走之前能再見妹妹一面,真好。”
短短兩句話,她說得十分費力。
聲音也極輕極輕,要認真去聽才聽清得清楚。
說完話,喘聲更急促了。
沈氏眼淚奪眶而出,緊緊握了李夫人的手,“姐姐不要說傻話,不過小病,絕對沒事,我們再去尋其他大夫來瞧。”
口中安慰李夫人,心里也在擔心。
從來沒見有人咽喉痛會讓臉腫成這樣。
“無用,我心里清楚。”李夫人失望的搖頭。
可能因動作大了些,痛得呻吟了下。
齊妙眉頭擰了擰,走到張媽媽身旁,低聲問,“張媽媽,夫人除了臉和脖子腫脹之外,可還有其他的癥狀?”
張媽媽略想了想,答道,“夫人喉嚨里全腫了,連喝水都費勁,更別提吃飯,還有嘴里也生了好些口瘡……夫人一向能扛疼,這回實是在疼得太厲害了,連睡覺都不能躺著……”
聲音有些哽咽。
“媽媽您莫著急。”齊妙輕輕點頭,并安慰。
她快步走近李夫人,溫聲道,“夫人,能將您的手給我嘛?”
“這是妙兒?”李夫人看著她啞聲道。
沈氏忙點頭道是。
李夫人本想多說幾句話,但喉嚨里像被刀劈過一樣,痛得她無力多言。
她不知齊妙想做什么,但還是將手遞向齊妙。
“妙兒你這是?”沈氏也不解。
齊妙微微一笑,并不作解釋,而是輕擼衣袖,伸手搭在李夫人手腕上,開始診脈。
雙眸輕瞇,表情嚴肅而又認真。
脈息微弱得厲害,果真病得極重。
只是這病不難治呀,為何會變成這模樣?
診脈之后,她又讓李夫人張嘴。
李夫人口中有成片的潰瘍(口腔潰瘍,長了這玩意兒特別特別疼……),舌紅。
沈氏看著女兒的眼神有些飄忽。
妙兒幾時會看病了?
可看她的樣子又真像那么回事。
齊妙看向張媽媽問,“張媽媽,不知夫人用了哪些藥?”
“拿藥方……。”李夫人虛弱的沖張媽媽揮揮手。
她自不信齊妙會治病。
讓張媽媽拿藥方子給齊妙瞧,是出于禮節。
當然,齊妙看過藥方能說出個所以然,那又另當別論。
張媽媽很快將以前大夫所開的藥方拿過來。
“有勞媽媽。”齊妙接過藥方。
所有藥方大同小異,不外乎黃芩、黃連、梔子、黃柏之類的苦寒之藥。
李夫人本來就是陰虛體質,生病后卻天天服用這些苦寒之藥,如今下焦寒冷似冰窟,而上焦卻似火烤。
身體里冰火兩重天,再好的身體也受不住這樣的煎熬。。
難怪前世李夫人會因小小的喉痹而亡。
“夫人,大少爺和孫太醫來了。”齊妙欲將藥方還給張媽媽時,有小丫鬟進來稟報。
李公子李青源來了!
齊妙忙看向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