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瑟冷冽的風兒不知何時又刮了起來。
姚氏本就亂糟糟的頭發,被吹得更加凌亂。
玫瑰色的唇瓣被凍得失去顏色,憔悴的樣子就像一只喪家之犬。
而傲氣凌人的沈氏,面容嬌美明艷,雙眸閃爍著灼人的光華。
看著沈氏,姚氏心里又忍不住恨。
恨齊正致眼瞎心盲,對她的好視而不見,非要娶沈氏這狐貍精。
若嫁了他,她現在就是光彩照人的齊三夫人,怎會寄人籬下,又怎會落得如今這般狼狽、連畜生都不如的下場。
又恨白言峰心胸狹窄,小肚雞腸,對一句夢囈之語耿耿于懷,最后白白丟了性命。
他若不死,她不就死心塌地的隨他過日子嗎,哪兒還會肖想那些不該想的東西。
還恨馬氏的冷酷無情,心腸硬若磐石。
身為她的姨母,眼睜睜的看著她被人欺負,眼睜睜的看著她們母女被人往絕路上逼。
同樣恨柳氏三妯娌的袖手旁觀……
姚氏投入全身心的力氣在恨,沈氏逼人的氣勢也讓她害怕。
這時候要是被扔了出去,她和蓮兒要怎么活?
哼,行,你沈氏敢對我不仁不義,我就敢讓你身敗名裂。
姚氏下定了決心,她要真被沈氏給趕出去沒了活路,她會在京城的市集與大街小巷,去糟踐沈氏的名聲,讓沈氏無顏再活在這世上。
三人成虎。她就不信弄不死沈氏。
就算死,她也得拉上沈氏做墊背,豈容沈氏開心的活著。
到了這時候。姚氏依然認為是別人做錯了。
眼見著沈氏的手就要封上姚氏的衣領,白蓮對馬氏猛叩頭,哭喊著,“姨祖母,求您救救我娘,救救我娘,求您了……”
馬氏眼眸子動了好幾下。
齊妙搶在馬氏說話前。上前拉了沈氏的手,軟聲嗔道,“娘。您剛剛說的話就忘啦。”
“哪句?”沈氏將手暫shí收回,反問。
“有些人連狗都不如,那不就是畜生嘛。畜生無人性惹惱了您,您何必生qì呢。為畜生動怒生qì可不值當。您消消火啊。”齊妙柔聲勸。
她握著母親的手緊緊捏了幾下,并彎了彎眼睛。
她比誰都希望白蓮母女離開侯府,滾得遠遠的,可并非眼下。
依她們二人的性格,此時趕她們走,她們怎么甘心。
她們一定會不遺余地的栽贓陷害抹黑母親和她,甚至還有父親、兄長,也有可能會波及整個侯府。后患無窮。
故她在等待一個契機,一個讓白蓮母女永yuǎn無法翻身的契機。
到那時。不用母親提醒,祖母自會著急著要趕她們走,而她們到時不管說什么做什么,都不會再有人相信她們。
所以眼下還得忍耐幾日。
沈氏讀懂了女兒的眼神和手勢。
饒是滿腔怒火,為了女兒,沈氏還是忍了。
沈氏對著姚氏冷聲道,“沒錯,與你計較抬舉了你,你不配讓我動手。”
姚氏不知道齊妙為何會出言幫她,雖然話說得極難聽。
她抿了抿唇,沒有說話,不敢再激怒沈氏。
白蓮額頭磕出了血。
馬氏皺著眉,揮了揮手,說道,“好了,都先回吧,個個都不是省心的。”
白蓮忽然看向齊妙,哭著指控道,“五表妹,我娘是姨祖母的侄女兒,你罵她是畜生,豈不是連姨祖母都一塊兒罵了,你怎可如此?”
這話立即讓馬氏眸子一凜,陰惻惻的看向沈氏和齊妙。
沈氏雙拳又攥了起來。
依她的脾氣,真想直接將白蓮母女揍死算了,一了百了,一見她們就糟心。
“呵呵!”齊妙微微一笑,說道,“蓮表姐挑撥離間的本事是越發見長呢。”
“我只是說事實罷了。”白蓮哭著搖頭。
齊妙立即斂了笑容,肅著臉說道,“還事實呢,根本就是胡言亂語。
我們姓齊,你娘姓姚,本就不是一家人,你娘是不是畜生又干我祖母何事。
我們齊家乃名門世家,而姚家是個什么東西,敢與我們齊家相比?
拿你娘和我祖母相提并論,就是對我祖母莫大的侮辱,也是對我們安寧侯府的侮辱。虧祖母往日對你那樣好,你就是這樣當眾羞辱她?”
姚家祖籍西南,祖上本是土匪,后來用搶來的不義之財經商,賺了一些錢后,就花錢買了個官做,他腦子靈活,手段又狠辣,這官竟然做得有模有樣。
而且時間久了,知道姚家祖上底細的人越來越少,最后就被人給淡忘了。
姚家成了官宦之家,身份地位陡然升高。
到了姚氏祖父這一輩,舉家從西南搬來了京城,人們對姚家底細更不清楚。
而姚氏的父親生得十分俊美,舉止斯文儒雅,一下子就勾住了京城無數名媛們的芳心,而姚家則相中了馬氏妹妹。
小馬氏當時被人退過婚,在京城名聲不大好,家里人正為她的親事犯愁。
見到姚氏父親,馬家人十分滿意,立即就答應了。
小馬氏也極滿意這門親事。
二人很快就成了親。
有些急迫,有種想趕緊將燙手山芋給扔出去的感覺。
成親后,小馬氏才發現姚氏父親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他仗著有兩分才學與美貌,與一班自詡是風流才子的狐朋狗友們整日的狎妓飲酒,游山玩水,花錢如流水。
而姚家后面幾代人不善經營,祖上打拼下來的家業消磨得差不多了。
此次搬來京城,四下打點幾乎花光了家中所有積蓄,成了一個空架子,日子其實過得有些艱難的。
面對小馬氏的傷心和勸說,姚氏父親反而揭她被人退過親的傷疤,說要不是他大發善心,哪兒有人會娶她,她應該感激他才是。
后來姚家差不多就是靠著小馬氏的嫁妝過日子。
馬家人無意中從旁人口中知道了姚家祖上是土匪一事,馬父追悔莫及,早知這樣,不該將女兒嫁他。
可惜悔之晚矣。
姚氏嫁人之后沒多久,小馬氏在與姚氏父親一次爭吵之后選zé了自盡。
半年后,姚氏父親騎馬出去玩耍,從馬上摔下來一命嗚呼。
啪啪!
兩聲響亮的耳光陡然響起。
所有人心都隨著聲音顫了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