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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妙聽了寶珠所言之后,眉心蹙了蹙。
看著美麗雪景所積蓄的好心情盡數消褪。
輕柔取雪的動作,改為狠狠拉扯了下樹椏。
樹干和枝樹上的積雪撲簌簌的灑下。
原本瑩潤雪白的樹干重新變得干巴僵硬。
“小姐,您不高興啦,寶珠姐姐說了什么?”夏霜關心的輕聲問。
“明日徐夫人和徐二公子可能要來府里吧。”齊妙答道。
夏霜眉頭也皺了皺,說道,“徐二公子他來做什么?”
那日她可是親眼見到了徐澈對齊妙兄妹的態度,對他也是討厭至極。
齊妙輕輕搖頭。
心中別提有多么厭惡徐家人了。
她不知道林氏和徐澈又來做什么,他們不是才去了徐家赴宴嗎?
林氏一人來也就罷了,徐澈為何也要來?
這才是她真正心情煩燥的原由。
前世她和徐家人接觸的時間比現在遲,到年底時才與林氏初見。
第二年元宵節的燈會與徐澈初見,當時的確被他絕色容貌所傾倒,對他印象極深。
與他初見后大概三四個月吧,林氏忽然就帶了徐澈登門來提親。
當時她是欣喜若狂,恨不得昭告天下……
有著前世的噩夢,齊妙對林氏帶徐澈來府十分敏*感。
不過,這一世父母親和哥哥對徐家人的態度都有了巨大的變化,就算徐家還有那齷齪的打算,不說娘,就算是父親也不會答應的。
想到這,齊妙稍微松了口氣。
忽然,她腦中有靈光閃了閃。
她不喜歡徐澈來,可是府里有人朝思暮想著他呢。
要不要做好事,讓人家有情人見個面,訴訴離別之苦呢?
齊妙揚了唇角輕笑。
夏霜見自家小姐剛剛還愁云滿面,忽然面上就若春風來。忙又問原因。
“沒事啦,我只是忽然想到一件事,有些好笑。”齊妙微笑著搖頭,“走。我們去海棠苑吧。”
夏霜點頭,忙喚了月夏。
主仆三人一起出了明月閣。
今日齊正致休息,不去用翰林院,正悠閑的品著香茗。
銅鼎內燃著上好銀炭,暖流源源不斷的從鼎內涌出。屋子里暖意融融。
沈氏正和云媽媽商議如何招待林氏。
是十分討厭林氏和徐家人,可人家主動要來訪,難道還能將她母子趕走不成?
上門即是客,應有的禮節還是不能少的。
齊妙沒去打擾,先上前和齊正致打了招呼,而后也坐下來喝茶。
齊正致將菊瓣翡翠茶盅放下,看著齊妙問道,“妙兒,你隨邊先生學醫多久?”
“父親怎么好好問起這?”齊妙訝。
“上回你治好了容昭郡主,圣上知曉了。昨日向我夸了你幾句,讓你好好的學醫,爭取將來能救更多的人。”齊正致答道。
沈氏和云媽媽正好說完了事,聽了此言,忙走過來在齊妙身坐下。
她摟了齊妙的肩,笑吟吟的問齊正致,“三郎,你方才說得可都是真的?圣上真的夸妙兒了?昨兒回來怎么沒聽你說這事?”
喜悅沖淡了對林氏帶徐澈來訪的郁悶。
“是!”齊正致點點頭。
女兒得了皇上夸,這本應該是一件極大的喜事。
可在他的面上看不到一絲開心,反而還皺眉。
“可我怎么見你一點兒也不高興呢?難道妙兒得了夸不是好事?”沈氏有些不悅了。
齊妙沒說話。只是靜靜的看著父親,也在想他問這些話到底是何用意。
可以肯定對她的被夸,他并不喜歡。
齊正致忙擺手,對著沈氏解釋。“卉娘你誤會了,妙兒是我的女兒,她能得圣上的夸,我的面上也有光彩啊,我怎會不高興呢。”
“高興還皺眉?”沈氏不客氣的追問。
“就因為是被圣上夸,我才會忐忑。”齊正致又解釋。
他看著齊妙。十分認真的問,“妙兒你如實告訴我,你隨邊先生習醫多久?容昭郡主所患之病你是否見邊先生治過?邊先生到底贈了你多少藥?”
“父親,您有話直接問就是,無須婉轉含蓄。”齊妙平靜的說道。
她已經從他的話中聽出了弦外之音。
他還是不信她真的會看病。
她要是不會看病,元成帝卻夸了她,萬一被元成帝發現,那就是欺君的大罪。
乍看是父親關心擔心她。
可往深處想想,他終究還是不信她。
這一世他對她的態度有了極大的改善,二人的關系不像前世一直冷如冰,她為此開心了好久,以為這世能得到完整的父愛。
如今看來,是她錯了。
父親對她僅僅是態度有了轉變,可以心平氣和與她說話,但內心深處的一些偏見和隔閡永遠是不可消磨的。
齊正致面對女兒清澈純凈的眼神,莫名生出一些內疚。
也許他不該當著她的面說這事,該和卉娘私下里說,看卉娘是怎么想的。
沈氏也聽出丈夫是話中有話。
心頭頓時騰起無名火,好想狠狠打他一頓,問他怎么可以對女兒?
可她又怕丈夫將話挑明后女兒心里難受。
沈氏壓下心里的火氣,轉移話題,“好了好了,暫時別說這事,明日林氏母子要過來,咱們也得準備準備。”
有妻子解了圍,齊正致松了口氣,忙點頭道好。
可齊妙并不準備就此算了,她微笑著問齊正致,“父親,您是懷疑我根本不會看病。
您認為我之前為李伯母、徐澈、那群摔傷的人,還有容昭郡主看傷治病,我只不過是裝腔作勢,主要是邊先生留給我的藥起了作用。
就因為懷疑我不會看病,所以對圣上的夸贊您才會覺得忐忑,怕我會闖禍,是不是?
父親,您這樣關心我。我應該高興嗎?”
被女兒戳穿心思,齊正致白皙的面上浮起尷尬的紅云。
原本女兒被夸,他該欣喜若狂,可他一點兒也高興不起來。認為女兒這回禍闖大了,竟鬧到了圣上那里。
說句心里話,對她的醫術,他一直是不信的。
誰不知道鬼手神醫邊先生擅長制藥,再看她身上揣的那些瓶瓶罐罐。不都是邊先生的藥嗎?
沒那些藥,她哪兒能救人?
“不,妙兒你誤會了,我并非不信你,只是問問心里更踏實些,畢竟你是我的女兒,我比誰都不想你有事。”齊正致忙解釋。
“妙兒你別胡思亂想,父親肯定是信你的。”沈氏幫著丈夫寬慰女兒,心里卻恨死了他。
他為何總要去傷妙兒的心?
對父親的解釋,齊妙不為所動。她又問,“若將我換成白蓮,你會如此懷疑她嗎?”
“妙兒,我那不是懷疑,只是出于關心才會問的一句話,你別多想啊。”齊正致并沒有回答齊妙這個問題。
其實不用他回答,齊妙知道答案。
肯定不會。
他要是不相信白蓮,又怎么會被白蓮母女蒙蔽欺騙了這么多年。
齊妙輕輕搖頭,“父親,我并非三歲孩童。是關心還是懷疑,我還是能分辨。
您對我的懷疑表明在您的心中,我齊妙就是一個滿口謊言,利用邊先生的藥四處招搖撞騙。將邊先生的藥效歸功于我自個兒的小人。
從我回府最初我就對您說過,您不了解我,就莫要對我妄下斷言,否則您那所謂的關心只會變成傷人的尖刺。”
她承認自己本身是沒有什么醫術,全來源自那部分陌生記憶。
只因是無法言說的秘密,她沒有辦法公諸于眾。
否則她也一定會明說。
就像現在為人治病。如果靠得全是邊先生所制之藥,她一定會告訴他人,更會告訴母親,絕不會將功勞攬于一身。
“妙兒,你……怎么又用這種口吻對我說話?”齊正致面子上掛不住了,又羞又怒。
“面對父親的懷疑,難道我還應該敲鑼打鼓的表示慶賀嗎?”齊妙反問。
沈氏面色已經沉了下來,不再說話。
齊妙站直身體,看著被皚皚白雪映照得特別亮的窗戶,眼神有些飄忽。
唉,她竟然在氣白蓮奪了父親的寵,真是蠢不可及啊。
就算沒有白蓮,父親對她也不會好到哪兒去,今日事實已經證明。
對父親,此生她不會再抱有希望,否則再被傷那是她活該,她該死!
她忽又轉身看向齊正致,輕輕一笑,說道,“昨兒碧水閣走水了。”
什么?
齊正致倏然抬頭看她,神色無比凝重。
雖未說話,震驚和擔心已經全寫在了臉上。
他在想這一定是他回來之前發生的事,為何吳婆子沒告訴他?
齊妙接著道,“不過,這只是一場虛驚,是蓮表姐誤將炭燃燒時的煙誤看成是著了火。”
齊正致面色一松。
齊妙嘆了口氣,又道,“唉,碧水閣燒那種煙味極大的柴火炭,蓮表姐和姚姑母一定眼睛都熏腫了。
可惜天這樣冷,她們不燒炭又會冷,燒了炭人也遭罪,這可如何是好呢?”
說完之后,她就向母親告辭。
沈氏沒留她,握了她的手,輕輕點頭,“我讓寶珠將飯菜給你送去明月閣,天冷你就在屋子里待著,別去其他的地兒,小心凍著。
怕你適應不了京城冬天的寒冷,娘今年特意多備了好些頂級銀霜炭,不僅不熏眼睛,還有股子香味,好聞得很。
你讓月夏她們將屋子里燒得暖和和的,別替娘省,不夠了娘到時再去買,知道嗎?”
撲撲撲!
沈氏這些話是不停的往齊正致胸口扎刀子啊。
聽了齊妙剛剛那番話之后,他才明白吳婆子昨日說得是什么意思。
碧水閣是有炭,但是沒有銀霜炭。
姚氏是希望他能送些銀霜炭去碧水閣啊。
齊正致開始后悔方才對齊妙的態度。
眼睛卉娘正在氣頭上,哪兒會愿意送炭去碧水閣。
齊妙就是故意提及碧水閣缺炭一事,想看看父親該如何作為。
沈氏讀懂了女兒的意思,也看出了丈夫的心思,所以毫不留情的在他心坎上扎刀子。
都到了這時候,他還在心疼那種狼心狗肺的母女,可恨至極。
齊妙脆生生的應了是。然后出了海棠苑。
她抬頭看天,長吁一口氣,眼睛有些難受。
罷了罷了,不去想那些堵心的事兒。還是回去睡覺吧。
她帶著月夏和夏霜,踩著積雪回往明月閣行去。
只留下一路咯吱咯吱的踩雪聲。
沈氏等齊妙一走,她立即就沉了臉問齊正致,“三郎,你為何又要傷害妙兒?你心里到底當不當妙兒是你的女兒?
你心里若無妙兒。直接告訴我就是,我會帶著妙兒離你遠遠的,省得讓您齊三爺添堵。”
齊正致輕輕搖頭,“卉娘,我說那些話真的沒其他意思,我那不是擔心嘛,所以才問問。
妙兒要不是我的女兒,我絕不會用這些,妙兒她不明白我的心意,你為什么也認為我錯了呢?”
沈氏寒著臉搖頭。“三郎,你說得是很道理,妙兒要是頭一回替人看病,你可以懷疑,可以詢問她。
都經歷了這么多事,你竟然還在那兒懷疑妙兒說假話,能不讓妙兒寒心嗎?
你是她的父親,我是她的母親,為何我就這樣相信她的醫術,而你總是懷疑呢?
我沒見過妙兒如何隨著邊先生學醫。在李夫人之前,我也沒見過妙兒如何替人治病,可我為什么就能信任她呢?
因為我知道,我的女兒并非貪圖虛名之人。她絕對不會為了勞什子虛名而去騙人,我絕對相信是妙兒憑自個兒的本事治好他們的。
你懷疑妙兒,不僅僅是懷疑她會不會醫術,而是懷疑她的人品,這是你真正錯的地方。
三郎,你太讓我失望了!”
字字句句重重敲打在齊正致的心頭。
他又錯了!
可他對妙兒是真的不放心。總是擔心她會犯錯闖禍,他是真心為她好。
“碧水閣正缺炭呢,你今天正好沒事,趕緊去幫她們買炭吧,我這兒還忙得很吶。”沈氏又冷笑著補充。
然后她就起身去忙別的,不再理他。
齊正致想為自己辯解幾句,可不管說什么,總覺著十分蒼白。
還有那銀炭,他是怎么也不好意思再開口要了。
他知道,就算要了,卉娘也不會給,反而會讓她更生氣。
正好寶珠提了食盒進來,齊正致不想離開,就用可憐兮兮的語氣說,“卉娘,我還沒用早膳呢。”
“寶珠,我不餓,你讓三爺將食盒拿走吧。”沈氏連頭都沒抬,直接說道。
齊正致只得無奈的離開了海棠閣。
至于那銀炭,他也沒去管,不敢再惹妻子生氣。
要是真的買了炭送去碧水閣,他猜妻子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他。
第二日,徐家的馬車在安寧侯府門前停下。
等見到來人之后,沈氏面色不由自主沉了沉。
來的不僅僅是林氏和徐澈,徐氏和連曼芝也來了。
看到徐氏,沈氏就想到那日她所說的那些混話。
幸好連升沒來,否則沈氏真不讓徐氏進府。
齊妙看見連曼芝,非常高興。
她覺得今日可能會很熱鬧。(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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