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清墨定定看著門口處的方向,又有人從門口上開著的小洞送吃的了。
這一次是兩碗已經涼透了的米粥,還有兩個胡餅,硬得像石頭,此外什么都沒有了。
這些日子她和斛律北寧被人用布袋套住了腦袋,嘴巴里塞了麻胡,一路上不停地換地方,輾轉了不曉得多少個地方。
她也看不到外面的情形,光憑借耳朵也聽不到什么太多有用的信息,只有一點她倒是能大體推測出來。
那就是依然沒有離開沙漠和草原這個范圍。
陸清墨雖然也害怕,可她不得不振作起來,想盡一切辦法活著,和那些歹人耗下去,等著慕風云來救她。
她覺得慕風云一定會救她的,她也不知道自己從哪兒來的這份兒自信,篤定了她這一次沒有看錯人。
與陸清墨相較而言,斛律北寧的狀態有些不太好,整個人已經徹底崩潰了,不吃不喝每天垂著眉眼發呆。
短短幾天的時間,她已經瘦了一圈,倒是顯得比平日里多了幾分嬌柔脆弱,令人生出了幾分憐惜來。
這也難怪,嬌貴的小公主哪里遇到過這種事情,其實陸清墨知道她更跨不過的坎兒是在自己的心底。
到現在這么多天了,也沒有人過來救她們。
陸清墨曉得救人的難度太大,她從未對慕風云失去信心。
可對斛律北寧來說,她這一次算是徹底被江淮放棄了,她認為是江淮見死不救放棄了她,不管陸清墨怎么解釋勸慰就是鉆了這一個牛角尖。
陸清墨拿了粥和饅頭拖著沉重的腳鏈走到了斛律北寧的面前,那些人怕她們想法子逃了,竟是給她們兩個女孩子的腳上栓了鐵鏈,不把她們當人了已經。
如果不是擔心她們沒辦法吃飯,喝水,可能會死在路上,估計連手也能一起給她們捆上。
“殿下,你多少吃點吧!”陸清墨將饅頭送到了斛律北寧的面前。
斛律北寧搖了搖頭,因為不好好吃飯,臉頰已經瘦得塌陷了下去,下巴也尖俏了不少。
她此時虛弱得厲害,鐵鏈將她腳腕處嬌嫩的肌膚都磨破了,滲出了膿血來,她耷拉著腦袋低聲道“我不想吃,你把我那份兒也吃了吧!我不餓!”
“我怕是活不成了,我……”斛律北寧喘了口氣,“我一直都不被人喜歡,難為你一路上還能忍了我的臭脾氣。”
“你吃了我的那一份兒,多長點兒力氣,一會兒若是得空我絆住那些人,你逃出去,我是不行了,我感覺我快死了,渾身都沒勁兒了。”
陸清墨不禁苦笑了出來,確實剛一開始斛律北寧被綁了后,情緒有些激動,罵罵咧咧,不光對那些綁了她的人,對陸清墨也是一通火兒亂發,得虧陸清墨性子好為人大氣也不計較。
竟是將她包容到了現在,還在路上誠心誠意照顧她。
陸清墨一直覺得這一次斛律北寧被綁,都是被她和慕風云牽連,她多多少少帶著幾分贖罪感。
“殿下,不要說喪氣話兒,你好好吃飯!”
“吃飽了才能活下去,我們才能想辦法離開這里,說不定此時慕太子和江淮統領已經在找我們了。”
“呵!”斛律北寧冷笑了一聲,眸色卻漸漸黯淡了下來,緊緊抿著唇許久才道“他討厭我還來不久呢,這一次終于可以讓他得償所愿了。”
“他不是一直想要徹底擺脫我這個麻煩嗎?”
“現在好了,可以假他人之手來除掉我這個包袱,不然依著我的身份,他也不好動手。”
陸清墨倒是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了,隨后嘆了口氣道“可……當初你被綁了之后,護著你的那些護衛回到了堡里稟告消息。”
“貌似江淮統領很在意你的,第一個沖了出去要救你,若不是慕太子拽住了他,說不定就單槍匹馬沖出去了。”
“你說什么?”斛律北寧整個人都愣住了,看向了身邊的陸清墨。
陸清墨笑道“此事千真萬確,若是他不在乎你,怎么可能那么急切的第一個沖出去準備救你,甚至都亂了章法,慌得厲害。”
“一個人慌不慌,亂不亂,按理說我眼睛也沒出什么問題,我應該是能看得清楚的。”
斛律北寧眼底的懷疑漸漸化作了星星點點的光芒,可卻又一點點的黯淡了下來。
她沉沉吸了口氣“清墨姑娘,你知道我追逐了江淮多少年嗎?”
“我自己都不記得了,是從犬戎部落沒有被滅族開始?是從我和他在柔然王都街頭的一次碰撞開始?從他參加達慕大會開始?”
“我也記不清楚了,可是這么多年了,我也快要變成一個沒人要的老姑娘了,我為了他硬生生活成了天下人的笑柄,柔然王族的恥辱。”
“你知不知道我就差跪下來求他了,求他稍稍給我點兒回應好不好?哪怕就一點點,我也心滿意足了。”
“可他沒有絲毫的回應,只是很討厭我,很惡心我!”
“我真的很累很累……不想再繼續下去了,其實這一次我單獨離開犬戎部落,和你還有慕風云那家伙都沒有關系。”
“我就是突然想離開了,不想追了,累了,困了,想回王都,回到我父皇和母后的身邊。”
“這一次我準備不管他們讓我嫁給誰我都愿意,哪怕是個七八十歲的糟老頭子都無所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