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圖南瞧著眼前笑容燦爛的慕長樂,不知為何總覺得渾身冷嗖嗖的,冷冷道:“你要做什么?”
慕長樂笑道:“殿下,您這一身裝扮委實太亮眼,光是這頭發就引人注目的很,只要隨便走兩步都能被人認出來。”
“所以……”趙圖南眉頭狠狠蹙了起來。
慕長樂翻開了自己的包裹,拿出來一個鑲嵌著黑曜石的桃木瓶子,她包裹里的瓶瓶罐罐很多,翻動的時候都能聽得到脆響聲。
她終于找到了一個,沖趙圖南晃了晃笑道:“我幫你把頭發染一下吧,很快的,等船靠了岸,這路上的功夫足夠幫你將頭發染了。”
雖然聽起來是這么個理,可怎么感覺這么不靠譜呢?
趙圖南冷冷道:“你又想毒害我?”
慕長樂哭笑不得:“殿下,我害你做什么,我能拿到什么好處?來來來,我先給我自己用著試試,行不行?”
她將瓶蓋擰開,將里面的藥水倒了出來,灑在了自己的頭發發梢上,用勁兒搓了搓。
不多時原本烏黑的頭發更散發出了幾分烏亮,慕長樂沖趙圖南笑道:“怎樣,我沒事吧?”
趙圖南眉眼間的緊張頓時松落了幾分,看著慕長樂緩緩道:“可以,多少銀子一瓶?”
“五百兩!”慕長樂伸出一只手。
趙圖南眉頭緊蹙,慕長樂忙道:“這藥水可不是一般的藥水,是我進大山里采藥的時候找到的特殊藥材,加上何首烏搗碎了,瀝出來藥汁兒,還要蒸上兩個時辰……”
“可以了,不必再啰嗦!”
趙圖南大筆一揮,又寫了五百兩銀子的欠條兒給慕長樂,再一次被對方摁著按了手印。
當下慕長樂找到了船家,燒了開水,將藥水倒了進去,隨即讓趙圖南平躺著。
趙圖南只覺得慕長樂的手指微微有些涼,擦著他的頭皮而過,讓他總有些別扭。
慕長樂將趙圖南的頭發小心翼翼放進了藥水盆中,不想銀白色的頭發摸起來竟像是緞子一樣順滑。
她不禁多摸了幾下,再瞧著眼前的男子,身形很是高大,躺在了船艙里倒顯得船艙都有些逼仄了。
慕長樂從未見過如此乖巧的大周太子,從她這個角度俯看,發現這小子的眉眼長得屬實精致,真好看!
“不要覬覦孤的美貌,你不配,”趙圖南冷冷道。
慕長樂一愣,暗自磨了磨牙,狠狠抓了幾把,趙圖南俊挺的眉頭皺了起來,還是忍了,如今頭發在人家手里攥著。
不到半柱香的時間,趙圖南坐了起來看向了銅鏡里的自己,銀色頭發竟是被染成了烏黑色,再也不是那個銀發怪物,難得多了幾分風流倜儻。
他唇角下意識勾起了一抹笑意,也就是一晃而過,恢復了以往的淡定從容。
他第一次很認真的看著慕長樂,沖她點了點頭:“多謝。”
“喲!您原來會說謝謝啊!”慕長樂冷笑了出來,好在看在那銀子的份兒上,她也不和這個別扭的家伙計較。
趙圖南的視線看向了慕長樂的包裹:“里面還有什么?”
慕長樂忙一把將包裹抱在了懷中,冷冷看著趙圖南:“你想干什么,想覬覦我的寶貝?”
“這里面的藥水很多的,也很貴的,你不要想了。”
“呵!”趙圖南不屑一顧,隨即看著她道:“你倒也是個有才華的,和那些無腦的世家貴女不太一樣,只是太聒噪了些。”
慕長樂聽明白了,這是在夸獎她。
兩個人難得恢復了兩國皇二代的和平友好關系,甚至趙圖南第一次幫忙燒水,慕長樂煮了粥,還燒了一鍋船夫打撈上來的小黃魚。
趙圖南第一次吃這種粗糙的東西,不想居然還能入口,不禁抬眸看著面前的女子。
明明就是一國公主,卻絲毫沒有公主的那些架子和壞脾氣。
性格還算不錯吧,長相也還算不錯吧,關鍵廚藝很好,會做飯,會治病,會的還挺多的,江湖閱歷也豐富。
趙圖南心頭多了幾分贊賞,這份兒贊賞很難得。
到了傍晚時分,兩個人下了船,要經過一處鎮子休整后就能去涿州了。
不巧的是天公不作美,二人下了船剛走出了不到一里地,頓時下起了雨,而且還是瓢潑大雨。
慕長樂之前走的急,竟是忘記帶傘了,指望身邊這位祖宗更是不大可能。
這位祖宗除了大筆一揮寫欠條兒外啥也不是!
“快走!小心染了風寒就不好了!”
“我倒是罷了,經常山里采藥風里來,雨里去的,殿下你就……”慕長樂剛轉身看向趙圖南,突然整個人一個哆嗦向后退開幾步。
趙圖南定定站在了雨中,之前染得烏黑發亮的頭發,此番經了水頭發上的烏色藥水一點點的脫落。
額頭上的黑跡也順著俊美白皙的臉頰上落了下來,一道道的黑白溝壑,分外的鮮明。
趙圖南死死盯著慕長樂,他此時身上的一襲素白錦袍也被染成了烏漆墨黑的樣子,配合著風雨聲,宛若地獄里來的鬼。
“慕——長——樂!這就是你永不褪色的藥水?永葆青春?經久不退?”
慕長樂緩緩向后退開一步:“殿下,你聽我解釋!這個藥水兒吧,我也是剛配的,第一次給人用。”
“第一次用?”趙圖南聲音冷了幾分。
“真的,我不是那意思,之前也給我養的狗兒用過一次……”
“給狗用?”趙圖南的手緩緩攥成了拳,骨節巴巴作響。
慕長樂哪里還能再等著他撲過來揍,忙轉身飛一般的沖了出去。
她的輕功不錯,小的時候便是憑借超強的輕功避開了趙圖南一次次的絕殺,此番再也顧不上什么了。
她已經感受到趙圖南身上厚重的戾氣,傻子才不跑呢!
“殿下,你先冷靜冷靜,冷靜后咱們再談!”慕長樂撒開腳丫子便朝著小鎮逃了過去,小鎮上她爹小時候在那邊住過,她哥哥嫂子差點兒在那兒被燒死過,她總覺得這個小鎮不祥,本來想就近雇車直接上路。
此番覺得與小鎮的不祥相比,眼前的這個已經不成樣子的男子更不祥。
可惜慕長樂剛竄出去沒多遠,突然身后一道勁風掠過,她腳下的步子微微一滯,后衣領瞬間被趙圖南一把拽住。
慕長樂轉過臉不可思議的看著趙圖南,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
她小的時候,趙圖南沒有一次追上過她,什么時候這人的武功這么好了,輕功更是登峰造極啊!
“你怎么輕功這么好?”慕長樂驚呼。
趙圖南死死盯著她陰測測道:“這六年間,孤每時每刻都在練輕功,就是為了有朝一日能抓到你這個……死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