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沫瞇了瞇眼睛看圍在布告外的一圈人的表情,總覺得有哪里不妥。給力文學網按著蘇恒那個性格,這布告上料想也不會說什么好話,看的人應該一個個義憤填膺才是,而不是如今這個表情。
“這布告上,說的是什么?”蘇沫看著圍觀的人臉上的表情,覺得那表情有些難以形容。
小伙計道:“三少爺說,這患者中毒的事情,對我們回春堂的影響太壞了,所以一定要好好處理。如果只是關門的話,叫人覺得我們好像做了壞事心虛一般,因此發了布告出去,說是因為我們的一部分藥草在曬的時候淋雨了有些影響藥性,所以才會造成患者不適,現在開始,我們回春堂會檢查所有的藥材,而以前買了我們藥材出現異樣的,一律可以上門,退款,而且,我們負責請大夫治好病患,不收任何費用。”
小伙計這話說完,蘇沫更是覺得詭異。難怪看圍觀的人群一副欣慰而難以相信的表情,她也覺得實在是難以相信。
這種處理辦法不能說不妥當,但是這辦法是蘇恒出的,這怎么可能。十幾年的相處,蘇恒是個什么人她可是清清楚楚,要是在突發事故面前,他能夠做出這么理智顧大局的處理,那么也不可能弄垮了自己的兩個鋪子。
再者,就在一個時辰之前,他還大言不慚的讓伙計將上門來挑釁的人打出去呢,難道是吃了什么靈丹妙藥突然轉了性?要么,被神仙附了身。
蘇沫一時間糾結無比,想了想匆匆的進了后堂。
后堂里,孟春和劉長純正在說話。劉長純是因為蘇沫相求來幫忙查看藥草的,孟春正不知道和他在說什么。
“孟管家。”蘇沫快步走了過去:“剛才我走的這段時間,發生了什么事情?”
蘇沫總覺得,一定發生了什么事情,她甚至于在有一剎那還想是不是父親醒了,這個命令如果是父親下的,那就沒有什么可奇怪了。但是想想又覺得不可能。蘇晟如果現在醒了。有了什么決定,肯定不會假借別人的名號,即便是用兒子的也不會。
不出意外的。孟春似乎也是一頭霧水:“小姐你走了不過一刻鐘的時間,府里就送了信過來,說三少爺的命令,讓如此處理。我覺得這倒是個辦法。于是,就讓人將告示貼上了。”
孟春畢竟只是個管家。如果是對蘇府不利的事情,他自然是要反對的。蘇晟的命令無法反對也就罷了,蘇恒這個并沒有什么實權的少爺,現在還沒有對他發號施令的權利和威信。
但蘇恒這次卻不是出了什么餿主意。他提出的這個處理辦法孟春想了想也還可行,既然可行,那他自然也不會因為這是一個他看不順眼的人的想法而反對。一件的府里有利的事情。他是沒有理由反對的,日后被說了出去。也無法像蘇晟解釋。
孟春將大概事情說了一下,然后斬釘截鐵的道:“二小姐,我覺得這事情有些怪異。”
蘇沫在這上面跟孟春完全是一個想法啊,她冷哼了一聲:“我也覺得有些怪異,何止是怪異,簡直是詭異。”
短短的一刻鐘時間,一個人剛才還囂張跋扈的人,怎么可能突然就理智冷靜了。而且蘇府里蘇恒的自己人只有王慧,蘇晟不醒,王慧更不可能勸下他給他出這樣的主意。
說到底蘇恒養成這樣的性格,可不都是王慧的言傳身教,這個出身官宦的女人,又嫁入首富之家,一貫高昂的很,像是井底之蛙一般,沒見過外面的天地,只覺得自己便是天下第一的高貴。
劉長純在聽孟春說了告示上的內容后,也覺得奇怪,他對自己的醫術和判斷還是十分信任的。斷言這絕對不是什么因為淋雨影響藥性的問題。沙濰紅這東西除了治療毒瘡之外別無它用,因此在嵊州這樣氣候溫潤的地方,根本就沒有藥房會有這味藥草。當然,也有可能是為了穩定民心的敷衍說法,不過這就不在他的責任范圍內了。
三個都覺得事情透著古怪的人面面相覷,半響,蘇沫道:“孟管家,還是麻煩你守在這里。劉大夫,不管那告示怎么說,麻煩你還是按著我們說的,將回春堂里的藥草都檢查一遍。我回去看看蘇恒到底要做什么?”
蘇沫現在提到這個名字都覺得有些煩躁,在一堆事情發生的時候,有個兄弟姐妹,但不是幫忙的,都是扯后腿的,那種感覺簡直不要太糟糕。
“好,那就辛苦二小姐了。”孟春想想也是不放心,還是自己守在藥鋪里好,劉長純醫名在外,又是蘇府請了多年的大夫,自然也還是可以信任的。
蘇沫又再和孟春劉長純商議了幾句,便起身匆匆回府。蘇府里沒有蘇晟坐鎮,穆尋芳又當不了家,一切交給蘇恒,那簡直是將蘇家的百年基業用頭發絲懸著放在懸崖邊,一點風吹草動可能就血本無歸,救都救不回來。
當蘇沫匆匆回到府里的時候,還沒來得及去見蘇恒,卻見烏木正疾步往外走,兩人在翠竹軒門口撞上,一進一出。
烏木的腳步頓了頓,松了口氣道:“小姐,你回來了。”
“你這是要去哪兒?”蘇沫上下一大量,烏木的臉色稍微有些紅,似乎是喝了酒的緣故。
烏木是個壯實的漢子,大塊吃肉大口喝酒的那種。雖然平時是不喝的,但是在有正事需要應酬的時候,一壇子烈酒下肚眼睛都不眨一下的。他中午去陪胥叢吃飯套情報,自然免不了要喝點酒,回來就急急忙忙的來尋蘇沫,也沒時間沐浴更衣,所以現在身上還帶著點淡淡酒味。
”聽說小姐去了回春堂,我不放心,打算去看看。”烏木應了聲,抬起袖子聞了聞:“小姐,我有事情要跟你說,我先去換身衣服。”
蘇沫雖然五大三粗一個男人,一個人的時候也沒那么講究,但是在蘇沫面前卻注意的很。蘇沫不介意歸蘇沫不介意,但是他自己該做的,卻要做好。
蘇沫點了點頭,看著烏木轉身回了自己屋。讓翠秀去廚房端一碗醒酒湯來,那胥叢雖然是個文人也是個好酒量的,每回跟烏木吃飯,都要喝上不少。烏木雖然遠遠沒到喝醉的地步,但酒勁兒上來總歸是不舒服,而且中午一定沒正經吃什么飯,喝點熱湯,暖暖胃也暖暖心。
翠秀應了一聲,轉身便去了廚房,她有時候都不由得有點感慨。如果做丫鬟是因為命苦的話,那么做蘇沫的丫鬟,就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蘇沫吩咐了翠秀之后,也便進了自己的屋子,只是坐下來喝了口茶,想著剛才的事情,越想,越覺得心里不安。
“翠楓。”蘇沫站起身來走了幾步:“去老爺院里看看,如果二姨太在的話,問問二姨太我出門的這段時間有沒有發生什么事。借口找個別的理由,把二姨太喊道一邊問,別讓蘇恒聽見。”
翠楓愣了下,隨即馬上應了好,快步走了出去。
蘇恒突然一百八十度的態度轉彎,是自己想起來什么,還是有人說了什么?蘇沫絕對不相信蘇恒靈光一閃神仙附體了,最有可能的,就是有人跟他說了什么,那這個人是誰?是不是蘇府的人,為什么要介入蘇府的事情?甚至更進一步的,他有什么目的,是單純的想討好蘇恒為他出謀劃策,還是更加可怕的,想要通過蘇恒,控制蘇家。
蘇沫以前是最純潔的姑娘,無論遇到什么事,什么人,都先往好的地方想。實在是萬不得已了,才會相信這世上有壞人有壞心。但現在的蘇沫卻恰恰相反,無論什么,都先想到最壞的可能,等到有了確鑿的證據,才會相信旁人是好心。
各種念頭在蘇沫腦中轉了又轉,只是還不待她想的清楚明白,烏木便換了一身衣服回來了,一手還拎著個食盒。他正好在翠竹軒門口遇見了翠秀,便替她拎了盒子。里面除了醒酒湯,還有些熱飯熱菜,翠秀現在將烏木劃在了自己人的范圍內,有時候不用蘇沫多交代,也頗為體貼。
烏木剛開始還以為是蘇沫中午忙著沒吃好,翠秀去給拿的點心之類,結果一打開食盒看見一碗醒酒湯和大碗裝著的飯菜,頓時就明白是給自己拿的了。他中午確實是喝酒吃菜沒吃飯,剛才在房里換衣服的時候隨意吃了兩塊點心稍微墊了墊,這會兒還真是餓了。
“你打聽出來的事情長么?”蘇沫一點兒不玩笑的道:“要是三兩句就能說完,就說完了拿回去吃。要是長,就邊說邊吃,不然一會兒就涼了。”
烏木嘴角抽了抽,道:“不長,胥師爺說,他雖然在衙門里職位不低,但是這次蘇恒搭上的人身份更是了得,帶了封信和一塊令牌,薛大人看了后自己收了起來,什么都沒說。只是隱約的,他猜測,是京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