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嫡

第二百九十章 震怒

丫鬟轉瞬就明白了大夫人的意圖。

能做到大夫人貼身丫鬟的份上,對大夫人的心計手段都有不小的了解。

大夫人想二姨娘和大姨娘內斗。

三姑娘偷秘方,說的好聽點,是和大夫人投誠,其實還不是想借刀殺人,想借大夫人的手鏟除大姑娘和大姨娘,再對四姑娘出手。

三姑娘居心叵測,野心不小,把大夫人當傻子玩弄,落得今日下場也是她咎由自取,只可惜壞了大夫人的算計。

要知道,四姑娘是老太太和侯爺手里的寶貝疙瘩,和四姑娘為敵,就是和侯爺和老太太,還有整個三房過不去。

更何況,四姑娘本來就硬的很,啃不動。

大夫人第一次栽跟斗便是在四姑娘手里。

她們都想大夫人去做那槍頭鳥,和四姑娘斗個魚死網破。

大夫人怎么可能讓她們坐收漁翁之利?

既然害三姑娘的是大姨娘,二姨娘替女兒報仇天經地義。

等她們斗起來,大夫人再出手將兩人全都收拾了,免得再有人覬覦她的正妻之位。

至于四姑娘,雖然大夫人這會兒什么也沒說,也沒做,還不許五姑娘她們去招惹四姑娘,并不意味著算了,忍下這口氣。

而是現在還不是報仇的好時機。

玲瓏苑,二樓。

氣氛有些奇怪,壓抑,寂靜的人心都不敢跳了。

安容坐在小榻上。低頭看著手里的鞋底,小指輕輕的摩挲著。

嘴角撇了又撇,她不知道蕭湛哪根筋搭錯了。會莫名其妙的跟她說,“既然不會納鞋底,就別做了,我不缺一雙鞋。”

安容當時沒反應過來,下意識的回了一句,“你想太多了,鞋子不是做給你的。”

然后。蕭湛就生氣了。

蕭湛一生氣,破壞力驚人。

安容說話的時候。蕭湛正在喝茶,安容一說完,茶盞便碎成了渣渣。

然后屋子里就成現在這樣,誰也不說話。

芍藥、海棠站在那里。愣是不敢動。

芍藥扭頭瞅了瞅安容手里的鞋底,又看了看蕭湛的鞋子,好么,居然一樣大。

難怪蕭表少爺誤會了,以為是給他做的了。

早前喻媽媽說蕭表少爺沒衣服,要給他縫制一身,這會兒估計正在做衣服呢。

可是,姑娘也沒說錯啊,這鞋確實不是給蕭表少爺做的。

芍藥重重的咳嗽了兩聲。

安容扭頭看著蕭湛。“這鞋我是幫威長侯夫人的嫡孫做的,會送去大昭寺,你真要穿……么?”

安容腦中已自動腦補蕭湛剃光頭敲木魚的形象了。

蕭湛一打眼就知道安容在想什么。氣都氣樂了,他以為這鞋子是安容給他準備的,等蕭國公府送了納采禮來,安容是要回些針線的,給未婚夫婿做鞋子很常見。

他是心疼安容,雙手戳爛。

誰想到安容會說他想多了。他下意識的以為安容是當著他的面給荀止做鞋。

他果然想多了。

“回納采禮,要送鞋。”蕭湛很坦白道。

安容臉頰有些紅,“嫁不嫁給你還不一定呢,就算真嫁,我也只有個荷包,反正你又不缺一雙鞋。”

芍藥、海棠捂嘴笑。

蕭湛臉黑的緊,“回去我就把那些鞋子扔了。”

“有毛病,”安容低頭繼續納鞋底,咕嚕道,“你扔就扔吧,又不是我打赤腳。”

蕭湛內傷。

書房窗戶處,傳來吱嘎聲。

芍藥忙走了過去,發覺窗戶上有幾本書。

芍藥拿了書,她認的字不多,勉強認的這是兵書。

其實不用看也知道,這書是給蕭湛的。

安容氣的心口一揪一揪的,見蕭湛面不改色,嘴撅的高高的。

“都傷的下不來床了,也沒人給你送兩副補藥來,也沒有一句問候,連衣裳都沒一套,居然給你送兵書來,你是不是撿來的?”安容話里夾槍帶棍,大有氣死人不償命的架勢。

蕭湛翻開兵書,眉眼不抬,語氣醇厚,溫軟如春風,“等住幾日,你就會說蕭國公府與我有仇了。”

言外之意,送兵書來只是小事。

安容聽得呆呆的,低頭繼續做鞋。

很快,蕭湛就用事實驗證了他說的都是真的。

蕭國公府給他準備的晚飯,同樣是六菜一湯。

三個是青菜。

排骨燉青菜,小炒青菜,肉炒青菜,就連湯都是青菜湯。

還有三個菜,瞅的安容眼珠子瞪的直直的。

韭菜炒雞蛋,安容不喜歡。

肉燒冬筍,安容不喜歡。

枸杞燉烏雞,安容不喜歡。

更奇葩的是,還有一張紙條掛在食盒上,上面幾個字極其容易挑逗人的怒氣:挑食對身子不好。

安容氣的腦殼生疼,“你絕對是蕭國公府仇人的兒子,不用懷疑。”

若是親外孫兒,至于這樣么,明知道他不喜歡吃什么,偏偏就送什么來。

蕭湛有些餓了,他拿起筷子,生在半空中,不知道夾哪個菜好。

吃青菜吧,心里膈應。

吃韭菜炒雞蛋吧,又和蕭老國公叮囑的話背道而馳了。

安容扭頭瞅著他,她也好奇他吃哪個。

安容打定主意不吃蕭湛的菜了,可是等了一會兒后,廚房送來的菜叫安容額頭青筋暴起。

每樣菜里都放了蔥,安容不喜歡吃蔥。

芍藥站在一旁,瞄了瞄蕭湛道,“侯府上下都知道姑娘不愛吃蔥花……。”

這樣低級找罵的錯。廚房的婆子不會犯。

那只有一個可能,是暗衛偷偷換了姑娘的菜!

安容伸著筷子,心底淚流一片。

蕭老國公。您老忙于朝政,日理萬機,還有心情管我吃不吃蔥花,實在是……安容嘴撅的高高的。

身后,有壓抑的笑聲傳來,“要不,我們把菜換換?”

安容聳了聳鼻子。回頭看著蕭湛。

“我可以吃面,”安容道。

蕭湛勾唇一笑。“面里照樣有蔥花。”

他笑的成竹在胸,大有安容不信,可以試試的笑意。

安容還真的不信,她給芍藥使了個眼神。芍藥麻溜的下了樓。

然后,端來一碗撒了蔥花的面。

芍藥很無辜,“奴婢只是眨了一下眼睛,面上就有蔥花了。”

芍藥沒說出口的話是:姑娘,你認命吧。

安容還能不認命嗎,端著飯碗去和蕭湛吃飯了。

她吃蕭湛的青菜。

蕭湛吃她的肉燒冬筍。

至于那句,挑食對身子不好的話,早被人拋諸腦后了。

海棠站在一旁,是有話不敢說。她覺得挑食真的對身子不好,姑娘應該逼蕭表少爺吃青菜,蕭表少爺逼姑娘吃韭菜才對啊。

一頓飯。安容吃的還算可口。

剛剛歇下筷子呢,樓下傳來砰砰砰聲,敲的有些急切。

芍藥趕緊邁步下樓,沒一會兒,又上了樓來。

“姑娘,不好了。楊姨娘死了!”芍藥拔高了聲音道。

安容聽得愣愣的,楊姨娘是侯爺的姨娘。因為沒有給侯爺生過一男半女,所以沒有排行,只是以姓氏換她。

安容記得楊姨娘是病死的,是在侯爺過世之后,可不是現在。

“好好的,楊姨娘怎么死了?”安容不解的問道。

芍藥也有些摸不著頭腦,“具體怎么死的,奴婢也不清楚,冬兒說是二姨娘和大姨娘在吵架,最后好像動了手,楊姨娘幫著拉架,結果被氣頭上的兩位姨娘一推,撞在了柱子上,當場就咽了氣。”

芍藥覺得最無辜的就是楊姨娘了,大姨娘、二姨娘兩個吵架打架,跟她又沒什么關系,她們半點事沒有,死的卻是她。

真是好人不償命,禍害遺千年啊。

楊姨娘是不是真是好人,芍藥不知道,不過楊姨娘從來沒做過什么天怒人怨的壞事,沒有給安容添過亂,在芍藥眼里,就足夠好的了。

安容聽得臉色陰陰的。

本來該和睦喜氣的侯府,愣是被她們這些不安分的人攪合的烏煙瘴氣!

芍藥心里跟貓撓似地,她望著安容道,“姑娘,奴婢去打聽打聽?”

安容點點頭。

芍藥一溜煙下了樓。

安容擺擺手,讓海棠把飯菜撤下去。

她去回廊上看了看夜色,天空中有稀稀疏疏的星辰,侯府華燈初上,更勝夜色。

半個時候后,芍藥回來了,身上有些臟亂。

夜色朦朧,她跑的急,摔了一跤,不過不礙事。

她打聽到的消息才叫人震驚。

楊姨娘死了,她肚子里還懷著孩子!

安容聽得目瞪口呆。

“你確定?”安容問道。

芍藥點頭如搗蒜,“這事是真的,是楊姨娘的丫鬟說的,本來這么大的事,該向大夫人稟告的,是大姨娘說,大夫人如今正在氣頭上,她卻去報喜,那是火上澆油,讓她多等幾天,沒想到就出了這事。”

芍藥原就覺得楊姨娘可憐,這會兒就更可憐了。

孩子無辜啊。

更重要的是,“這事驚動了侯爺,奴婢去的時候,侯爺掐著大姨娘和二姨娘的脖子。”

芍藥覺得脖子有疼,她清顏瞧見兩位姨娘被掐的腳都離了地,那想求救,卻呼喊不出來的感覺,像是下一秒脖子就會被拗斷,香消玉殞一般。

安容有些怔愣。

前世,父親好像并不怎么喜歡楊姨娘。

楊姨娘在內院,也低調的很,低調的讓人難以想起來。

沒想到她的死,卻讓父親那么震怒。

父親是惱怒楊姨娘的死,還是她肚子里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