驕嫡多福

第192節 韓凌說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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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2節韓凌說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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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凌對這聲音無比的熟悉,也習慣了她的冷嘲熱諷與挑釁,倒是沒有因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一跳,她泰然自若的轉過身,果見穿著幾乎與她同色的徐緋煙站在了她的面前。

徐緋煙今日也打扮得甚是靚妝豐容,可施再多的粉黛也掩飾不住眼睛周邊的浮腫,很明顯她是哭過的,而且應該哭了很久很久。

看到韓凌今天如此精致華美的妝容,徐緋煙驚羨的同時,嘴角邊也扯開了一絲苦笑:原來便是這樣啊!便是這樣狐媚妖嬈又清麗嬌弱的姿態,所以才讓男人如此著迷。

“大嫂,你現在不比從前了,雖然年紀小了些,但到底是已婚新婦,若是吃著碗里的還想著鍋里的,那便不好了,按照我大眳律,不守婦道可是要受極刑的,你娘應該也教過你的吧?”

“你胡說什么?”

徐緋煙話還未說完,徐墨玄已是怒目圓瞪,隨著一個疾步向前,逼近到了她面前,他揚起的一只手幾乎就要朝她那張幽怨的臉上狠狠扇過,卻在這時,徐青玄也朝著這條青石甬道上走了過來。

“五弟,你一個大男人打女人似乎不太好吧?何況她還是你三姐呢!”徐青玄一臉揶揄笑容的說道。

徐墨玄再次見到這一張欠扁的臉,胸中就有火焰騰騰燃燒,忍不住又將拳頭握了起來。

徐青玄見他的氣勢似乎又要揍人,連忙拉著徐緋煙退后了一步,賠笑道:“五弟,你息怒,一定要息怒,昨天那件事情是你誤會了,我也不知戶部的那幾位主事為什么個個都發了瘋要去告你一狀,但這事絕對不是我鼓動的,與我半點關系都沒有,你想想看,我把你告了,你進了牢獄對我有什么好處?”

徐墨玄不由得就是一聲嗤笑。

“徐青玄,我怎么從前沒有發現,你的臉皮竟然這么厚,最近你的行事作風也是越來越卑劣下賤,見女人就上,見錢就眼開,你到底是有多窮酸饑渴,我真懷疑你還是不是小時候還能跟我玩在一起的那個二哥!”

他冷嘲熱諷說的一番話,自己不覺得什么,可韓凌覺察到徐青玄的眼中閃過了一道驚異戒備的厲光,韓凌突然想到了什么,便將目光落在了他長袖下正暗暗蜷縮起來的雙手,本來他的衣袖極長,一雙手就是若隱若現,好不容易看清了,卻見他在雙手上都纏了白色的絹布,只露出了十根手指頭,讓她無法辨認出是否就是她昨天在宮中所看到的映月或是寧公公的手。

而徐青玄很快就注意到了她的眼神,笑嘻嘻的問道:“大嫂,你是在看我的這雙手嗎?”說著,還將雙手抬到了韓凌眼前。

韓凌看清了,可除了能看到他的這雙手極修長以外,根本辨不出其他特征,便略有些尷尬的問:“你的手怎么了?為何要纏著絹布?”

徐青玄看了徐墨玄一眼,笑答:“還不是拜五弟所賜,昨天他不分青紅皂白的就跑進衙門和我打了一架,我拳頭硬不過他,這不差點就讓他給打殘了,這萬一是真殘了,咱們徐家估計又得開祠堂了!”

韓凌便是一聲輕笑,總感覺徐青玄的目光好似毒蛇一般的粘膩在她身上,徐墨玄當然也覺察到了,忙將自己高大的身軀擋在了韓凌面前,對徐青玄和徐緋煙說道:“都快滾吧!別再像個小丑一樣的惡意挑釁別人,以為將別人說得低賤了,就能襯托出自己的高貴了嗎?人的本質不變,外表再怎么模仿也不過是東施效顰,陸顏召又不是傻子,怎么會去喜歡一個強裝出來的贗品!”

徐墨玄的毒舌在京城是出了名的,可他還從來沒有對自己的兄弟姐妹這般毒過,徐緋煙聽了這番話后,不敢置信的雙目圓瞪,眼淚隨著怒火刷地一下便涌了出來!

“徐墨玄,你說什么?你竟敢這般羞辱我,我是你姐姐!”她指著徐墨玄聲嘶力竭的罵道,連眼圈都紅了。

徐墨玄心中冷笑:你自己都不認我這個弟弟了,還有臉充當姐姐,你們這一對親兄妹還真是會作!

秋風吹著紅楓簌簌而落,這一聲尖呼立刻引來了一群婢仆們的匆匆趕來,丫頭們一見是府里的三小姐和五少爺在吵架,又趕緊裝作沒聽見的默不吭聲的離開,平時跟著徐緋煙的四大丫鬟亦是充耳不聞,躲得遠遠的——府里人誰不知三小姐的脾氣,這要是讓她知道自己在這一群下人的面前丟了臉,恐怕她們這些做下人的連小命都會不保。

“走吧!別鬧了,今天府里還來了些客人,別讓那些客人看了笑話!”徐青玄抓了徐緋煙的肩膀轉身就要走,可徐緋煙仍不依不饒的哭喊著:“哥,你為什么不幫我,你是我親哥,你為什么不幫我?”

徐青玄似乎也不耐煩了,附在她耳畔說了一句話后,提了她的衣領就飛跑,這一跑,正好又撞見了迎面走來的徐舒玄,兩人倏然就頓住了腳步。

“大哥,不好意思啊,緋煙出言無狀,我代她向你和大嫂道歉,這就帶她到母親那里去好好說教一番了!”徐青玄滿面堆笑的說了一句話后,一手鉗住了徐緋煙因不甘心而劇烈的掙扎,步履如飛的繞道而去了。

徐舒玄下意識的朝他那只覆了絹布的手看了一眼,韓凌走上前來,問道:“舒玄,你和我逸之表哥都聊什么啦?”

徐舒玄見韓凌面色紅潤,雙目清澈含情,心中的煩惱也隨著她莞爾的笑容散去了許多,不禁就笑道:“你逸之表哥精通音律,我便與他聊了一些有關琴譜、琴道方面的知識,未想他小小年紀于琴之一道造詣頗深,今日可算是讓我受益匪淺、甘拜下風了。”

聽到舒玄夸逸之表哥,韓凌禁不住都有一種與有榮焉之感,她也笑道:“逸之表哥從小就很喜歡彈琴,有時候晝夜都不停歇,也不知他到底師承于誰,對琴藝方面確實有他獨到的見解和創新。”說到這里,她立刻便想到師傅所彈的那首名曲以及曾經教給她的那個太虛八卦陣法。

“舒玄,有件事情我一定要與你和墨玄商量!”她陡然神情嚴肅的說道。

楊秋璇與楊歆在聽雨樓中用過晚膳之后便回去了,兩人上了馬車之后還在與韓凌依依惜別的招手,韓凌一直目送著那輛安國公府徽制的馬車漸行遠去直至消失于視野,這才戀戀不舍的跟著徐舒玄回了聽雨樓,只是她一直沒有發覺,身后有一雙眼睛默默的注視了她很久很久,直到她轉身入府,那道白影也才悄然的顯了身,抬頭望了一眼這魏國公府的鎏金牌匾后,方才翩然離去。

夜幕降臨的時候,徐舒玄將徐墨玄叫來了書房,自然韓凌也在書房里等著。

所有客人離去之后,整個國公府又回歸到了一種寧靜又似暗波涌動的靜謐之中,也就是在這個靜謐的夜里,韓凌給徐舒玄與徐墨玄說了一個駭人聽聞又驚心動魄的故事,說完之后,每個人的表情皆陷入了愁悵又迷茫的驚駭之中。

“你說西北的這場戰爭楊家軍會敗,孛爾只斤會一路攻下大同、石州,奪取交城、文水,并長驅直入京城,而楊家軍數萬將士都會長埋于西北?”徐墨玄仍然不敢想象,楊家軍駐守西北七年了,之前的察哈爾宗主汗在草原上稱王時,楊家從無敗績,而韓凌說在她那個夢中,這場戰爭讓楊家所有兒郎都葬送了性命。

韓凌含淚點頭:“是,在我那個夢里,只有五舅舅活下來了,如果不是五舅舅后來找到了我,我根本還不知道這件事,俺答汗擅用兵,而且他的用兵之術十分詭譎,韃靼大軍兵馬強壯,而我大眳的邊防將士糧餉被克扣,食不裹腹,早已是疲不勝戰,又因長年駐守邊關與親人別離,難免會有思鄉之情,倦戰之意,敵人只要一曲換歌就能瓦解掉我軍之士氣。”

“墨玄,我想教你一種陣法,雖然不知道這種陣法是否能真的派上用場,但是我想讓你學會以后再去告訴我四舅。”

“什么陣法?”徐墨玄既好奇又緊張的問。

韓凌便學著前世師傅的樣子,將那個法陣給擺了下來,只不過前世師傅是用陶俑擺陣,而她用的是棋子,當整個棋局擺好之后,你看到的便不再是棋子,而是千軍萬馬奔嘯之勢,兵刃相接,廝殺吶喊,兩軍對陣,互相滲透,或散或聚,影團重重,看得直令人眼花繚亂。

徐墨玄雖不好附庸風雅,但是對棋藝還是有些精通的,他也時常陪大哥下棋,不說比大哥更厲害,但至少也能打成平手,可是看了韓凌擺的這個棋陣之后,他竟一時如同困在了其中找不到突破口,仿佛每走一步,這個法陣就會重新變幻成另一個樣,再也尋不到出口,而自己卻是腹背受敵,不知從何處飛來的刀槍朝他身上砍了過來,竟讓他應接不瑕又倍感無力。

這時,韓凌尋來了一架琴,她開始在琴弦上撥弄琴音,唱吟道:“倘若敵軍以挽歌來滅我軍之士氣,我方便可奏這一曲來振軍之威,這里每一段音節都對應著陣法中的一個變化,開指一段,小序三段,大序五段,正聲十八段,亂聲十段,后序八段,開頭止息,大序井里、申誠、順物、因時、干時,正聲取韓、呼幽、亡身、作氣、含志、沉思、返魂、狥物、沖冠、長虹、寒風、發怒、烈婦、收義、揚名、含光、沉名、投劍……”

“等等,阿凌,我不懂琴啊,你說的這些,我完全就像是聽天書一樣……”徐墨玄忍不住歉聲打斷。

韓凌這才驚覺自己的疏忽和紕漏,訥訥的看了徐墨玄良久,看得他都不好意思了起來。

“對不起,阿凌,我不該這么沒志氣的還沒學就說放棄,不如你教我如何辨別琴音與這陣法中的變化聯系起來,我一定認真學,直到學會為止!”

學?來得及學嗎?明天大軍就要出發了,就這么一個晚上,讓一個完全不懂琴的人來學會辨別琴音,似乎有些天方夜譚。

韓凌想了想,說道:“我逸之表哥對琴棋的造詣很深,不然我就將陣法的破解方法寫在信上,你交給我逸之表哥,讓他教你就好了,這個陣法一個人破不了,必須得一人以琴音來指引,而另一人以聽琴來破陣。”說到這里,表情還是有些為難,“可是這個聽琴的人還是要對琴譜有一定的了解。”

這時徐墨玄接道:“這個倒不難,我雖然不懂彈琴,可是聽的比較多,耳濡目染也有了一些感覺,你就將破陣方法記下來,明天我就向楊逸之那小子討教去吧!”

說完之后,躊躇半響,忍不住調侃了一句:“阿凌,你怎么會懂這么多?連行軍布陣你都懂,讓我們這些男人多么的自慚形穢。”

韓凌笑笑不語,徐墨玄又從懷中將一絹布給掏了出來,問道:“還有你認親那一日送我的這套刀譜又是怎么回事?”

韓凌沉吟了一刻,答道:“這刀法也是豐臣瀧一教我的……”

“啊?”徐墨玄驚訝的睜大了眼。

徐舒玄也微有些愕然的看向了她,就聽她笑道:“也是在夢里,他教了我這套刀法,最后我殺了他!”

徐墨玄的表情瞬間凝滯,半響才作出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

“這么說,阿凌,你的武藝豈不是比我還厲害?”他這是間接的承認豐臣瀧一確實比他厲害。

韓凌卻搖頭道:“墨玄的武藝已經很高強了,我肯定比不上,這一世我沒有勤加練習,也荒廢了,而且我底子沒有你的好,豐臣瀧一的這套刀法也講究千變萬化,而且要做到快狠絕,這都是我現在做不到的,何況我現在嫁給了舒玄,就更加無心練這些了。”

說完之后,韓凌又將余嬤嬤叫進了書房,命她取來了一只黑漆木的錦盒,在徐墨玄面前打了開,里面是滿滿一盒子的契紙。

“墨玄,這便是我拿出來送作邊防軍需的嫁妝,這些都是大同、保定與撫寧的田產與商鋪,我已經簽了一份轉讓書給你,到時候你能與在大同的商鋪掌柜直接取得聯系,讓他們供應軍糧給你。”

徐墨玄看到這一滿盒子的契紙,既驚訝又心頭酸澀,甚至有些憤怒的將那錦盒里的轉讓書給拿了出來,就要撕掉。

“阿凌,這是你的嫁妝,你憑什么給那個昏君,還簽什么轉讓書,我要你這些嫁妝做什么?”

徐舒玄伸手攔了過來,說道:“阿凌不是給你也不是給那個昏君的,這些都是阿凌送給楊家軍作為糧餉的,墨玄,你當知阿凌的用心,她不希望這場戰爭還如上一世一樣慘敗,還好皇上指派了你去押送糧草,現在阿凌是把最后的一點希望寄托在了你身上。”

“楊家軍不能敗!大眳不能敗!”

徐墨玄的心潮也跟著澎湃了起來,曾幾何時他就想著能有機會隨楊家軍一同上戰場奮勇殺敵,現在機會終于來了,雖然只是押送糧草,但能親臨戰場對他來說也是一個不錯的開端了。

“而且我也并不是將所有嫁妝都捐獻了出去,韓家做的那些勾當所得的不易之財,我其實也是心中有數的,所以在接手以來,也整頓了不少,現在有許多商鋪我都擴展開了,早已不是從前的規模,再說了楊家給我的也不少,足夠我花一輩子了!”韓凌笑說道。

徐墨玄看著韓凌臉上的笑容,只覺無言以對,最后連喝了幾杯酒,才拿著韓凌給他的錦盒離開了書房,只是最后走的時候,將徐舒玄拉到了一邊,小聲的叮囑了一句:“大哥,我這一去不知道要多久,你一定要保護好阿凌,一定要好好疼她愛她,不要再讓任何人傷害到她……你一定可以做到的!”

他最后的那一句“你一定可以做到的”便是盯著徐舒玄的眼睛說的,說完之后,他鳳眸中閃爍的淚光也迅速的積墮成珠,在他邁步離去的瞬間便落了下來。

徐舒玄當然明白他話中之意,其實楊逸之今天來府上與他談的也正是這件事情。

“那個女人一日不死,我表妹就會一直活在無法預料到的危險之中,今日只是讓她昏厥,他日不知還會使出什么手段,我相信以世子的才能,要除掉這個女人應該也有的是辦法!”這是楊逸之的原話。

是,那個女人必須死,如何將她從皇上身邊除去,這也是他必須思考的問題。

“舒玄,你在想什么?”躺在床上之后,韓凌見徐舒玄許久都不合眼,眉間擰得極緊,便將暖烘烘的嬌軀壓了過來,笑吟吟的打趣道。

“我在想……”他也順勢翻了個身,將鼻尖輕輕的點在了她的鼻梁上,笑道,“如何讓你身邊那些不停蹦跶的跳蚤能安份一些……”

“跳蚤?唔……”驚訝的語氣很快被溫熱的唇瓣壓了下去。

“是,跳蚤。”

“那你……你可想到辦法了?”感覺到身體被一股炙熱充滿,她紅潤氤氳的唇角邊溢出一聲輕吟。

他戲謔的笑了一聲,柔聲道:“是,想到了,最好的辦法,就是將它們一個一個的掐死,讓它們再也蹦不起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