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節竟然是他
韓凌將張氏的話原封不動的告訴了徐舒玄,徐舒玄的神色也沉靜了下來。
“其實我也早該想到了,青玄與以往是有所不同,張氏應該早就對他有所懷疑了。”
“舒玄,我擔心他會對張氏下毒手,張氏并不是生病,她也是中了血杜鵑的花粉之毒,倘若張氏不死,他是否還會出后招?”韓凌雖然是疑問,但心中卻已十分篤定,那個人心狠手辣,何事做不出來?沒有直接殺了張氏恐怕也是不想引人懷疑,但若是張氏身中劇毒卻還不死,他又豈會善罷甘休?
徐舒玄神情肅穆的想了一會兒,忽地輕笑了起來,他將徐青玄最近所做的事情全部都在腦海里過了一遍,那些曾經被他疏忽掉的疑團現在也逐漸變得明朗早就懷疑過以徐青玄戶部主事的身份如何能攀上朝中那么多身居高位的一品大員,原來那許多官員曾經都屬于言菘一黨。
言菘如今行事非常低調,但他盤根交錯散布在朝中的勢力卻不減,沒有想到他表面上只和皇帝一起求仙修道,卻在暗中安排自己的兒子操縱著這一股勢力。
不愧是有鬼才之稱的言藩,竟然能神不知鬼不覺的以徐青玄的身份藏在魏國公府中,而且這個身份還是與他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舒玄,你同意我的做法嗎?”他想的入神的時候,忽聽到韓凌在耳邊緊張的問。
徐舒玄這才回神,看著韓凌擔憂而期待的眼神,他笑了笑道:“是救張氏一命嗎?都聽你的。”
韓凌知道他剛才失了神,不禁抿嘴笑了起來。
兩人在橋上迎風站著,不遠處還有烏鴉的叫聲傳來,橋下水聲淙淙,間或著有雨打湖面的輕響,巧兒在他們身后尖叫了起來:“呀!怎么下雨了,快回去給世子和世子夫人拿傘來!”
巧兒說著,來到了韓凌的身旁,說了一句:“世子爺、世子夫人,快到那顆大樹下先躲一會兒吧!巧兒回去拿了傘,馬上就來!”
韓凌笑著應好,叫巧兒趕緊去了,而就在她轉過身時,徐舒玄早已拉了她的手,來到了小橋另一邊的一顆常青樹下站著,風中夾著雨絲打在身上涼涼的,徐舒玄便將他頎長的身影罩在了她的身前,寬大的氅衣幾乎可以將韓凌纖細的身軀裹在里面,于是兩人的身體貼得極緊,暖暖的呼吸聲在彼此之間流淌,這一刻,韓凌又覺得自己心中很靜很安穩,什么也不再害怕了!
是啊!都已經打敗過那個人一次了,還怕什么呢?
雨聲好像越來越大了,滴滴嗒嗒的從樹葉間落了下來,徐舒玄干脆脫下自己的外氅,披到了韓凌的身上,連同著她那精致小巧又飄著兩朵紅暈的臉頰也罩在了里面。
韓凌記得徐舒玄身體也是受不得寒的,連忙就要去扯,卻又被他握著雙手阻止了。
“你要是生病了,怎么辦?現在的雨很寒的!”韓凌嗔怪道。
徐舒玄卻答道:“若是你病了,我會心疼,但若是我病了,不是還有你給我醫冶嗎?”
韓凌不禁又羞又惱的嗔了他一眼,忽而想到一事,關切的問道:“舒玄,你現在真的感覺好多了嗎?雖然景王給我的那幾味藥有很強的解毒效果,但我還總是擔心余毒除不盡,而且你小時候在冰河里浸泡過,身上也留下了一些病根的”
徐舒玄就笑道:“你每天跟我在一起,難道還不了解我的身體狀況?”
一句調笑的話,讓韓凌既氣又無奈,這個人在她面前怎么就跟變了一個人似的,現在總愛打趣她了。
就在兩人擁在一起享受著這一份聆聽風雨的溫馨寧靜時,一個丫頭抱怨的嘀咕聲從橋上傳了來。
“二少爺也真是的,下這么大的雨,還讓我來給那快要死的病人送飯”
韓凌抬頭一望,透過樹葉的縫隙能看到橋上一個嬌小的身影,一手撐著一把油紙傘,一手提著一只食盒,正匆匆的向夜涼軒的方向趕著!
“那個丫頭是徐青玄身邊的貼身丫鬟杏兒!”韓凌認出了這道身影,不禁瞳孔一縮,肅然道,“舒玄,你覺得這個杏兒給二少奶奶送飯,這其中會不會有什么貓膩?”
徐舒玄沉默了一瞬,竟斬釘截鐵道:“當然會,可能是已經迫不及待的要動手了!”
韓凌神情變得愕然又憂慮。
“你來到這里給張氏看病,這消息只消片刻就能傳到徐青玄的耳中,他現在定然也是著急了,不想給張氏留一絲開口的機會!”徐舒玄說了一句后,便將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南楚叫了出來,然后在他耳邊吩咐了一些話。
南楚應命去了,在杏兒走進夜涼軒的時候,南楚已神不知鬼不覺的潛進了那間屋子里面,杏兒才一進屋就被他一記手刀砍暈倒在了地上,張氏正要一聲尖叫,又被南楚捂住了嘴。
“我是世子派來的,那飯菜里有毒,你現在馬上跟我走!”南楚說完之后,松開了張氏,見她驚魂稍定的點頭,又大步走過去,將那食盒中的飯菜塞了一些到杏兒口中,然后再讓張氏與杏兒互換了衣裳,杏兒吃了那些飯菜后頓時臉色發青并生出許多紅斑,就這么一聲不吭的去了。
張氏嚇得臉色慘白,就見南楚將杏兒的尸身放在了床上,拔了她的頭飾讓滿頭烏發將她整張臉遮住,然后再用被子將其裹著,造成真得瘟疫而死的假象。
南楚做這些事情的時候,徐舒玄已牽著韓凌重又走到了那小橋之上,巧兒和春蓮給他們打著雨傘,路走到一半的時候,就碰到了徐青玄。
徐青玄見到他們時,先是一愣,旋即展顏笑道:“聽說世子夫人來給拙荊看病,青玄真是感激不盡,未想連大哥也來了這里,大哥今天是休沐嗎?”
徐舒玄輕聲一笑,目光落在他的一雙還包著絹布的手上,問道:“你的手還沒有好嗎?”
徐青玄尷尬的一笑,答道:“這不才幾天嗎,哪里就能好得這么快?”
“好像已過半個月了吧!”
徐青玄又低頭笑了一笑:“是,這傷讓五弟打得甚是嚴重,恐怕沒個把月好不全,還請大哥不要見笑,二弟身子比較弱!”
韓凌聽了這話幾乎要噗哧出聲,徐青玄就向她看了一眼,又是看得雙眼癡迷,心魂俱蕩,便問了一句:“不知大嫂能否冶好拙荊的病?”
韓凌嗯了一聲,答道:“我暫時還查不出是什么病因,不過我想這病還是能冶好的,二少奶奶是個心慈柔善的好人,兩個孩子也不能沒了母親,我會盡力!”
徐青玄就笑著道是。
韓凌又問:“二少爺這是要去看二少奶奶嗎?”
徐青玄想了想,若是張氏真的死了,自己又去過這夜涼軒,那么張氏的死必然和自己扯上了關系,大不了就將張氏的死推在那丫頭杏兒的頭上,而他自己卻是萬萬不能去的。
于是他笑道:“我就在門外看看就走!”
韓凌也笑笑作罷,就拉著徐舒玄繞開他向前走了,其實她也料得到徐青玄此時也不敢進夜涼軒,既然派了杏兒來做這件事情,他又何必再進來摻合,也不過是來從她這里試探一下看他們是否從張氏口中得知了些什么。
果然徐青玄見他們二人走遠,自己也遙望了一眼夜涼軒便回去了,他今天也還有很多事情要做,于是便換了一身官服去衙門。
這一日,韓凌也被盧靖妃的一道懿旨召進了宮中,說是請她給皇上冶病。
徐舒玄不放心,便陪著韓凌一同進了宮,在養心殿里,韓凌給皇上診了脈,如實告知皇上是因女色所致,并給皇上施了金針,開了一些養身的藥。
皇上感覺那金針扎過之后,精神很快就好了許多,心中大喜,給了韓凌許多賞賜,并因香妃之事對韓凌說了好些愧疚的話,之后皇帝似想起了什么,又將杜康妃抓了來,斥其與香妃狼狽為奸,并將香妃逃走一事交由了盧靖妃去查。
盧靖妃高興不已,又將韓凌叫到瑤華宮里說了好一會兒話,竟然還面露出遺憾的對她說道:“沒能讓你成為本宮的兒媳真是可惜,不過,看到世子夫人與徐世子伉儷情深、琴瑟合鳴,本宮也為你們這一對璧人深感欣慰!”
說完之后,還賞了韓凌一套鑲有許多石榴花紅寶石的頭面,寓意著多子多福。
韓凌笑著收下了,并謝了恩。
可就在她要走的時候,盧靖妃忽然又道:“聽說世子夫人與玉瑤曾經是好姐妹,還希望世子夫人以后能與玉瑤常來常往,別斷了這份難得的友誼。”
說完之后,還給了韓凌一張請柬,讓她于一月之后到景王府中去參加景王的婚禮。
韓凌見罷大吃了一驚,她昨日才剛剛給張玉瑤送去定親之禮,這么快連婚禮都要操辦了,不是說等到昌國公凱旋歸來后再舉行大婚的么?
盧靖妃似看出了她的心思,笑道:“皇上也說了,景王現在年紀也不小了,也該有個正妃陪在他身邊了,所以這才將婚期定在了一月之后,也正好是年關之前,圖個大吉!本宮也是愛熱鬧的人,希望你到時候能和世子一道前來!”
韓凌笑了笑,道了聲恭喜,便拿著請柬離開了!
從瑤華宮出來之后,走過一段宮道,就見徐舒玄在宮門前等著,韓凌對他一笑,兩人便上了馬車。
“盧靖妃都跟你說了什么?”徐舒玄在車廂中問。
韓凌將手中的一份請柬拿到了他面前,答道:“盧靖妃想讓我們去參加景王的定親之禮!”
徐舒玄便是一笑:“現在因為香妃娘娘負罪潛逃之事,杜康妃也受到了牽連,盧靖妃正是盛寵之時,她也想趁此機會多拉攏幾個朝臣,讓皇上能下定決心立景王為太子。”
“那我們”韓凌撲扇著長睫,眼中露出一份憂慮。
徐舒玄攬了她的身子道:“靜觀其變吧!我知道你在擔憂什么,是怕即使景王登了基,他未必就能遵守我們之間的協議,而且一旦景王被立太子,裕王很有可能會被逼謀反,是吧?”
韓凌呆呆的望向徐舒玄,她心里還真是這么想的,裕王的野心,她是知道的,雖然他前世沒有造反,而是順順利利的登上了皇位,可是當了皇帝的裕王卻還是要對景王趕盡殺絕,她記得前世她與景王一同去杭州封地的途中就遇到塔羅王子的追殺,而那個人卻是奉了裕王之命來的。
而這一世,裕王依然在與塔羅王子勾結,韓凌想到塔羅王子這個妖魔一般深不可測的男人,心中就有些不自禁的發寒。
突然之間,她又想到了昨天晚上所做的那個夢,那個手中托著一顆血紅寶石的男人,那個大笑著命那些黑衣人砍下了那位玄衣鎧甲將軍頭顱的男人!
那個人會不會就是塔羅王子?他命人砍下的那顆頭顱會是四舅舅嗎?還是墨玄抑或逸之表哥?
韓凌越想越覺得心中畏懼,身體發寒,不禁就瑟縮進了徐舒玄的懷里。
馬車一路行到了魏國公府,兩人一進府中便有人給他們傳來消息,說是二少奶奶歿了,因為得的是瘟疫,全身散發惡臭潰爛不堪忍睹,長公主安排人用被子裹了其尸體直接掩埋,連整個夜涼軒都燒掉了,所以根本沒有人去檢查那一具死尸是否就是張氏。
訃告發到遠在福建的張家之后,張家來了幾個人來悼唁,喪事也匆匆的辦了。
也沒有人去懷疑張氏的死因,二房的人也輕松自在,反倒是徐青玄心中忐忑甚久,因為他發現杏兒不見了,他也懷疑過杏兒是不是被徐舒玄發現后抓了去,甚至害怕杏兒會被徐舒玄逼供出什么來,可是兩天過去了,也沒有發現徐舒玄有任何舉動,他才稍稍放下心來,轉念又想,他掩藏得如此之好,即使杏兒被抓了去又能招供出什么?就是那一碗下了毒的飯菜,杏兒也是不知情的。
真正的張氏就被韓凌藏在了聽雨樓,本來韓凌是想將她送去自己陪嫁的一個茶莊的,但張氏惦記自己的兩個孩子,所以韓凌只好給她易了容就以丫鬟的身份在聽雨樓中呆著。
張氏想要去衙門告徐青玄,韓凌就勸她等一等,如今還拿不出證據證明徐青玄毒害嫡妻或是他并非徐青玄的證據,就算去告了也未必會成功。
而心中認定了張氏已死的徐青玄就更加肆無忌憚了,按理說妻死丈夫需服制一年,可是不到一個月,徐青玄就抬了韓嫣做平妻,還收了好幾位姨娘。
徐青玄的這一舉措又是讓韓凌大吃一驚,他真的就這么寵幸韓嫣,還是韓嫣能給他帶來什么好處?
與此同時,府里還發生了一件事情讓韓凌大為不解的事情,那就是徐明煙和長公主莫名的大吵了一架,之后要求魏國公將其除名,她要離開魏國公府自立門戶!
且不說她是一個還待字閨中的未嫁女了,她有什么資本去自立門戶?
更讓韓凌驚奇的是,長公主竟然答應了將其除名,還請魏國公親自將徐明煙的名字從徐氏族譜上劃了去。
徐明煙就真的離開徐家了,她再也不是徐家二小姐,以后也不會再叫徐明煙這個名字。
徐明煙的離開讓韓凌想到了韓嫣小產的那一日,到底是不是她與韓嫣吵架后將韓嫣推倒在桌子上后滑了胎,她們又因何而吵架?
這個問題也許只有韓嫣能給她答案,但她也知道如韓嫣這般狡猾的人不會給她真正的答案,于是,她又派了已傷好的晏紫姹去跟蹤韓嫣,直到有一日,韓嫣再次來到櫻士館去見了那個神秘的韃靼人,晏紫姹就藏在那屋頂上,竟然聽到韓嫣對那個韃靼人喚了一聲:“父親”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