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節徐明煙的險惡用心
第207節徐明煙的險惡用心
被問及她滑胎一事,韓嫣眸子中的神情也是瞬息萬變,夾雜著或痛苦或不甘又或怨恨的光芒。
即使她再怎么痛恨徐青玄,甚至也有想過流掉那個孩子,可是懷著的時間長了難免有了割舍不掉的感情,她甚至都已經能感覺到一個小生命在她腹中跳動,可是就因為徐明煙將她這么一推,那個孩子就這樣沒了,她還記得那一日地上所留下來的觸目驚心的紅,那種身體以及心靈上所受到的痛苦讓她這輩子都難以忘記。
對徐明煙,韓嫣自然是恨的,可是心里再恨,她都不能將那個女人怎么樣,誰叫她是長公主之女,甚至還是那個人的女兒呢?
在這些身份高貴的人面前,她永遠都是被利用的那一顆棋子,甚至活得跟螻蟻一樣。
既然自己不能為自己死去的孩子討回一個公道,那就借助別人的手來報這個仇。
韓嫣心思百轉間,眸光爛瀅,終是咬了咬牙,膝行到韓凌面前哀求道:“姐姐,我若是說了,你可一定要保我性命。”
“閉嘴,你若再叫我們世子夫人一聲姐姐,我就撕爛你的嘴!”巧兒在一旁喝道。
韓嫣連忙改口顫顫的喚了一聲:“世子夫人。”
韓凌見她一幅極為害怕的樣子,也猜得到她當初的撒謊必然是受了長公主的威脅,當下也點了點頭,說道:“只要你說的是實話,我自然能保你性命。”
韓嫣知道韓凌和那些男兒一樣重君子氣節,也是個言而有信之人,心中一喜,便開始措辭道:“張氏說得沒錯,那天我和徐二小姐之間的確是吵了架,我的孩子也是因為她而落下的,那天,她突然跑到月影風荷院里來找我,說了一大堆稀奇古怪的話之后,就動手打起人來,我躲不過她,才被她一把推到了桌角上,正好撞到了肚子,所以才……”
“當時我肚子疼得厲害,求她叫大夫來救我,可是她卻轉身就跑了,后來張氏來到了我的月影風荷院,叫了杏兒去請大夫,并將我扶到床上,之后長公主、婆母以及陸三夫人都來了,我也不知道杏兒怎么就請了世子夫人來給我看診……但是就在世子夫人給我看診的時候,長公主一直在以一種很可怕的眼神看著我,我便知道自己不能再說實話,若是說了,她一定會為了她的女兒而殺了我的!姐姐,你也知道長公主的狠辣手段,我不想落得跟韓瑄一樣的下場,所以就……”
“所以你就將這罪責推給了張氏!”這些話也都在韓凌預料之中,所以對她來說也并不是什么收獲,但這其中也是有破綻可尋的,“徐明煙到底跟你說了什么稀奇古怪的話?”
韓嫣默默的轉了一下眼珠子,露出一幅難以啟齒的委屈狀。
“她說,她堂堂一位縣主,憑什么就比不上一個棄婦所生的女兒,到頭來還要跟我這樣一個卑賤的罪臣之女爭奪一個父親的寵愛……”
這一句話中透露的信息量很大,韓凌便不自禁的微翕了眼眸,冷冷的看向韓嫣。
韓嫣知道她定然是不高興了,心中便是一陣快意,她剛才話中所指棄女所生的女兒就是直指韓凌,她不相信以韓凌的聰慧聽不出這話的意思。
可是韓凌對此并不十分關心,她關心的是后一句“爭奪一個父親的寵愛”。
“你和徐明煙擁有同一個父親嗎?”
聽到韓凌一語問出關鍵,韓嫣還是有些反應不過來的愣了一下,才慢慢的整理好思緒,繼續道:“不瞞世子夫人說,我也是在廣寧伯府抄家之前,有個人突然來找我,告訴我說,我并非韓陌親生,那個人還十分殷勤的帶我去見了親生父親,也就是你所稱呼的那位櫻士館的老板塔羅王子,是他讓我從韓瑄手中取得韓家三房的私產的,而長公主殿下也在那時知道了此事,并協助我逼迫韓瑄交出了那些房契地契和金銀珠寶,那時我并不知長公主殿下為何要幫助我,也是在一次去櫻士館找父親時,碰巧看到了他與長公主殿下見面并聽到了他們之間的對話,才知道原來……原來徐明煙也是塔羅王子之女……”
“那日徐明煙到月影風荷院里來找我,或許就是因為得知了這個真相一時難以接受,所以才情緒失控對我又是辱罵又是拳打腳踢……”說到這里,韓嫣咬著唇瓣也露出十二分的怨恨來,“可是她的身世與我又有何相關,她憑什么要將這氣撒到我的身上?世子夫人也給我評評這理……”
原來今日在那廂房里想要一刀殺了她的那個紅衣女子真的就是徐明煙,是長公主和塔羅王子的女兒,那是不是說,長公主早在嫁給鐘磬之前就已經和塔羅王子暗環珠胎了呢?
徐明煙之所以會和長公主大吵一架并堅決離開了徐家便是因為這件事吧?
不過,韓凌沒有想到,徐明煙離開徐家絕不僅僅是因為這個原因,能夠放棄徐家嫡女的身份,她又怎么可能沒有所圖?
韓嫣看了看韓凌神情的變化,趕緊又加一把火,續道:“其實今天也是長公主逼著我引你到櫻士館去的,她和塔羅王子設此一局,就是想將世子夫人永遠的留在櫻士館,而讓徐明煙來頂替世子夫人留在世子的身邊。”
這句話倒是讓一眾人驚得不小,只聽巧兒一聲低呼道:“你說什么?讓徐明煙來頂替世子夫人,怎么頂替?”
韓嫣對巧兒的咋咋呼呼實在是有些心理陰影,她挪了挪身子,躊躇了一會兒,才極小聲的對韓凌說道:“世子夫人心里應該是明白的!”
明白?明白什么?
韓凌自然想到了一點,但是又不敢置信,難道那塔羅王子也懂得易容之術?但若非真正的換一張臉,又怎么可能會騙得到舒玄?
原來塔羅王子以父親為由將她誆騙了去,實際上是想殺了她,再讓徐明煙易容成她的容貌來頂替她世子夫人的位置么?
好一招陰毒的想法!韓凌在心里冷笑,渾然不覺,那聽雨樓的門前已經站了一道人影也正安安靜靜的凝神聽著韓嫣所說的這番話,直至聽到這最后一句,那道淵亭岳峙渾身散發著不容侵犯凜然之勢的身影才慢慢從那道月形門外走了進來!
“世子爺,您回來了!”琴兒誠惶誠恐的喚了一聲,看世子爺的表情也知道二少奶奶剛才所說的一番話一定是被他聽了去,要不然,從來溫潤清澤脾氣甚好的世子爺神情怎么會變得這么冷峻可怕。
韓凌被琴兒這一聲扯回了神思,便看著徐舒玄一笑,但韓嫣的心情就不會有這么輕松了,她甚至都能從那平穩的腳步聲中感覺到一股肅殺之氣從后心襲來,生怕徐舒玄一不高興,就會要他身邊那個暗衛南楚一劍要了她的命。
于是,顫抖著身軀的韓嫣便一下子撲到了韓凌的腳邊,使足了勁的扮可憐哀求道:“世子夫人,你讓我說的,我都說了,長公主那里若是起了疑心定然不會放過我,就是徐二少爺也不會管我死活,你剛才答應了我一定會保我性命的,可不能食言。”
這話是說給韓凌聽也是說給徐舒玄聽的,她總還是希望自己能激起徐舒玄的憐憫之心,男人不都是有保護欲的嗎?何況阿九若是過河拆橋的話那就是德性問題了。
可她沒有想到,就是她這般夸張的舉動卻激起了徐舒玄的反感,只聽身后那如冰玉落盤般的聲音冷冷的響起:“將她拉出去!”
兩名婆子答了聲是,便一人架起韓嫣的一條臂膀強行的將她拖了出去,韓凌有心阻攔,但見徐舒玄一副肅然略帶責備的表情,便只好改為吩咐那兩名婆子道:“此事不要聲張,讓她回去就行了!”
兩名婆子答了聲是,便將韓嫣推至院外后,就將門關上了。
韓凌再將晏紫姹叫了來,吩咐道:“晏紫姐姐,這段時間我想讓你幫我盯著韓嫣,若是有人想殺她滅口,一定要將她救下來,保她一條命!”
晏紫姹抱著雙臂,有些愕然的看了韓凌一眼,似乎對她下達的這個命令不太理解,但也沒有多問,答了聲是,便走了。
聽雨樓的院子里陷入片刻的沉默,巧兒見世子臉色不太好看,都有些嚇住了,莫不是因為世子夫人這次擅自外出真惹他生氣了,可在櫻士館見面時不都是好好的嗎?
就在巧兒擔心受怕胡思亂想的時候,徐舒玄突地抓了韓凌的手,就大步朝著內室里走了去。
吩咐余嬤嬤就將晚膳擺在了內室,徐舒玄一進屋子就將韓凌緊緊的抱進了懷里。
衣袍從她肩上滑了下來,徐舒玄目光極為緊張的盯在了她肩頭下一顆極小的紅痣上,他曾經有檢查過她的身體,所以幾乎可以記住她身上的每一個記號,當看到這顆紅痣時,他剛才油然升起的恐懼之心才稍稍安定下來。
“怎么了?舒玄,我真的沒事,那個塔羅王子是想要挾持我,但幸好你及時趕到了,所以沒有讓他得逞。”韓凌安慰的說道,又笑了笑,“你知道嗎?他挾持我竟然是想逼我父親出現,他告訴我,母親的師傅真的就是我的父親,真的是他!”
不知為什么,對于這個確切的消息,她心中倒是十分欣慰的,可是塔羅王子想利用自己逼師傅出來相見的這一行為還是讓她內心不安——師傅能一劍將他筋脈挑斷,可見他們師徒之間是有解不開的仇怨的,塔羅王子想見師傅必定是有所企圖不安好心!
然而,徐舒玄聽了她這話后不但沒有放松心情,反而將她摟得更緊了。
“阿凌,你知不知道剛才我聽了韓嫣所說的話后心里有多害怕,若是我晚來一步,現在站在我面前的人是不是就……”
“哪有這么嚴重,我又不是任人宰割之人,何況還有無雙保護我呢!”韓凌還是一幅不以為然的輕松模樣,轉而想到無雙掉進了那個機關暗室,又問,“對了,你帶去的羽林衛可有在那櫻士館里找到無雙的人?”
徐舒玄明顯的還沒有從剛才的后怕中回過神來,他捧起韓凌的臉頰,仔細端詳起來,像是永遠也看不厭似的,凝視著她一雙寒潭秋水般的眸子怔了很久很久,后來干脆就朝那微張的櫻唇重重吻了下去,這一吻帶著一絲懲罰的意味,又融合了他寵溺溫柔的情懷,不用再多說,他胸腔中有節奏的劇烈心跳便已說明了他此刻的憂懼緊張及不舍。
直到晚飯擺好后,徐舒玄這才結束了對她的懲罰,拉她到一張梨花木的小桌旁用飯,期間,夾了不少菜到她碗里,其中雞腿就有兩只,韓凌便嘟囊著小嘴道:“照你這樣將我喂養下去,我以后定然會長成一頭肥豬,又重又難看,看你怎么辦?”
徐舒玄就被她逗笑了,這是他今天從府衙回來難得的一次笑,韓凌覺得自己非常有成就感,后來就聊起了他辦差之事。
“以前怎么沒聽你說皇上還將那么大的一個案子交給了你去查?”韓凌問道。
徐舒玄答道:“這樁案子陸顏召查了一個月了,到現在還是沒有進展,而京城之中還有人在失蹤,皇上總覺得我心思比別人靈敏,就將這個案子交給了我來查,想讓我盡快查出一個結果,抓了兇手好結案,不然這個年全京城的人都過不好了!”
韓凌總覺得皇上的心思不會這么簡單,連陸顏召都查無果的案子,卻交給了舒玄,還讓他盡快結案,便擔憂的問道:“那皇上給了你多少天時間?”
徐舒玄笑了一笑,輕聲回答:“七天!”
“七天?”韓凌幾乎是驚呼出聲,陸顏召查了一個月的案子就只給舒玄七天?
徐舒玄知道她心里擔憂,便握了她的手輕輕揉捏道:“你不用擔心,七天對我來說足夠。”
韓凌隨即便想到了他對塔羅王子所說的話,便問:“你是認定了兇手就是塔羅王子嗎?”
“他一個人肯定做不來這件連環殺人的兇案,最多也只是謀后主使者,那些死者的身上都有一種毒,世間罕見,現在尚還不知這種毒的名字,但是可以肯定的是那些人都是因為承受不住這種藥物的控制精神錯亂血管爆裂而亡……”說到這里,徐舒玄又趕緊打住了,轉而自責道,“我跟你說這些干什么,平白的影響心情和食欲,總之,你相信我就是了,這個案子我已有了線索,要尋找到證據不難。”
“倒是你,跟我說說看,那塔羅王子挾持你,都跟你說了些什么?”他突地話鋒一轉,問道。
韓凌便將她與塔羅王子之間的對話全部一字不落的說給了徐舒玄聽,最后還提到了那個密室里的機關,徐舒玄聽了之后也很震驚。
“沒想到他也是師傅所收的其中一個徒弟,難怪他也懂得機關之術。”徐舒玄感慨了一句,又深深的鎖緊了眉頭,“他想要見師傅會不會就是為了那一張輿圖呢?”
“輿圖?”韓凌聽到他的喃喃自語后,也訝異的重復了一聲。
徐舒玄便認真的看向了她,似在思忖著有些事該不該說給她聽,但在韓凌那清澈的目光注視下,他還是徹底認輸了。
“阿凌,其實有件事情我一定沒有告訴你,就在你四舅舅出征后的第十天,墨玄寄了封書信過來,他在押送糧草路過大同驛站之時,曾經遭到了一批不明身份的紅衣人的劫掠,那些紅衣人的戰斗力似乎比常人高出好幾倍,墨玄與他們交戰甚久力不能敵,就在那個時候,一個白發的男人救了他,才保住了那一批糧草,而且那個白發男人還給了墨玄一張輿圖,那張輿圖之詳盡囊括了整個北漠之地以及邊境的各個小山小徑,墨玄說,有這張輿圖在手,西北之戰勝利在望。”
韓凌聽到這里不可謂不激動,連眼里都閃泛出淚光來。
“你是說,救了墨玄的那個白發男人就是師傅嗎?”她低顫著聲音問。
徐舒玄頓了一聲,看著她的眼睛,也露出了一個極為欣喜的眼神,他說道:“幾乎可以肯定。你還記不記得,我們到那桃源谷的竹屋里有看到地上一些削斷的碎竹片,那上面是有字的,石州是一個地名,那些竹片上所繪的定然也是一張輿圖,定是塔羅王子想要得到它,便被師傅給毀了!”
“然而,師傅又毀了另一張輿圖給墨玄,這說明什么?師傅知道墨玄押送糧草,甚至知道他的行程,所以他才會這么及時的救了他,其實在你四舅舅出征之前,師傅很有可能一直就在我們身邊。他并非無情無義之人,也許是有未完成的心愿和志向……”
韓凌有些控制不住的淚泉涌出,下一瞬間便又落進了徐舒玄的懷里,就聽他說道:“阿凌,我相信他終有一日會來找我們的!”
韓凌只顧著抱緊了他,用淚水磳濕了他的衣襟,卻又聽到他忽地道了一句:“父親的事我們都可以暫且放下了,但長公主與徐明煙之事,總要想個辦法解決,我絕不能再讓她們動到你的頭上!”
但徐舒玄萬萬沒有想到,第二天,這對母女就給了他一個炸雷般的晴天霹靂……(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