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秋卸下新秋集團的膽子,終于解脫了。
病房中的方景宇也脫離了危險,躺著養傷。
這時候,余秋靜下心來,將視線轉移到兒子身上。
晚上,天賜睡著了。
余秋坐在方景宇的病床邊,與他低聲。
“小宇,你有沒有覺得天賜好像……有些怪。”
“嗯,有點。”
做父母的都發現了孩子的變化之處。
天賜是典型的“大嘴巴”,特別開朗愛說,有什么事他都愿意說。
以前在幼兒園里發生了什么,即使爸爸媽媽不問,每天晚上他都會回來講。
可是這次綁架事件,他卻不愿意提及。
天賜被救回的時候,余秋只是抱住他,問身上有沒有受傷,有沒有哪疼。
之后注意力都在方景宇身上,余秋沒有再問。
直到方景宇脫離危險后,余秋和兒子坐在走廊里,她才問關于綁架的事。
但是兒子說的很少,只說沒有挨打,說一直被綁著。
等到方景宇醒來后,他拉著兒子的手關心的問:天賜有沒有受委屈?有沒有害怕?那兩天兩夜是怎么過的?
但是天賜都搖搖頭說沒有,就說在地上被綁著。
唉,可能是小孩子不愿意去回想那些可怕的記憶?
大人該不該再問??
之后這幾天,天賜總是郁郁寡歡,守在爸爸床邊。
方景宇看出兒子的心事,就開導說:“寶貝兒子,爸爸受傷不怪你。你是自責嗎?不要這樣想!你被壞人抓走了,是爸爸沒有保護好你。爸爸救你,保護你都是應該的!”
方景宇開導勸說,余秋也抱著孩子溫柔安撫。
可是這樣就能抹平孩子的心理陰影嗎?
5歲的方天賜,被一群歹徒抓走、挾持兩天兩夜。
在一個陌生的環境,面對一群兇殘嘴臉,受了多少打罵恐嚇?
就在警匪交火那一刻,狙擊手開槍的子彈離他不到半米遠。先后擊殺了他身邊的兩個人。
5歲大的孩子,親眼見證鮮血噴濺和死亡。
然后,父親在他面前中槍,余秋在他面前吐血,還有藍諾的死……
藍諾是他最好的玩伴和最親的妹妹。
生活中,我們大人常常肩扛重擔,解決問題。
就會忽略了小孩子的思維和想法。
以為小孩子只是嚇著了,安撫安撫,隨著時間將來他就忘了。
真的那么容易嗎?
可怕的陰影會伴隨終生。
仇恨的種子只會滋長壯大。
很多很多年以后,天賜都忘不了藍諾臨死前的樣子。
他們當時都被綁著,她就在不遠處,蜷縮著身體倒在冰涼的地上,閉著眼睛再也不動了。
這一切,天賜親眼所見,永生難忘!
天賜的心靈必然受了刺激,他的另一位重要朋友也死了。
還記得那條小狗嗎?
比熊犬。
在家里養了一年多,比熊犬活潑愛玩,陪伴小主人。
天賜每天放學回到家,一人一狗就要玩在一起,就像親密的家人一樣。
那天巧了,小狗也在車上,也一起被綁架了。
小狗通人性,感知危險面對陌生人,不停的叫啊叫。
那幾個歹徒拿著棒子,戴著手套就將小狗抓住,勒死了。
天賜拼命用力,可他喊不出聲,手腳都被綁著,嘴上也被封。
就那么眼睜睜看著,它潔白的毛發抖啊抖,四條腿蹬啊蹬,發出嗚嗚的哀鳴……
當天晚上,有個綁匪將狗拎了出去。
天賜瞪眼看著,以為他要把將狗埋了。
唉,還是太天真!
那些綁匪生了火,晚餐吃了烤狗肉。
殘忍的傷害不一定在肉體上,而是隱形在心里。
這一場綁架事故,罪惡滔天。
死了藍諾,傷了方景宇,殘害了天賜幼小的心靈……
藍琪家里的情況一直不好,二姑和二姑父都來了。
愁眉苦臉,以淚洗面。
月月坐在屋里整理藍諾的遺物。
這個家里的充滿了回憶,所有的東西都是兩份的。
用品,玩具,衣服都是兩份的,可是現在孩子只有一個了。
入眼所見,滿目傷心如何承受?
這天上午,余秋來了。
十幾天沒見,藍琪和月月的狀態一點都沒有好轉,眼睛紅腫,jing神憔悴。
月月休了假,藍琪也請了假。藍臻也不去幼兒園。
這一家子,唉……
看到余秋領著天賜來了,藍琪強打jing神,招呼請進請坐。
“秋姐,怎么過來了?景宇還在醫院。”
“沒關系,我來看看你們。”
藍琪哽咽了,“已經這樣了,總要過去的……景宇的傷重要,你去照顧他吧!”
藍琪說的是真心話,雖然他這個人很偏激陰暗,但這次喪女之事,他并沒恨方景宇和余秋。
在人生中,大道理我們可以講很多很多,可是當災難降臨到自己身上的時候,就不是道理能說通的。
喪女之痛,痛徹心扉,很容易把這種痛楚變成遷怒。
而且這件事情的起源就是因為余秋的錢,因為天賜,結果牽連至死的人卻是藍諾。
這很容易讓藍琪在悲痛中,產生遷怒和責怪。
但好在天意留了人情,沒有讓事態發展的那么糟糕。
藍諾被綁架的第一時間,余秋就說會拿錢贖人,即使綁匪加價三個億,余秋連眼睛都沒眨,立刻就要賣公司籌錢,一定要把天賜和藍諾都救出來。
這是余秋的態度!
而方景宇在面臨選擇的時候,他把第一個求生的機會給了藍諾。
這很重要!
別罵藍琪自私或狹隘,假設思考一下。如果當時方景宇選擇的是天賜,然后天賜就平平安安的回來了,然后藍諾就死了。
不管藍諾究竟是什么時候死的?藍琪心中必然留下一個疙瘩,永遠遷怒責怪!
但好在方景宇沒有那么做,他讓藍琪在痛與怨的同時達到心理的饒恕,他不恨方景宇。
月月憔悴的不像樣子,在門邊低低的叫了一聲:“嫂子”
余秋走過去,扶住月月的肩膀,“月月,跟嫂子去好不好?我們去看看醫生。”
余秋得過心理疾病,所以她很重視這方面的問題。有些事不是簡單的悲傷,不是哭一場就能好的。
余秋考慮的很多,有擔心,所以就親自過來勸說月月去看心理醫生。
余秋輕聲勸說:“月月,跟嫂子去好不好?我今天要帶天賜去的,你也一起去……還得振作起來,你還有藍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