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對一番

第一百一十一章 首映禮

“繁星賞”是由《新電影人》雜志發起并舉辦,以季為單位的電視劇評鑒活動,歷史不長,92年才開始的,但正是由于是個新獎項,目前相對公正,影響力日漸擴大,在電視劇榮譽方面僅次于一年一度的“學院賞”——繁星賞參選僅限于電視劇,而學院賞還包括電影、動畫片和廣播,算是曰本的奧斯卡。

繁星賞的獎項目前還很簡單,只有最佳男女主角,最佳男女配角,最佳導演,最佳編劇,最優秀作品,最佳電視劇歌曲以及特別賞,像是最佳攝影、服裝、道具、剪輯、特效之類現在還沒有。

而被評選的是當季播出過五集及以上的電視劇,評選則是通過《新電影人》雜志的讀者、劇評人以及評審團投票后,按一定計算方式綜合計算后得出優勝者,其中大部分獎項,讀者的實名印章投票決定性相當大,就算五大電視臺想操縱一下都有點難——在曰本,偽造他人印章是重罪,真大規模刷票搞不好要被弄去坐牢的。

目前《半澤直樹》剛好播放完第五集,已經有參選資格了,可以開始投票了,村上伊織對此很關注,每天都要提一嘴,號召大家鼓動親友去給《半澤直樹》投票。

這次和《世奇》時可不一樣了,《世奇》半前季成績稀爛,等局勢漸漸扭轉后最高也不過到了20,雖然口碑極好,但就投票人數來說,不是當時冬季熱劇的對手,最后什么也沒拿到,而這次的《半澤直樹》口碑成績雙好,她準備要拿人生中第一個繁星賞了——她信心很足,已經去訂制榮譽櫥了,準備放獎杯。

原本她不該有這種信心的,畢竟她和千原凜人是反出的東京放送TEB,東京放送TEB為了面子一定會全力阻擊他們的,但她沒料到《半澤直樹》社會反響這么大,成績也能這么好,那有了這么大的社會影響力和觀眾喜愛度,東京放送TEB哪怕通過劇評人和評審團來阻擊他們也未必能得逞。

至于學院賞那個就先不提了,這個八月底才進入提名期,真出獎項要到十一月了。

千原凜人對繁星賞也挺期待的,畢竟他現在什么榮譽也沒有,那能先拿個小獎也不錯,目前就等著9月30日去拿獎了——村上伊織對《半澤直樹》全部放送完的成績并不能肯定,他是能的,信心更足。

當然,要想終季去拿獎,前提是電視劇別半路崩盤,當前工作還是要好好干的,他就這么期待了一下,轉頭就投入到了繁重的拍攝之中。

而時間很快到了第六集的放送日,千原凜人在當天下午收到了白馬寧子的回信,隨信還寄來了一個長條狀的包裹。

信他沒細讀,準備留著晚上休息時看,只是借著拍攝調整的間隙打開看了看那個包裹,發現果然是一副水墨畫——他上次回信時問白馬寧子要的。

目前他和白馬寧子是筆友關系,想升級成朋友當然要花點心思了,然后他思考了一陣子,就開始厚著臉皮問白馬寧子要畫,只要白馬寧子一時心軟給了,他不就有理由回送禮物了嘛,這么互相送上兩次……不就是朋友了嘛!

成了朋友,一起吃飯很正常吧?

飯都一起吃了,一起出去游玩也很正常吧?

約會都約了,升級成男朋友同樣很正常吧?

都男女朋友了,訂婚結婚也很正常吧?

完全順理成章,沒毛病!

只是前兩次白馬寧子在當他開玩笑,回信都是寄來的和魷魚圖差不多的小玩意兒,工筆的包子水墨的燒雞,雖然也畫得挺可愛的,但沒什么用,而在千原凜人再三強調打算美化一下辦公室后,這次終于寄來了一個長長的立軸。

他滿懷期待的展開立軸看了看,發現白馬寧子好像并不是單純的小服務員那么簡單,這正兒八經畫的立軸,可和魷魚包子燒雞那些隨手涂鴉是兩碼事了,構圖嚴謹,留白得當,調色艷而不俗,筆觸輕柔且細膩,繪畫技巧更是極佳,畫得錦鯉活靈活現,屬于少見的工筆重彩,甚至能看得出來,繼承了一部分浮世繪的特點,或者該說偏唐風,重神而輕形,明顯在有名師指導的基礎之上下過大功夫的。

就憑高中或是短期大學的社團活動,該練不到這地步吧?

也不好說,曰本高校里的社團活動確實搞得不錯的!

千原凜人看著這張錦鯉圖一時陷入了猶疑,又看了看畫一角的私章,確實是白馬兩個字,頓時感覺白馬寧子好像和他想得不一樣,不像個單純到東京投奔親戚順便打工的普通女孩子——如果不是社團興趣的話,那一般家庭不會給孩子下這么大力,培養這種很難拿來謀生的技能吧?

或者是家傳的?

他現在和白馬寧子當筆友,雙方基本都是在說一些生活瑣事和各地風土人情,話題還沒涉及到雙方的家庭和過去,畢竟還沒熟到那份上,結果眼下這就成了一個迷團了。

不行,得弄清楚這一點,只有充份了解敵人,才可以找到她的弱點,才能給她致命一擊,以前在這方面下的功夫還不夠啊!

計劃進展太過順利,結果大意了,這是敗北的源頭,以后要注意,但怎么了解她的過去呢?直接問肯定是不合適的,得想個辦法騙她自己說出來……

他在那里一時陷入了沉思,而津村晴喜湊了過來,歪頭看了看立軸,馬上贊道:“妙啊,實在是妙啊,不愧是千原老師,真是雅人,這畫是剛淘到的名家之作吧?”

他現在是千原凜人攝制小組的副導演,主要是千原凜人覺得沒經驗,所以讓他這個比較熟資歷又深的幫幫自己,而津村晴喜和吉崎真吾性格有點像的,不過不太抱怨,就是愛開玩笑。

千原凜人趕緊把立軸卷了起來,畢竟是工作時間嘛,轉頭笑問道:“都調整好了嗎?”

津村有喜剛才只是習慣性的拍拍上司馬屁,他分不出畫的好壞,感覺和書店里賣的1888円印刷品裝飾畫也沒什么兩樣,馬上恢復了工作狀態,拿著臺本請示道:“這里和這里設計的走位好像有點不對,他們之間有張桌子的,真按這么拍,進門的小木曾要繞一個圈子才能讓兩個人面對面,很拖,那現在是把桌子去掉還是換一下走位?”

“我看看。”千原凜人也把精神先放到了工作上,拿著分鏡頭臺本和正在調整的場景對照起來,發現還真有點不對——繪制分鏡頭臺本純屬憑空想象,真到了拍攝的時候,總有點這樣那樣的小毛病,這就需要執行導演臨場調整了。

桌子是不能去掉的,過會兒要用猛烈的拍桌子增加緊張的氣氛,那就只能讓原本在屋子里的那位挪個地方了,但挪到哪里去好了呢?燈光也得挪一挪了……

他伸手叫過了燈光師和導演助理,開始對著場景討論起來。

拍攝一直按計劃持續不斷,千原凜人都顧不上細想白馬寧子到底是個什么樣的家庭出身,忙碌不止,而在緊張工作中時間過得特別快,轉眼就到了下午四點多,美千子來了。

千原凜人以為她是日常來探班的,也沒在意,只是擺了擺手示意她不用這么多禮,隔個兩三天還要來見見便宜師父,自己去上網就好,而美千子這次卻沒走,繞了個圈離攝像機遠遠的站在那里,欲言又止。

千原凜人又忙了五分鐘拍完了一個鏡頭,注意到了,奇怪問道:“是有什么事嗎?”

美千子神情黯淡道:“媽媽讓我給師父您送首映式的票。”

她很郁悶,她媽媽給村上伊織送票,但被村上伊織推掉了,就是因為最近劇組里很忙,同時《人間觀察》那邊也要照料,真的抽不出時間,于是她媽媽也不敢再直接問千原凜人了,強迫她來邀請——她替千原凜人推了兩次了,但她媽媽真的怒了,命令她一定要把千原凜人弄了去,不然課業加倍!

她自尊心很強,極不喜歡求人的,但不服從命令以后她在家里的日子就有點難過了,只能來問問了。

“首映式?”千原凜人一時沒反應過來,想了想才記起來了,這是之前美千子參演的那部《坡盡頭的房子》要公映了,但沒想到這種小制作的文藝片也要搞首映禮,只能說曰本人對儀式真不是一般的看重。

不過,他對這種事沒興趣,馬上笑道:“我最近沒時間,就不去了吧?”

“我知道師父您很忙,那個……”美千子小臉表情郁郁,但和千原凜人相處了大半年了,很親近了,擺不了黑化臉了,只能哀聲嘆氣道:“我一直沒能約到您吃飯,她就很生氣了,這次再拿不出成果,她會更生氣的,師父您能不能……抽兩個多小時……”

她說得磕磕絆絆,很慚愧的樣子。

她媽媽是希望她能參演千原凜人的劇才讓她認了這個師父的,但這大半年下來了,毛都沒蹭到一根,實在讓人失望,再這么下去,搞不好就不讓她來了,那她這一天能玩的兩個小時怎么辦?

她不想給千原凜人添麻煩的,但實在舍不得每天那兩個小時的玩耍時間,那幾乎是她生活中唯一的喘息之機了,不然她都不知道能不能堅持到成年后對她媽媽說出那個“不”字。

千原凜人還是很機靈的,馬上聽出了美千子的潛臺詞——南部良子對他一直不肯照顧徒弟有點不滿了。

他是不怕這女人的,一個靠著女兒混的經紀人,真站到他這種人面前連大氣都不敢喘,但她在家里折騰女兒,他同樣管不了,而美千子也給他當了這么久徒弟了,香火情還是有的,放任她受苦,好像也不太合適。

他想了想,笑道:“行了,別垂頭喪氣了,首映禮是什么時間?”

“下周二晚上七點半。”美千子嘆了口氣,說道:“師父,你已經幫過我很多了,我不想給您添麻煩的……對不起。”

千原凜人馬上翻了翻行程表,周二晚上是分配給了《人間觀察》那個節目,要帶著輔助創作團隊開會,那不行把會向后推一推?

他想好了,拿臺本給了美千子小腦袋一下,笑道:“行了,別哭喪著臉了,周二我會去的,現在玩你的游戲去吧!”

美千子深深鞠躬感謝,同時為耽誤了千原凜人的時間感到抱歉,隨后沒再說什么,滿懷心事的默默走了。

千原凜人望著她那小小的背影搖了搖頭,拿出兩三個小時的時間去應付應付,算是幫幫這倒霉徒弟倒沒什么,就是這南部良子也不知道怎么當的這個媽媽,整天強迫女兒干這干那的,將來可怎么辦好?

終將有一日,這母女兩人會反目成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