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記得之前，我想把你培養成一個什么樣的人嗎？”

“嗯，一個有理想、有道德、有文化、有紀律的四有青年。”

說到這個是有青年，李穎華就有些忍不住想要吐槽——老祖宗確定不是偷懶，直接從網上隨便摘抄來的嗎？

“原本你只是一個普通人，因為我的關系，所以接觸到了一些不應該接觸到的東西。我當時還想著，如果你能不接觸就不接觸，盡量那里能夠回到你原本的那種平凡生活，事業有成，娶妻生子，然后就這樣過一輩子。”

一聽這個“原本”，李穎華的心頭就直跳。

按照這個“原本”，老祖宗身邊豈不是沒他什么事情了？

這跟他心里的那個愿望不就背道而馳了？

不行！

絕對不行！

他連忙說道：“老祖宗，你確定你不是在開玩笑嗎？我現在又是生活系統，有藥膳大師，你確定我還能平凡下去，當普通人嗎？”

巫苗苗瞥了他一眼：“怎么不能了？你只是比較會做飯，剛好你做的飯遇到對癥的人能夠治好他身上的毛病，你又不是醫生，就算你在藥膳這塊再厲害，也不會厲害到逆天那種程度。至于生活系統，那更好說，它又提供不了什么特殊技能給你，只是讓你在家務上精益求精，做到了別人做不到的極致。等時候到了，生活系統就會自動從你身上脫落，我也會從你生活里消失，你怎么就不能回歸平凡生活了？”

李穎華瞪大了眼睛：“你……你會從我的生活里消失？老祖宗，你不能走！”

他嚇得要死，這邊他還在努力追上她，何著她那邊從頭到尾都打著要“離開”他的主意？

她那么厲害，只要她想走，他怎么可能留得住。

“你不是來拯救我的嗎？你怎么還要走？我感覺，我完全沒有被拯救到。”

他甚至在心里想著，是不是他“進步”得太快了，所以她才想到了“走”？

若是他總是這個樣子，“無可救藥”了，她是不是永遠就不會走了？

“大呼小叫像什么樣子？你的禮貌呢？”巫苗苗聲音一冷。

李穎華身子一抖，有些怕怕的，但更大的恐懼支撐著他，讓他硬是將這種“怕怕的”感覺壓了下去，著急追問：“老祖宗，真的，我真的沒感覺我被拯救到了。我暫時的進步都是虛假的，你需要多呆一段時間，好好檢查檢查，萬一你一走你就恢復了原樣怎么辦？”

“我沒說我現在走，我是說以后。以后你都老死了，我還留在這里干什么？”

李穎華噎住，是啊，他都死了，老祖宗要走他也沒辦法。

“那你能答應我，在我死之前，你不會走嗎？”

可就算是這樣，他還是想要得到一個“承諾”。她不是說她活了幾百上千年嗎？

她壽命那么長，而他頂多能夠活過100來歲，再長也不會長到哪里去，那他是不是可以奢望——等他死了，她再走？

反正他那一百年，對于她無盡的生命來說，不過是一個“片斷”罷了。

想想又覺得心涼——自己全心全意地愛著她，付出了一生，結果不過是人家生命里的一個“過客”。

只是他現在沒有時間想那么多，就那么眼巴巴地望著她，希望她能夠答應自己。

巫苗苗不知道他腦補了些什么內容，總覺得他倆現在的話題拐得有點偏。

她明明是想跟他談人生，談他未來的人生規劃，怎么轉到“他死了，她才能走”的話題上來了？

“其實我就是想要告訴你，我昨天晚上掐指一算，發現你好像過不了我給你設想好的普通生活了。”

李穎華：“……”

“你有兩種選擇，一種就是繼續過普通生活，其他的事情全部交給我；另一種就是做好準備，迎接未來的生活變數，同時這也意味著，你將永遠也回不到那種普通人的生活。”巫苗苗盯著他的眼睛，臉上的神情也越來越嚴肅。

李穎華被她盯得心慌慌的。

巫苗苗吐出了最后七個字：“不進則退，退則亡。”

李穎華沒有一點猶豫：“我選擇后者。”

巫苗苗有點無語凝咽：“我還沒說完。”

“那你說。”

“如果選擇前者，那么你以后過的就是普通人的生活，就是你現在所過的這種生活，這個不需要細說。雖然平凡是平凡了一點，但一生順遂、平平安安的，沒什么不好。死了還能夠轉世輪回，開啟新的人生。如果是我個人建議，我也建議你選擇這個。”

“我選擇后者。”李穎華沒有一點猶豫。

因為他很清楚，若真選擇了這條路，那么老祖宗肯定會像她所說的那樣，總有一天會離開他，那恰恰不是他想要面對的結局。

“如果選擇了后者，你只有兩種結局，要么活著，要么死掉。”

李穎華：“……”

老祖宗，你確定你不是在恐嚇我選擇第一種——普通人的生活？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修煉一途，便是與天斗，與地斗，與萬物斗，與自已斗，一旦踏上便沒有盡頭，或生或死。你也許會覺得，活著多好啊，與天地同壽，永遠沒有盡頭的活下去，多好啊。你想多了，想要活著，就得斗，贏了你就活，死了就是死了，魂飛魄散，從這個世界消失得一干干凈。普通人的那種輪回，你根本就沒有，所以若是有一天斗累了，你也不敢死，因為一旦死了，就什么也沒有了。”

說到這里，巫苗苗認認真真地盯著他的眼睛。

李穎華以為她要說什么，也認認真真地盯著她，等她說話。

結果……

你望我，我望你，現場一片沉默。

李穎華：？

巫苗苗：？

“你到底聽懂了沒有？”

“聽懂了。”有茫然中的李穎華。

“聽懂了，那你說，你到底聽懂了什么？”有點惱怒的巫苗苗。

慢半拍的，李穎華說道：“其實我覺得，沒什么不同吧？你想啊，老祖宗，你說普通人有機會踏入輪回，可是對于我這種普通人來說，輪不輪回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一旦我現在死了那就是死了。或許你說還有什么輪回，可是輪不輪回跟我有什么關系？我這輩子就只有那么短，我的記憶到我死的時候就終結了，那個所謂的輪回，你確定那個人還是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