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穎華瞳孔收縮，驚懼地搖了搖頭：“我……我不知道……”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他繼承了巫扶的記憶，只要老祖宗一句話，就能夠讓他調取到某些記憶的片段。
正是那個片段，讓他感覺到了驚恐。
雖然這些片段不怎么完整，但上面彌漫的黑霧，讓他感覺到了一種讓靈魂都顫抖的恐怖。
巫扶，到底對自己做了什么？！
“你知道。”巫苗苗盯著他，說得十分肯定，“他沒有對我開放那段記憶，但絕對不會隱瞞你。你是他的轉世輪回，為了避免你犯跟他一樣的錯誤，他肯定不會瞞你。”
“我……我是看到了，可是老祖宗，我說不出來。”
“你是不是感覺那段記憶有什么枷鎖，阻止你說出來，是不是？”
“是。”
“那是禁忌，只要意會，不可言傳。所以你以看到，但你不能說。”
李穎華呆呆地點頭，他真的被兩個人嚇到了，一個藏著驚天的秘密，往他腦袋里塞；一個明明什么也不知道，可一句一句卻從他的嘴里將那個秘密給挖了出來。
明明他什么也不能說，但老祖宗似乎就是知道巫扶干了什么。
到底是老祖宗太牛逼了，還是老祖宗太了解巫扶這個人了？！
“你知道怎樣才能讓靈魂變得面目全非嗎？”
“怎么樣？”李穎華咽了一下口水。
“你在種花的時候，是怎么讓花在生長的過程當中，變成你未來期許的樣子？”
李穎華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在最初，你會先定好一個框架，讓花苗在框架里生長，一旦超出了這個框架，就用剪刀，‘卡察’一聲，剪掉……一遍又一遍，修剪枝葉，直到它長成你想要的樣子。”
李穎華慘叫了一聲：“啊……”
他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他能夠感受到靈魂的顫抖，就好像真的遇見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一頭的冷汗，從他的額頭冒了出來。
他整個人發抖。
“疼吧？”看到李穎華這個樣子，巫苗苗怎么可能不難受，可是她還是狠下了心來。
那家伙敢對自己下這樣重的手，就該接受事情過后的懲罰。
他真當自己好性子，被算計成了這個樣子，還坐在原地讓他算計嗎？
呵！想得美。
他敢算計，她就敢破壞。
她到要看看，他到底對自己狠成了什么樣子。
“疼就對了。”
“如果不疼，我還不想說呢。”
李穎華慘叫，他疼得幾乎意識都模糊了，抓住巫苗苗的手腕，想要告訴她，他真的好疼。
“老……祖宗……”
“苗苗……”
“我疼！”
巫苗苗紅了眼眶，望向了那只抓著自己手腕的手，既疼得青筋直冒，也本能的不想傷害她。
為什么會這個樣子？
為什么就到了這一步了？
巫扶那個蠢貨，他賃什么算計她的感情？賃什么覺得他做到了這種程度，她就一定會接受他了？
他以為他“偷”走了她的女巫之戒，做這種程度，就能夠讓她原諒了嗎？
賃什么？
明明心里不甘著，充滿了怨恨與怒火，眼角卻落下了一滴晶瑩的淚水。
她可以對巫扶心狠嗎？
或許可以吧，可是李穎華呢？
雖然他是巫扶的輪回，可他早就脫去了巫扶的影響，變成了一個全新而獨立的人格。她還能將巫扶所做的一切遷怒到他身上嗎？
若她真的那樣做，那她跟曾經被她阻止/調教過的復仇者有什么不同？
靈魂還是那個靈魂，但人已經不是人。
他是李穎華，不是巫扶。
他是巫扶，又不是巫扶，他是李穎華。
一個擁有著巫扶所有記憶，卻整個靈魂都被洗白了的，擁有全新人格的李穎華。
淚水，一滴接著一滴。
當第一滴淚水落到她的手背上時，巫苗苗就知道——她輸了。
最終還是輸在了某個人的算計里。
她沒辦法做到像巫扶那么心狠，巫扶是對自己狠，而她現在卻被逼著得被別人狠，否則這場算計她便贏不回來。
或許，她能夠逼著李穎華重溫靈魂被“修枝剪葉”的過程，通過這個過程找回曾經的巫扶，讓他變回巫扶。
可那又怎么樣？
即使變了回去，那也不過另一個巫扶，不是當初那一個了。
就算那樣，她也沒辦法將李穎華和巫扶完全分開，把他們當割成兩個完全不同的人……
痛到極致是什么？
是麻木。
所有意識的麻木與遲鈍，失去了對時間和空間的感知，一切變得空白，就好像一個“恍神之間，一切都變了”。
李穎華現在就是這種感覺，他甚至摸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只模糊的記得老祖宗對他說了什么，然后他就覺得一疼，失去了意識。再一次醒來之后，居然是三天之后。
李穎華：“……”
好像比被老祖宗直接掐死的后果輕多了。
他輕手輕腳的從床上爬起來，打開房門，便看到老祖宗端著一杯茶，望著陽臺發呆。
如果不是手機上顯示的時間，李穎華肯定以為自己不過是很正常的“睡了一覺”。
手機上，有無數條來自臺振和其他人發來的催單信息，問他瓜果蔬菜什么時候發？是不是庫存不足了？
若是實在不行，他們也不著急，讓他慢慢來。
只要別讓他們退單就行。
李穎華自然趕緊登上網店，發了一個緊急通告，表示庫存沒事，主要是店家最近有點私事，忙不過來，讓大家再等等。
順便還登了一次微博，告訴直播間的粉絲們，因為他無故停掉了直播，決定隨機1000個粉絲，送一份小禮物做為歉禮。
后面的事情，他便沒心思管了，他現在有點緊張，因為他還不清楚老祖宗的態度是什么。
現在他擁有了巫扶的記憶，又是巫扶的輪回，老祖宗會不會把當年巫扶對老祖宗所做的那些事情，全部算在他頭上？
啊啊啊……背黑鍋什么，太討厭了！
可是要是不背，他與老祖宗之間的聯系似乎就不那么緊密了？
好吧，為了能夠與老祖宗的關系更親密一點，讓他背就背吧。
“咳咳！”李穎華輕咳了兩聲，沒有得到回應，又咳了兩聲，“咳咳！”
也不知道是不是老祖宗走神得太嚴重了，他一連咳了好幾聲，都沒有得到回應。
李穎華走得近了一些，將手搭在她肩上，小心地試探：“老祖宗，你還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