煜景而歸

第兩百四十章 賢王妃

朝堂之事,本來就是瞬息萬變的。

賢王府從花團錦簇的府邸到鋃鐺入獄,不過是一夜之間的事情。

自賈安出現在當日的大殿之上,賢王先前所謂的證詞便被毫不留情全盤推翻。

若只有證詞一事便也罷了,依著賢王的本事就算這證詞是假的。

他頂多也就是被帝王責罰一番,只要保住了性命總能找著翻身的機會。

偏偏他還私自對賈安用了酷刑。

如今賈安滿身是傷的被人帶了上來,那身上的傷口看的人觸目驚心。

他狀態實在太差,鳳卿巖怕他堅持不住斷了氣,特意讓太醫上前診治。

診治之后的結果,更是讓人倒吸一口涼氣。

誰能想到不過短短幾天的時間,賢王能將一個好好的人折磨成這般模樣。

而賈安也親口指認了賢王對他的罪名。

據賈安所言,他本是奉了丞相的命前去處理五小姐賈媛嬌的身后事。

沒想到在回來的路上,竟是被賢王府的人綁了去。

不分青紅皂白,上來便給他用了重邢,逼迫他在那份偽造的證詞上簽字畫押。

不僅如此,賈安還指證他被帶入賢王府后,一直被關押在賢王府的地牢內。

寧燕是嚴禁官員私自在家中修建地牢和對下人用重邢的。

鳳卿巖聞言自然勃然大怒,當場便問罪了賢王夏凱。

賈安被帶到了大殿之上,身上的傷也是鐵骨錚錚的事實。

即便夏凱再不想承認,他也不得不認。

他倒是聰明,仗著如今鳳卿巖對丞相府的忌憚,便率先自己主動認了錯。

一番誠心懺悔,聲淚俱下的同鳳卿巖請了罪。

鳳卿巖本想重重拿起輕輕放下,留著夏凱在朝中與賈懷生耗著。

偏偏往日里同賢王府交好的官員,此時一個也不敢開口替賢王府求情。

鳳卿巖找不到臺階,便一直沉默著沒有開口。

而自打賈安被帶上來,賢王妃只覺得整個天都塌了。

見著皇上不說話,以為是盛怒之下要嚴懲賢王府。

生怕牽連九族,為著保全身側的夏楚琪,終于鼓足了勇氣,舉發了夏凱。

她請旨替夏楚琪求了保障之后,便再無任何顧忌。

一五一十將賢王所犯下了一些謀逆之事,一一檢舉出來。

賢王妃端的是一派大義滅親的模樣。

她與夏凱夫妻數十載。作為結發妻子,即便再如何不受夏凱待見,他的一些秘密她卻也是知曉的。

更何況,賢王妃本就不是什么愚笨之人,為出嫁時也不似現在這般畏畏縮縮的樣子。

因著是商戶之家,家中沒那么多規矩,她自小也是也是性格開朗,落落大方的。

還待字閨中時候便跟著自家父親管理商鋪,端得是一副八面玲瓏的模樣。

便是離了自己的父親也能將家中生意照顧的不錯。

而夏凱即便是夏府的庶出,那也是夏老爺的親兒子。

夏老爺當初想讓夏凱從商,一來確實是為著夏府著想。

二來也是怕兄弟幾人日后政見不同反目成仇。

夏家當時雖是望族,但銀錢也不算富裕,若是夏凱能好好跟著岳父一家從商。

依著夏府的身份,那這條路也定是會走的順暢一些。

他賺了錢貼補了府里,那他那些為官的兄長也自然也會念著他的恩。

即便日后夏老爺不在了,那些個兄長也不會虧待了他。

兄弟之間相輔相成,這才是夏老爺的最初的目的。

本就覺得這門親事虧待了他,所以當初夏老爺替他相看商戶之女時候也自然千挑萬選的。

這賢王妃能入了夏老爺的眼,那足以說明她有著她的過人之處。

可惜,夏老爺千算萬算沒算到夏凱的狼子野心。

他沒想過夏凱因著庶出的身份,對權勢的渴望早就讓他心里扭曲了。

夏凱一心只想超越他那幾個嫡出的兄長,只想有朝一日位極人臣,手握實權。

這般情況下,如何能明白夏老爺的初衷,明白他的苦心。

所以不論夏老爺如何說,在夏凱眼里都只是他的父親偏疼嫡子罷了。

而賢王妃當初一過一介商賈之女,她是獨女,家中并未兄弟。

所以自小也跟著父親學了為商之道,打算招個上門女婿發展家業。

沒想到夏家會突然上門提親,雖提的是庶子。

但夏凱這等人家的庶子,那也不是他們這樣的商戶人家能高攀的。

就像是從天而降的餡餅,家中父母驚喜之余,甚至沒多問她的意見便一口答應了下來。

而她自從嫁給了夏凱成了官家的媳婦,也一直戰戰兢兢,小心翼翼的過著。

緊記著母親的教誨,生怕這府里的人因著她身份而將她看輕了去。

她從小學的都是從商之道,進了這高門大院,那些東西自是提都不能再提。

為了當個合格的官家媳婦,她也改了性子,整日學著規矩禮儀。

可不論她如何努力的學好了規矩,努力的想融入其中。

但那些個高門大院里的夫人從骨子里對她的輕視卻是不會少的。

不說旁人,單單是她的丈夫便因著她的身份從未正視過她,尊重過她。

她也曾不甘過,后悔過,甚至怨恨過。

但木已成舟,她一介女流又能如何,日復一日,她也終是磨平了菱角。

成了如今沉默寡言,性子木訥的樣子。

至少在所有人的印象里,賢王妃都只是個可有可無,可以被嘲笑的存在。

而夏凱因為從未正眼看過她,所以自然也不知曉她本來是個什么樣子。

他如何也沒有想到,就是那個他以為沉默寡言,性子懦弱的妻子。

竟是有這等城府,這等頭腦能留意到他的這么多事。

并將他最為關鍵的證據,一一掌握在手中。

賢王妃也一改往日溫順的模樣,第一次在眾人面前露出了鋒利的爪牙。

只是她首次露出的爪牙,抓向的不是別人,正是她的枕邊人。

賢王妃早已對夏凱冷了心,兩人自然也沒什么感情可言。

就這么些年來夏凱對她的態度,讓她受的委屈,她心底早已埋了不少怨氣。

此時為了保全這夏楚琪,她自然是毫不留情。言辭犀利,聲聲控訴。

一字一句都是在將夏凱往死路上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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