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夫

第兩百四十六章 捅破真相(二更)

第兩百四十六章捅破真相(二更)

第兩百四十六章捅破真相(二更)

讓帽兒在外守著,兩兄妹坐下來細細說了半晌不多時,便到了午膳時分

用過午膳后,納蘭笙便滿身勁頭的興沖沖走了

將明思寫的紙朝懷里一塞,直奔東華宮

東華宮中,司馬陵剛剛歸來因在齋戒當中,過午不食,每日也只能用早上一膳,故而回來換衣之后,司馬陵便在書房練字

王栓安靜地守在一邊伺候筆墨

玉蘭則伺候茶水

門口宮人稟告后,納蘭笙大步走近書房,見案前已經堆了厚厚一疊寫過的宣紙,遂一笑,“殿下這性子倒跟我六妹妹一樣,心里一有事就喜歡寫字兒”

司馬陵執筆的手霎時一頓,那一橫便歪了些,垂了垂眼瞼,將紫毫筆朝王栓一扔,抬眸看了納蘭笙一眼,提步從書案邊行了出來,瞥了納蘭笙一眼,語聲淡淡,“何事高興成這樣兒?”

納蘭笙正是滿心興奮,同明思聊過之后,心中是有底,聞言“嘿嘿”一笑,“回殿下,臣還真是高興”

司馬陵“哦”了一聲,心中有些生奇

納蘭笙向來有眼色,明知他心緒不佳,定不會無緣無故這般說話

納蘭笙看了看左右,司馬陵看他一眼,抬手揮了揮,玉蘭同王栓便會意,各自行了一禮,無聲退了下去

“可以說了”司馬陵瞟了眼他

納蘭笙吞了吞口水,定定神,“殿下,臣有了幾個主意,您看可行否?”

司馬陵一怔,隨即領會納蘭笙的意思,頓時眼底光芒一閃,“說”

納蘭笙整理了下思緒,“舉薦制不可廢”

司馬陵霎時皺眉,臉色頓沉納蘭笙趕緊道,“不可明廢但可行釜底抽薪之策”

釜底抽薪?

眸光幾閃后,司馬陵走到書案前落座,又朝房中茶座一指,“坐下說”

納蘭笙落座后,“如今咱們朝中官吏兩分一為舉薦,二為科舉被舉薦者皆為舉薦者門生,而科舉得仕者也多會拜入門下求得出身——”

這些司馬陵自然清楚

正因為如此,所以朝中官員在入仕之時便劃分了黨派才導致不受皇帝轄制,也正是如今吏治混亂的源頭

司馬陵沒有多言,納蘭笙繼續道“如今咱們也不必廢這舉薦制,只加兩條其一,無論舉薦的官員還是科舉得仕的官員,統統都金鑾殿授職,統一拜入皇上門下稱‘天子門生’即可”

司馬陵眸光霎時驚亮,心中大動,定定地看著納蘭笙,“繼續說”

“這其二,舉薦制不廢但可加一條——若要述職,五品以上同一職位,科舉得仕者優先若舉薦者不服,則可面圣殿試,由陛下定奪”納蘭笙看著司馬陵

司馬陵只覺自己的心有些失跳,幾不可查的深吸了一口氣,“還有么?”

納蘭笙頷首,再吞了吞口水,“國之安,吏治雖緊要,卻只是那地面樓宇大廈,若真要穩,還得要地基牢靠如今這吏治要整頓,但還有一件緊要的——”抬眼看了司馬陵一眼,“便是這土地”

司馬陵蹙眉沉思片刻,未得其解,抬眸,“此言何解?”

“吏為器,民為本”納蘭笙望了一眼司馬陵,有些膽怯,卻還是鼓起勇氣低聲道,“大漢子民萬千,為官者不過萬分之一可如今這萬分之一卻占了大漢成的土地在分封地眼下都是各郡稅賦自定,少者五稅二,多者五稅三,還有四稅三者若是豐年,百姓還可得個半饑飽,但凡遇上不好的年頭,便只能砸鍋賣鐵,賣兒賣女,長此以往,難保不生亂故而,眼下這土地太過集中,絕非良兆”

司馬陵一直半垂著眼瞼,聽納蘭笙說完,沉默了少頃,手放在書案上輕輕叩了幾下,“可有良策?”

見司馬陵沒有動怒的傾向,納蘭笙心中稍安,“臣估摸著,如今這土地一半在世家勛貴手中,還有一半應在各地官員和富戶手中殿下可請陛下擬一道旨意,按捐地數量不同給予嘉獎若是普通富戶,可御賜名目不同的御筆匾額,若是普通官員可考評加分不等,倘若是世家勛貴,則可進爵不等”頓了頓,“不過這究竟該如何嘉獎,還得將這各地土地狀況,包括數量總數,還有這集中分布的情況都了解詳盡了,才好定下這嘉獎的具體屆時,只要有幾個領頭的,這局面想必就能打開了”

書房博古架上漏緩瀉,南面打開的窗扇外,花木清香輕柔的沁入窗內

屋內卻是針落可聞

納蘭笙緊張地望著太子,雖然同明思商討了許久,他心里也深以為然,但面對太子,還是有些敬畏心虛的

司馬陵靜靜端坐,眸光垂落在書案上方才歪斜的那一橫上,手指已經停止了輕叩半晌后,他習慣性的抬眸朝對面墻上望去,卻見一副前朝大家所繪的《富貴牡丹圖》

頓時驀然回神,心中似漲似喜,說不出是喜悅還是其他

這些連父皇和他都想不出的,也想不到,卻不得不讓人驚贊、驚異,甚至是驚嘆的主意和主張,斷斷無可能是納蘭笙想出來的

只能是她

早知她聰慧,卻不曾想她竟然聰慧至此今日不聽納蘭笙說這番,他不知她有這等見識

乍喜還憂,又是失落,又是悵然,一時間,百味陳雜

當初若娶的是她,那此生還有何憾

此刻,腦海中忽地浮現起前日宮門前的那一幕,頓時心中一刺

納蘭笙心里有些七上八下,一直望著司馬陵,可那精致絕美的面容上卻看不出半分情緒

遲疑片刻,納蘭笙囁囁開口,“殿下……”

司馬陵抬眸,唇角微微勾起,“這些主意可是你所想?”

納蘭笙心中一跳,噎了噎,“這……”

司馬陵長身而起,緩緩度步到他身前,突地伸手在他襟前一扯,只聽“嘩啦”一聲輕響,明思所寫的那張紙便到了司馬陵手中

瞥了面色呆愣的納蘭笙一眼,用纖長秀美的開折好的紙,垂目一掃,只片刻,抬首便眸似冷電,冷笑道,“納蘭笙,孤怎不知你何時會寫這簪花小楷了?”

納蘭笙頓時面色一白,身子一顫,遂起身拜倒,唇動了動,卻說不出話來

太子早許了他和秋池私下你我相稱,也幾乎從未在他面前以“孤”自稱——這般嚴厲的語氣,兩人熟識以來,還是頭一回

如今這紙被發現,明思先前教的話說了也是不管用,納蘭笙只覺心“砰砰”直跳,急得額前冒汗,卻怎么也想不出合適的說辭

半晌后,才聽見太子清冷的聲音,“只給你這一回機會,你愿說就現在說,不愿說,就即刻給孤離開”

納蘭笙閉了閉眼,默然片刻,“殿下不是已經猜到了么?”

他并非蠢人,到了如是地步,倘若二人易地而處,他也能猜到,何況是原本就比他聰明數倍的太子

司馬陵垂著視線,靜靜地看著他匍匐不起的脊背,眼底慢慢浮起一抹傷感,語聲低沉,“這本是天大的功勞,我斷不會為難于她,你為何不肯同我說實話?”

聽著太子低沉的聲音,納蘭笙的身子莫名地顫了顫,驀地生出些驚疑和心慌看著珵亮照人的黑玉地面,太子的面目隱約倒映其中,有些模糊的面目中,那神情卻是他從未見過的……

霎時冷汗冒出,身體也僵住

不,不可能……

殿下對六妹妹……

怎么可能?

心里迭聲的否定,但心底卻有一股愈加強烈的感覺,讓他無法將這否定肯定下去

腦海中,不知為何忽地閃現出那日在北將軍府花園門口時,太子面上那副驚痛表情……

頓時心房一縮——遂無力地閉了閉眼,也許,那日并非是自己看花了眼……

很快地,他便得到了答案

耳畔傳來太子帶著冷意的聲音,緩慢地,一字一頓,“你為何要助她嫁到北將軍府?”

納蘭笙頓時面色慘白,“殿下……”

道了兩字便無法說下去——那理由如何說得出口

而這個問題,司馬陵已經問過自己無數次,并非是沒有答案,卻是自己一直不想,也不愿面對

見納蘭笙沉默,他也未在逼問,垂了垂眸,語聲愈加清冷,“納蘭侯府鄭氏串謀上官常妃毒殺大長公主,并隱匿其謀嗣罪行而不報納蘭明汐謀害歐陽侯府世子嫡女歐陽倩,誣證鄭世子”在納蘭笙顫栗的脊背上一掃,淡淡道,“你說,若是太后父皇知曉這種種,你們納蘭侯府會如何收場?”

納蘭笙說不出話來,匍匐在地,面色一片慘然

納蘭侯府會如何?

只這第一條稟報上去,納蘭侯府只怕就會永墮深淵

明思不清楚,他卻是清楚得很……

皇室宗法中有一條——四大侯府若牽連謀嗣罪名,最低最輕的處置,也至少是削官去爵,從四大侯府中除名,由皇室宗親另選世家替代

一個在后族中除名的世家還能有何希望?

便是沒有牽涉那謀嗣罪名,也再難在這大京乃至大漢立足()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