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夫

第五百八十七章 花草有語(一更奉上)

灝漫

(一更奉上)

一更奉上,要去給做飯,二更估計會晚,大家別耽誤,看也一樣。

燭火在搖曳。

榮烈站在床前未動,目光落在那小小的木盒上,一直未離開,卻腳步難動。

這兩日,他也未曾真正闔眼。

昨夜,他文公公來了。

可他不能出現,也不能阻止。

在抵達那山下看到秋池刻意放緩的動作時,他的心就已經紛亂了。

理智上,他明白秋池,而他也知,這樣的結局對許多人,包括了秋池,也許都是一種解脫。

可他心里同時也在怕,在恐慌。

而這種怕和恐慌在在看到秋池佇立在那絕頂之巔的最后一個畫面時,也得到了驗證。

他從未看到過這般痛到痛不欲生的明思,那一刻,他的心沉到了谷底。

明思的確回應了他,可她是否在這一刻后悔了?

是否是在這最后的一刻,她才明白心中的真正所愛?

心若冰凍。

一日之別,宛若天堂地獄。

可他卻都不能做,因為那個男人付出了比他更多更大的代價來證明他的心意。

活人永遠無法同死人相爭……

心中萬般苦澀心痛,卻不敢相問。只怕那個答案會讓沉入煉獄,永不得希望。

可他也明白她的苦痛,所以,只能放手。

在春狩的那次后,他早已對許諾,今生絕不再羈袢她,絕不會再勉強她。

這樣的時候,兩人無法在相處。

他也明白。

此際,她沒有辦法面對他,更沒有辦法面對。

可縱然再明白,可那顆心還是會痛,會有滿腹怨,卻無處可泄。

心里的那個人走了,心也會覺得空,覺得冷冷的痛,卻不知如何才能讓那空缺的部分充盈起來。

他未問,她也無言。

終于還是坐不住,心本能的想靠近想要的那股氣息。就算人不在,這個她曾停留過的空間也許還能尋到一些殘留的氣息,讓他的心不會空的那么難受。

可眼前的這個盒子,一看到,心便猛然一跳!

可下一刻,卻不敢挪動腳步。

他不打開這個盒子后,是可以祈盼的天堂,還是永遠沉淪的地獄。

身后傳來了輕輕的腳步聲。

榮烈猛地回神,眸光一亮遂暗,神色平靜下來,看著帽兒,“有事?”

帽兒的目光看向床中央,未有。

榮烈眸光倏地一閃,忽地上前一步,伸手將那盒子拿起打開——里面是一顆奇異質地圓形小球。非金非木的質地,上面鏤空著奇異古樸的花紋,里面還有幾顆同樣質地的小球。

一動便發出極悅耳的“叮鈴鈴”脆響。

是這個!

榮烈怔住了!這不是上回他看見過的那對小球么?這不是秋池送……

驀地抬首,看向帽兒,“這是?她從何處得來?”

“同心鈴。”帽兒看著他,“是五少爺在十歲那年送給的。”

不是秋池!

榮烈愣了愣,眸光驀地驚亮,似驚咋喜,又似不敢置信,“同心鈴?”

帽兒看他一眼,低低“嗯”了一聲,雖然明思同她說了許多,可她還是難受要同明思分開。應了一聲,再看著室內的空蕩,眼淚便忍不住了,竭力克制住,將明思交待的話說完,“留了信給我,同老爺說,她是去元國看探望三,然后順便去尋制歸女丸的藥材。說,若是皇上問起,王爺就照這般說就行。”

榮烈輕輕地點了點頭,目光落在手中的匣子上,眉頭微蹙。

帽兒目光跟著落下,頓了一頓才低聲道,“這是前朝季若大師制的,就叫‘同心鈴’。”

說完,行了一禮,便轉身退下。

同心鈴?

榮烈怔了一瞬,快步朝外行去。到了書房,走到書房最后一排墻角。主院拆了,明思的書又收回箱中,暫時存放在此。

他迅速的打開其中一個箱子,將里面的書都掏了出來。忽地目光一頓,他拿起一本書冊。封皮上正是《天工巧物季若傳》七字!

直起身,迅速的翻閱起來,翻了數頁,動作驀地停住。待看清,琥珀眸光先是猛然一顫,繼而身形一震,便是呆怔。

拿著書冊,眸光定定落在頁腳下的那段娟秀俊逸的批注上,他的身形久久未動分毫……

翌日上朝,在睿親王同右柱國的極力陳詞之下,元帝下令,由右柱國剛察海為前大漢北府將軍秋池的遺骸挑選安葬之所,并負責一應下葬事宜。

此舉在民間引起極大反響,在北府將軍下葬之后,也有人前往祭奠。元帝也都寬容并未有動怒不滿之意。

見朝廷并無其他反應,慢慢地,去祭奠的人也不再遮掩,人數也陸續增加。

在北府將軍秋池的七七這日早上,一輛馬車出了南城,到了五里處的岔道口轉入,最后到了一條雜草叢生的小路邊停下。

沙魯從車頭下來走到車廂尾部,帽兒卻已經推開門準備下來。想伸手去扶,帽兒卻瞪他一眼,“我會走。”

說完便跳了下來,也不理會沙魯,轉身拎了籃子就朝內走。

沙魯訕訕一笑,撓了撓首,跟著,又道,“我幫你提。”

帽兒直直前行,沒好氣地,“我會拿。”

沙魯也不生氣,咧嘴一笑,快步上前就從帽兒手上搶過籃子,“還是我來,你看著路,這路不好走。”

帽兒一怔,瞥了他一眼,忽地氣鼓鼓道,“反正我不嫁,王爺說了也不成!不嫁就不嫁!”

沙魯的黑黑的皮膚忽地紅了紅,“王爺說了,是王妃把你許給我的。”

帽兒一噎,又哼了一聲,“也說了,誰要是欺負我,她就幫我報仇。反正我現在不愿意,你要是欺負我,等,我就讓給你下藥!”

說著,狠狠瞪了沙魯一眼,就朝前走。

現在不愿意?那就說……

沙魯愣一瞬,頓時大喜。趕忙幾步追上,忽地想起,翼翼地問帽兒,“下藥,下藥啊?”

帽兒倏地一愣,旋即面紅,“關你事兒?”

沙魯一噎,很是無語。

這要給我下藥,就不關我的事兒?

可這個時候定是不能反駁的,他只咧嘴傻笑,“不關不關,快到了,咱們走吧。”

到了山腳下,兩人沒有上山,而是從山腳的小路下到了峽谷,不多時,便到了那片桃樹林。

北府將軍秋池,便是葬在了這片桃林中。

走到墓碑前,帽兒早已斂去笑意。默默地將籃中的祭奠物品一一取出。

放好貢品,點了香燭,帽兒站在墓前低聲,“將軍,帽兒來看你了。”

說了這句,她跪下拜了三拜,語聲哽咽,“帽兒以前還生過將軍的氣,可現在,帽兒都明白了。帽兒代謝謝將軍!”

說完起身,從袖袋里掏出一個香囊。頓了頓,她拆開香囊,取出一枝風干的植物。只半個手掌長的一枝,上面全是是細長的葉片,已經成風干的狀態。

帽兒看了一眼,抬首看向墓碑,“這是讓帽兒帶給將軍的。說,這叫迷迭香。”

說完頓住口,將那支迷迭香放回香囊,取出一把小鏟,在墓碑前挖了深深的一個坑,將香囊放入。

昨晚一切,帽兒靜靜地在目前站了須臾,默然片刻后,“將軍,你不要怪不來看你。她心里難受。可她會來看你的,沒說為何要帽兒把這迷迭香送來,可帽兒,將軍你一定能明白的。”轉首看向對面半山腰那片榕樹,帽兒低低聲,“以后會來看桃花,也會來看將軍的。”

沙魯心里也有些發堵,看了墓一眼,心里嘆了口氣,“走吧。”

他明白,怪不得帽兒難受,可這件事里頭,誰又好受呢?

王爺買下這兩座山,同右柱國通氣,將秋池葬在了此處。

今日是送帽兒來,而昨夜,他卻是送王爺在這里待了半宿……沒有人心里好受的。死了的人一了百了,苦的卻是活著的人。

帽兒用衣袖揩了揩眼,沒有,將收拾了下,這才離開。

走出一段,帽兒想起一事,忽問沙魯,“只帶了這個迷迭香么?可有信帶給王爺?”

沙魯搖了搖首,也頗為不解。

明思是十日前到了元國。布羅安排的人本是跟著,前幾日卻被明思喚了出來。旁的也沒說,只帶了一封信和那叫迷迭香的草給帽兒,讓帽兒埋到這里。而給王爺的卻沒有信,而是一串干了的小白花。

他也很是不明。不過轉念一想,秋池的是草,王爺的好歹是花,應該算是……不同些吧。

“沒信,就帶了一串花兒。”沙魯悶悶道,看向帽兒,“王妃走的時候可同你說了沒?”

帽兒搖首,情緒也有些低落,“說的,我早前都說了。就吩咐我同府里交待,同方師長她們交待,然后再同王爺傳話。其他的,也沒說。我求帶我去,只說這回不行。別的,就沒了。”

那一日,她守著明思哭了很久,最后明思卻用一段話讓她住了口。

明思道,“帽兒,我不是要扔下你,也不是要扔下誰。只是我現在很不好過,我不想因我的這份不好過,讓你也跟著不好過。那樣的話,我只會更不好過。如今的這個我,我自個兒也不喜歡。我想好起來,想快些好起來。可眼下我還做不到,等我能做到的時候,我會的。你放心,我不會亂想。無論如何,我都會好好的活,努力的活。只有這樣,才能對得住。”

腦海中浮起的回憶讓帽兒有些感傷,她看了沙魯一眼,忽地輕聲,“讓王爺不用擔心,會的。從來都是算話。”

沙魯點了點頭。(。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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