節婦

第一百二十九章 再上公堂

第一百二十九章再上公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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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柳素熬好了粥,谷雨和葉娘子也已經洗完了澡,柳素將她們兩人先安置在了院子里另外兩間偏房內。

楊鐵柱去請的大夫也早就到了府上,柳素讓他先為谷雨診治。

那大夫為谷雨把了脈,才與柳素說道:“這位姑娘只是身子虛弱了些,其他并無大礙,好好將養一段時日,吃一些受補的食物,很快就能恢復到原來了。”

柳素與大夫倒了謝,就讓楊錢氏將大夫帶到葉娘子那兒,幫她再診治一番。

待屋內只剩下柳素與谷雨兩人,柳素才在床邊坐下,拉著谷雨細瘦的手腕說道:“這些日子,你受苦了,還好你沒出什么事兒,不然我定是會內疚一輩子的。”

谷雨此刻精神已經好了許多,沖著柳素笑笑道:“主子,奴婢沒事的,奴婢在牢里也沒受什么苦,倒是您,去了外面這么久,定是遇到了許多難事兒吧,奴婢看您都瘦了。”

柳素看著這個一心只為她著想的傻丫頭,無奈地笑道:“我懷著孩子的時候自然是胖的,現在寶寶都生下來了,當然看著就瘦了許多,你可跟我不一樣,原先我把你養了半年多,才總算是將你養胖了一些,現在又瘦回原來的模樣了,接下來幾個月你可都得給我好好養著。該吃吃,該睡睡,什么時候胖回了原來的樣子,什么時候才能下床來。”

谷雨聽了柳素的話,嚇了一跳,立馬擺手說道:“主子,奴婢真的沒事了,剛才大夫不是也說了嗎,奴婢只是虛了點,養個三五日就好了。您可別讓奴婢一直躺在床上。你知道奴婢最是閑不下來的。而且現在您又生了小少爺,咱們這府上的下人又都走光了,正是缺人伺候的時候,我怎么還能躺在床上呢!”

柳素也知道谷雨肯定不會乖乖躺在床上的。就想了想說道:“那這樣吧。你先在床上養個幾日。到時候若是真的無大礙了,我才允許你下床。”

谷雨想著大不了過幾日就跟柳素說自己已經完全好了,便暫且點頭答應了下來。

“我給你熬了粥。你先吃一點,吃飽了咱們再說話。”柳素想著自己熬的大米粥應該已經放涼了些,就起身去桌邊端了過來,拿到了谷雨的面前。

谷雨看著面前的大米粥,眼眶又泛紅了,她吸了吸鼻子,拼命忍住了眼淚,才緩緩開口道:“主子,您對奴婢太好了,奴婢真的不知道……”

“行了,別說那些有的沒的了,快點吃,你要是再不吃,我可要喂你吃了。”柳素輕笑著打斷了谷雨即將出口的肉麻話語,直接將碗塞到她的手里,催促道。

谷雨這才就著咸菜,慢慢地喝起粥來,期間柳素也一起喝了兩碗粥,她除了早上吃了些烙餅和地瓜粥,這一天都沒吃什么東西,也是餓的不行呢。

兩人吃飽喝足之后,精神頭便又好了一些,柳素便詳細問了當日衙差上門來抓人時的情景。

谷雨皺著眉頭回憶了一會兒,才緩緩開口道:“那天官差們上門,跟著他們一起來的還有那老夫人身邊的張媽媽,她認出了我,那些官差們連辯解的機會都沒有給我,直接就上來抓我,當時葉娘子就在我旁邊,她為了護著我,和那些官差發生了沖突,那些官差索性就將她一起抓起來了,不過他們將奴婢和葉娘子抓進牢里之后,也沒有人來審問我們,唐家的人也沒有再出現過,一關就關了這么久,奴婢剛開始還擔驚受怕的,但到來也就習慣了,只是那唐家人這般大張旗鼓地將我們抓來,卻又不聞不問,實在讓奴婢很是奇怪呢。”

柳素聽完之后,沉默了一會兒,才點了點頭,表示知曉了。

谷雨面上卻依然十分擔憂,滿腹心事地問道:“主子,唐家人應該不會就這么善罷甘休吧?她們要是再告到官府可怎么辦啊?”

柳素的眼中閃過一抹寒光,冷笑一聲道:“依著唐家人的秉性,她們自然不會就這么輕易放過我們的,不過我現在也不怕她們,我不會等著她們來找我們,我現在反而要主動去找她們,這官司有的可打,咱們這回定要跟唐家斷個一干二凈,你和葉娘子的仇我自然也會向她們一一討回來的。”

谷雨聽了柳素的“豪言”,又想到在牢里的時候那牢頭和師爺對她畢恭畢敬的模樣,心中也有了些底氣,重重一點頭道:“主子,您說的對,咱們要跟唐家抗爭到底,決不能讓她們再來害您。”

“行了,這事兒你不用管,你只要好好休息就行了,我現在去看下葉娘子,她是個有情有義的,我也不能虧待了她。”柳素邊說著,邊站起了身來。

谷雨點了點頭,她向來都覺得柳素是無所不能的,既然柳素都這么說了,就一定有辦法對付唐家人。

柳素離開了谷雨的房間,去廚房里盛了鍋里剩下的粥食,就去了葉娘子住的廂房,這時候大夫也已經幫她診完了脈,楊錢氏正在屋里陪著她,見柳素進來,她立馬有些拘謹地站起身來,看著她說道:“婉娘,你來了,大夫方才已經走了,他說葉妹子的身子沒什么大事兒,妹子原先身體底子好,養個幾天就能恢復了,只是大夫還說她,思慮……對思慮過重,讓咱兒好好開導開導她,我這兒正開導著呢。”

柳素走到床邊,笑著對楊錢氏說道:“嬸子,今兒一天真是辛苦您了,現在時辰也不早了,要不您和叔叔先回家去。這兒我會照看的,兩個小侄子可還在家里等著你們呢,莫要讓他們著急了。”這般說著,她又從懷里拿出一把散碎銀子,塞到楊錢氏手里,道:“這些錢您回去的時候給侄子們買些零嘴兒吃。”

楊錢氏手里捏著散碎銀子,不用掂也知道最少有五兩,這可是他們家打鐵鋪子一個月的收入,在柳素嘴里卻只是給孩子買零嘴的“小錢”,這讓她心中更加堅定了一些想法。她不動聲色地將銀子收起來。笑得有些諂媚地說道:“都是一家人。嬸子幫你自然是應該的,嬸子看你這兒現在正缺人,要不明兒我再來幫你的忙吧。”

柳素自然知道楊錢氏心中打的什么主意,不過她對這個精明的婦人并沒有什么惡感。雖然她有些貪小便宜。但人品還是不壞的。便點了點頭道:“那就麻煩嬸子了,那你要是不放心孩子們獨自待在家里,也可以把他們帶來這里玩兒。”

楊錢氏見柳素點頭了。更是喜笑顏開,連連點頭應了,這才喜滋滋地離開了。

楊錢氏一走,屋中頓時安靜了下來,柳素將食盒里還有些溫度的白粥端了出來,外加一碟子咸菜,拿到葉娘子面前,道:“先吃些東西吧,吃飽了身子才能早些好起來。”

葉娘子的神色恩施憔悴,本來銀盤一樣的臉現在都整整瘦了一圈,眼神里滿滿俱是憂傷,她緊閉著嘴,微微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不想吃。

柳素只好先將粥放到一旁的矮幾上,輕嘆了口氣道:“你何必為了那樣一個人糟踐你自己呢,你還年輕,難道離了他你就不能活了嗎,你現在要做的不是這樣子自怨自艾,而是要快些振作起精神,把身體養好了,再去跟他算總賬,難道你甘心看著他在外頭逍遙自在,我可是聽說他正準備求娶刑部尚書家的小姐呢,難道你就甘愿這樣看著他如愿以償?”

柳素說完了這些話,葉娘子總算是有了些反應,她臉上的表情從不可置信到憤怒,她的手緊緊攥著棉被,許久之后,才緩緩開口道:“他怎么能……他怎么能這樣對我!我為了他,做了那么多!難道換來的就是背叛嗎!不!我決不能原諒他,決不能讓他逍遙快快活,我要讓他知道,我葉梅,不是他不要,就能夠不要的。”

柳素知道葉娘子對錢錚還是有感情的,但她實在不覺得錢錚是個良配,她怕葉娘子再重蹈覆轍,便繼續與她勸道:“葉姐姐,那錢錚她根本就配不上你,你那么好,定能遇到更好的男子,所以現在你要振作起來,先將錢錚好好報復一番,然后再去尋一個真正愛你,對你好的男子過日子,讓那錢錚知道,失去你是他的損失!”

聽完柳素的話,葉娘子的眼睛越來越亮,面上終于有了些神采,她伸手拉住柳素的手,感激地說道:“夫人,謝謝您,我已經想明白了,那樣的男人不值得我為他傷心。”

“是我要謝謝你才對,若不是你護著谷雨,恐怕她在牢里肯定是撐不下來的,也等不到我來救她了。”柳素亦是握緊了葉娘子的手說道,她知道葉娘子是個性格堅毅的女子,一時想不開,才會意志消沉,這時候最需要人關心勸解,而她也很樂意做這個人。

看著葉娘子喝了粥睡下了,柳素才離開了她的房間,頗有些疲倦地回到了大廳,柳文思和玄武此刻都坐在大廳里等她,見她回來,柳文思立刻站起身來問道:“谷雨和葉娘子都沒事了吧?”

柳素給自己道了杯熱茶,剛才說了那么多話,她早就口干舌燥了,坐下來喝了好幾杯茶,才回話道:“都已經吃了東西睡下了,大夫也瞧過了,說是沒事,好好將養著就行。”

柳文思這才松了口氣,坐回椅子上,臉上帶著如釋重負的笑容道:“好了,好了,總算是雨過天晴了,大家都沒事了……”

柳素看了他一眼,卻依舊面色沉重地說道:“還沒呢,咱們還有一個大麻煩沒有解決,難道你忘了嗎?”。

被柳素這樣一問,柳文思頓時便苦了臉,旋即一臉凝重地說道:“我自然沒忘,只是不知道要怎么解決這個麻煩……”

柳素沉默了片刻,才緩緩開口道:“我準備主動出擊。先發制人,早日將她們解決了,不然就會如同跗骨之俎,讓我整日不得安寧。”

“姐,你想怎么做,有什么計劃嗎?”。經過解救谷雨之事以后,柳文思對柳素已是十分信任了,立即躍躍欲試地追問道。

“明日一早我們就去衙門,我要狀告唐家騙婚!”柳素的眼中閃過利芒,頗有些惡狠狠地說道。

“騙婚?”柳文思卻是有些不解地重復道。面上滿是疑惑。

柳素不慌不忙地與他解釋道:“文思。你忘了嗎,當初唐家的媒人來咱家提親的時候,她們并沒有提到唐慎安已經死了,我當時為了你的病。也沒有多問。就急匆匆地就嫁去了唐家。等到進了門之后,才知道唐慎安已經死了好幾日了,唐家是故意瞞著我讓我結冥婚。難道這樣還不算是騙婚嗎?”。柳素曾經多次聽谷雨憤憤不平地說起此事,所以對這件事知曉的很是清楚。

柳文思當時年紀小,而且那段時間又病的厲害,等他的病好了之后,柳素娘已經嫁到唐家去了,而后來母親一直同他說,姐姐嫁到唐家是去做少奶奶享福的,他也沒什么懷疑,雖然后來知道姐姐成了寡婦,他也以為姐夫是姐姐嫁進唐家之后才死的,卻是不知道其中隱情的。

“竟然有這等事!?”柳文思驚詫地開口道,又想到柳素若不是因為自己,也不會嫁去唐家,年紀輕輕就守了活寡,過著凄苦的生活,這樣一想,心中越發愧疚,眼眶亦是微微發紅,愧疚萬分地說道:“姐,都是我的錯,要不是因為我,你也不會進了唐家這個火坑,到現在還擺脫不了她們……”

柳素看著柳文思難過愧疚的模樣,立即出聲安慰道:“文思,這怎么會是你的錯呢,你是我的親弟弟,當初你病得那么厲害,我這個做姐姐的怎么可能見死不救,怪只怪唐家人太無恥,騙了娘也騙了我,如今我自然要向她們討回公道。”

柳文思知道現下當務之急是要徹底擺脫唐家,也收拾了情緒,點了點頭道:“既然姐姐已經有了打算,我一定會全力支持您的,我這就幫你寫狀子!”

柳文思讀了幾年書,又考上了秀才,寫個訴狀對他來說就是小菜一碟,再加上真情流露,這個訴狀當真是寫的聞著傷心,聽者流淚,把柳素的艱辛和悲慘寫了一個淋漓盡致。

雖然訴狀對案子來說并不是最重要的,但柳文思的這份心還是讓柳素很是感動,她收好訴狀,便讓他先回去休息,養足了精神,明日才好上衙門同唐家理論。

柳文思離開之后,柳素看還坐在那里不動的玄武,有些奇怪地問道:“武大哥,你還有什么事嗎?”。

玄武看了柳素一會兒,才開口說道:“妹子啊,大哥不知道你以前的日子這么苦啊,也難怪你不愿意提到青龍大哥了,當初他咋么就沒有帶你走啊,這不像是他的為人啊。”

柳素并不知道當初青龍和柳素娘之間是怎樣相處,又怎樣發生關系的,但他在柳素娘懷孕之后就離開了這是個不爭的事實,且讓柳素娘獨自一個人在唐家受苦,這也是柳素一開始對他沒有什么好感的原因。

“以前的事情我已經忘記了,武大哥,你也莫要提了,今天辛苦你了,你也早些去休息吧。”柳素淡笑著說道。

玄武見柳素擺明了不想提青龍的事情,只能無奈地嘆了口氣,搖了搖頭,起身離開了。

柳素回了臥房,見床上的蛋寶已經醒了,正在跟阿九玩耍,心情總算是好了些,走到床邊坐下,將蛋寶抱到懷里說道:“娘今天沒怎么陪寶寶,寶寶有沒有生娘的氣?”

蛋寶很是乖巧地搖了搖頭道:“寶寶知道娘有正事兒要做,寶寶已經是大人了,寶寶不會給娘添麻煩的,而且寶寶最近又學會了些法術,說不定還能幫娘呢。”

看著這樣懂事的蛋寶,柳素真是感動極了,忍不住將他抱地更緊了,一邊對他保證道:“寶寶放心,等娘把這次的事情解決了,一定每天都陪著寶寶,娘要看著你慢慢長大,在這個世界上,你是娘唯一的親人……”

“娘也是寶寶唯一的親人。”蛋寶的小手攀上柳素的胳膊,神情依戀地說道。

許是太累了,也許是跟蛋寶待在一起太放松了,柳素不知不覺地竟睡著了,等她再醒來的時候,已是第二天早上了。

柳素是被從窗縫里射進來的刺目陽光晃醒的,她瞇縫著眼,看了看身邊睡得香甜的蛋寶,湊過去親了親他的小臉,才輕手輕腳地下了床,穿戴整齊之后,便出門去燒水洗臉,等到洗漱完,提著熱水回來之后,蛋寶也已經醒來了。

“娘,你今天又要出去嗎?”。蛋寶一邊揉著眼睛,一邊很有些不舍地與柳素問道。

柳素將熱水倒在臉盆里,絞了熱帕子走到床邊,仔細地幫蛋寶擦了臉,才回道:“寶寶對不起,娘今天要再出去一下下,傍彤前就會回來,你乖乖待在家里,跟阿九一起玩,好嗎?”。

蛋寶雖然有些不情愿,但還是聽話地點了點頭道:“那娘記得早點回來,你已經好幾天沒給寶寶講故事了。”

聽著蛋寶的小抱怨,柳素愧疚地抱了抱他,柔聲保證道:“娘今晚一定回來給寶寶講故事!”

蛋寶這才高興了,也伸出小手抱住了柳素,母子兩人膩歪了一會兒柳素才離開了房間。

柳素來到前廳,柳文思已經在那兒等著她了,見她出來,立馬走到她面前問道:“姐,咱們是現在就出發嗎?”。

“別著急,吃了早飯咱們再出發。”柳素看著火急火燎的柳文思,卻是不急不躁地說道。

柳文思現在哪里有吃飯的心情,但柳素都這么說了,他也只好點了頭,耐著性子陪柳素吃了早飯,這才準備出發。

柳素和柳文思走到門口,便看到玄武已經在門口等著他們了。

玄武看見他們兩人,便笑著開口道:“等你們半天了,我跟你們一起去衙門吧,有什么事也好照應一下。”

柳素知道玄武是不放心她,很是感動,便點點頭道:“謝謝你,武大哥。”

玄武沒說什么,拉了馬車出來,順便給他們當了車夫,柳素兩人上了車,便往衙門去了。

馬車到了汴京府衙門口,衙役一見是柳素這個熟人,也沒敢攔著,讓他們進去了。

三人一進儀門,那師爺便得了消息出來迎接了,一見柳素,便開口問道:“夫人今日前來,是為何事?”

柳素便從懷中掏出了訴狀,遞到那師爺面前說道:“我今日前來是要告唐家,就是我原先的夫家,騙婚之罪。”

師爺聞言吃了一驚,微微有些驚訝地看了柳素一眼,這才打開訴狀細細看了,看完之后,才抱拳與她說道:“夫人現在這邊等一等,我這就把您訴狀送去給府尹大人過目。”說完,便轉身快步進了里面。

孫長治拿到師爺送過來的訴狀,聽他說明了原委,也很是驚訝,沒想到昨兒人剛出去,今兒一大早就上門告狀來了,但一想到人家是長公主的關系戶,自己不得不小心伺候著,便連忙換好官服,走了出去。

孫長治來到公堂之上,客氣地免了三人的跪拜之禮,這才開口與柳素說道:“柳氏,本官已經看過了你的訴狀,你確定要告唐董氏騙婚之罪嗎?”。

柳素抬頭看著孫長治,不卑不亢地應道:“是的,民婦要狀告唐董氏,為自己討回公道。”

孫長治一敲驚堂木,正準備讓官差去唐家把唐董氏帶來,那值班的衙役便匆匆跑進了進來,他看了眼堂上的柳素,才開口稟告道:“啟稟大人,唐家老夫人和唐家公子正在外面,準備要狀告……唐柳氏。”(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