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夫

164 不給面子(月票×30加

金溶月被宮女帶入內殿,宮女行在前面為她打起珠簾。

金溶月聽到了嘉貴妃溫和的笑聲。

內殿之中顯然還有別人在。

她在珠簾前停下了片刻,伸手扶了扶鬢邊的八寶簇珠白玉釵,面上原本清冷之極的神色亦有所緩和。

“金二小姐,請吧。”遠簪將珠簾撩起,笑著說道。

金溶月這才提步進了內殿。

“本宮同你差不多,成日也是甚少出這景仁宮的,一天天這日子過得閑懶的不成樣子。”嘉貴妃聽聞馮霽雯常常十天半月的不出一趟門兒,正笑著說道。

馮霽雯也跟著笑了笑,內心卻不敢茍同。

這宮里若說旁人閑她興許還會相信,可若說這位執掌六宮的嘉貴妃娘娘日子過的閑懶,她若能信的話,那八成得是腦袋出問題了。

“月兒來了。”嘉貴妃看向行進來的金溶月,笑盈盈的目光不可查地將其上下打量了一番。

金溶月今日著了一襲湖水染煙色軟綢裙,外罩著一件月白雪紗長衣,幾粒珍珠扣點綴,將身上獨特的清冷氣質襯托的十足,仿若是一位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又似池中孑然獨立出淤泥而不染的一朵白荷。

嘉貴妃眼底笑意淡了淡,望著上前來行禮的金溶月,口氣中帶著幾分溫和的嗔怪:“前些日子還跟你父親說過,要你沒事兒多進宮來陪陪本宮,可這都多久了,怎么今日才想起要過來?”

“大哥近來身體不適,母親過分擔憂常常夜不能寐,我心下亦是難安,這才未有及時前來向姑母請安,還請姑母不要怪罪。”金溶月一面講道,一面拿余光掃過坐在嘉貴妃下首的馮霽雯。

怎么會是她?

她如何會到景仁宮來?

“亦安的身子又不爽利了?”嘉貴妃聞言皺起眉,道:“怎么也沒聽你父親跟本宮提起過?可要找個御醫再去給他瞧一瞧?”

“父親應也是不愿姑母跟著憂心。”金溶月半垂著眸,說道:“好在如今已然化險為夷。并無大礙了。姑母不必擔心。”

“沒事就好。”嘉貴妃點點頭,想到這個外甥總也治不除根兒的病,忍不住輕輕嘆了一口氣。

卻也未有再多說,而是命宮女又搬了張椅子過來。

金溶月便在緊挨著馮霽雯的位置坐下。

小宮女捧了杯茶。她接過握在手中,未語。

馮霽雯自也不會主動去跟這位高冷孤傲的第一才女去打什么招呼,一時只靜靜地吃著自己手里的花茶。

嘉貴妃重新看向馮霽雯,笑著剛要再開口說些什么,卻又得聽宮女前來稟告。說是十一阿哥永瑆過來了。

嘉貴妃聞言似玩笑般道:“這孩子一連數日都沒來景仁宮請過安了,這回月兒前腳才剛過來,他緊跟著也跑來了,嘖,就跟說好了似得!”

金溶月眼底神情微微變了變,面上卻不顯露,只輕輕勾了勾唇,不當真地一笑而過。

“同他說我這兒正待著客,讓他先去耳殿坐會兒,本宮這便過去。”嘉貴妃笑著向宮女吩咐道。

宮女應下。

金溶月的目光不可查地閃動了幾下。

之前永瑆來請安。嘉貴妃從不會請人請去別處。

是因為今日有馮霽雯這個外人在,還是……

她微微握緊了袖中雙手,未有抬頭去看嘉貴妃。

嘉貴妃自美人榻上起身,馮霽雯與金溶月見狀也站了起來相送。

“本宮先去把那只成日見不著影兒的猴兒給打發了,再回來跟你們說話兒。”她指著茶幾上的點心茶水,道:“瓜果點心若是不夠用,便讓遠芝再去取些合胃口的,都別拘束。”

馮霽雯同金溶月輕聲應“是”。

嘉貴妃理了理脖間的雪白絲質龍華,這才在一干宮女的陪同下離去。

馮霽雯垂首待聽得珠簾聲響動,嘉貴妃的背影消失。復才重新落座。

金溶月也坐了下來。

此時內殿中,除了一名大宮女遠芝守在珠簾旁外,再無其它伺候的人。

她上了前來給馮霽雯重新換了一盞熱茶。

金溶月眉心微微蹙起。

遠芝是景仁宮里的掌事大宮女,自前兩年嘉貴妃陪嫁入宮的乳母過世之后。便成了嘉貴妃最得力的心腹,平日里就是各宮的娘娘們過來,她都甚少會親自動手斟茶—

眼下怎會獻殷勤似得主動上前給馮霽雯換熱茶?

縱然內殿里此時沒有其它伺候的下人,遠芝也大可不必換這盞茶的。

金溶月心下倍覺疑惑,又覺得不該是嘉貴妃的授意。

畢竟馮霽雯身上有什么好值得堂堂一位貴妃去如此費心討好的地方?

可縱然是她,也從未得遠芝如此細致地伺候過。

金溶月心下不禁油然升起了一股不悅來。

“怪不得這些日子不見和太太出來走動了。原是將眼光放到宮里來了。”她出聲說道:“可和太太如今無品級在身,入宮求見想必十分麻煩,倒也難得還能有這份兒耐心。”

宮外女眷無品級在身,要入宮求見貴主十分繁瑣,有點身份的常常一等也得一整日,身份一般的信兒都不一定能傳得進去。

金溶月則是因為有嘉貴妃的特允,可以直接出入景仁宮。

而既不是命婦,又沒有特允的馮霽雯自然不如她這般來去自如。

可金溶月不知道的是,馮霽雯是被嘉貴妃明旨召請入宮的。

聽出她口氣中的嘲諷之意,馮霽雯只懶得去搭理她。

什么京城第一才女,真是越接觸越掉底子,這品行這素質,還有這股子生怕被別人比下去,一定要將別人踩在腳下才能樹立起來的優越感,當真讓她不敢恭維。

她干脆假裝沒聽見。

面子和禮數這種東西,她只給配得上的人。

上回在淑春園中八阿哥丟玉佩,金溶月火上澆油三言兩語挑撥的矛頭盡指向她的舉動,她還清清楚楚地記在心里呢。

這口氣,她遲早得找個機會出了才行。

悶在心里怪不得勁兒的。

見她壓根兒不理會自己,金溶月臉上一陣紅白交加。

尤其是遠芝往此處看了一眼過來,更是令她倍感顏面盡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