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夫

310 帶孩子

310帶孩子

310帶孩子

“今日夫人回府,還未讓她這個客人正式拜見夫人一面。”和珅玩笑著道:“如此不合乎規矩。”

馮霽雯被此言逗得哭笑不得:“……這客人也當真是不能再小了。”

“客再小也是客,既是來了家中,不知夫人可曾備下見面禮了?”和珅笑問道。

“倒未來得及用心準備,明日請人打一塊兒如意鎖吧?”

“夫人不如給這孩子取個名字當作見面禮,如何?”

馮霽雯一愣。

“這孩子沒有名字?”

“原來應是有的,但未來得及問。”和珅眼中有幾分意味深長的神色,道:“既是如此,應是天意。不如便重新替其取名,當是重新活了一次吧。”

馮霽雯點了點頭。

家中親人如今都已不在了,小小年紀便遭此困苦,實屬不幸之極。

一切若能得以重新開始,拋開這些過往,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可取名……實非她所擅長的。

“這孩子是大爺做主留下的,理應由大爺來取。”

“若是男孩我取便罷了。”和珅推脫道:“可這女孩兒的名字,我卻怕是取不好的——在這上頭,夫人總歸是比我心思細膩些。”

馮霽雯剛要再說些什么之時,卻見小醒已然抱著孩子走了進來行禮。

自打從得了抱孩子這一差事之后,雖然還是那般的面無表情,可卻讓小醒整個人的氣場都變了……

馮霽雯看著她抱孩子的姿勢,怎么瞅怎么都覺得違和又奇怪……

“夫人抱抱她,瞧瞧這孩子的眉眼,也好取個相宜的名字來。”和珅笑著說道。

馮霽雯聞言只好將孩子接過來,然而抱在懷中卻格外地手足無措,不知是該托在哪里才好。

她再也沒有臉去笑話小醒了。

小醒望著她的模樣,嘴角默默抽了一下,是同樣也覺得自家太太抱孩子的姿勢說不出的奇怪……

而事實證明不止是小醒這么覺得,連和珅亦不例外。

和珅臉上出現了一種類似于苦笑的神情來。

雖然他內心存著一份‘不管自家媳婦兒干啥都比別人好’的腦殘粉心態在,但此情此景之下,他確實也是沒有辦法欺騙自己的眼睛……

他站起了身,來到馮霽雯面前。

“是這么抱著的嗎?”馮霽雯看著他問道。

畢竟抱孩子的經驗幾乎為零。

“……這只手應該是托著頭的。”和珅給予著指導,握住馮霽雯一只手腕輕輕地往孩子腦后移去。

馮霽雯認真地學習照做。

“這孩子眼睛可真大。”對上懷中這雙亮晶晶的眼睛,她忍不住夸了一句。

“大是夠大。”和珅一本正經地說道:“但比起夫人,差得卻不是一星半點兒。”

贏了一個孩子的馮霽雯不知該哭還是該笑。

“跟爺自然也是不能比的。”她一副禮尚往來的語氣說道。

小醒在一旁聽得如此畫風清奇的對話,臉頰又忍不住一陣抽搐。

這孩子做錯什么了到底是,分別被這倆夫妻拿來做比較?

跟一個連路還沒學會走的孩子比眼睛大小,也虧得這兩口子張得開這個口……

又聽大爺拿孩子的皮膚比之太太的皮膚,繼而同樣單方面地宣布自家夫人獲得了勝利,小醒已然無語到了極致。

再也聽不下去的小醒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

本欲行進來的秦嫫臨到簾櫳旁,迎面瞧見了自內間而出的小醒,便問了一句:“怎不留在里頭伺候?”

“爺跟太太抱孩子玩兒呢。”小醒臉上依舊沒有太多表情地說道。

秦嫫聞言將面前的珠簾撥開了一道兒細縫,瞧了瞧里頭的情形。

只見是大爺與太太正站在榻邊,一個小心翼翼地抱著懷中孩子,一個拿手逗著孩子的臉蛋兒,二人臉上俱是一副喜笑顏開的模樣,秦嫫微有些意外。

“沒想著這倆主子抱起孩子來,還真像那么回事兒……”秦嫫低聲笑著說道。

小醒聞言奇怪地看向她。

到底是哪兒像回事了啊……

但玩得挺開心的她倒是瞧出來了。

夫妻倆確實是挺開心的。

只不過起初是倆人都開心,可發展到最后,和珅單方面地卻沒有那么開心了。

因為,他的夫人已經跟孩子玩兒了近一個時辰了。

起初還只是小心翼翼地抱著,時不時地問他自己做的對是不對,他好歹還能扮演個學識淵博的角色,參與進來。

但越往后他的戲就越少了。

因為馮霽雯在不斷進步的過程中發現孩子不光可以抱著玩兒,還能拿手托著玩兒,還可以把孩子放在腿上玩兒,以及可以讓孩子躺在榻上玩兒等多種玩兒法——總而言之,逐漸發現了帶孩子的樂趣之余,還顯露出了女人與生俱來的帶孩子天賦。

所以幾乎就沒和大人什么事兒了。

望了一眼漆黑如墨的窗外,和大人有些發愁。

這都什么時辰了?

媳婦兒這才剛從娘家回來頭一天,他本還想跟夫人好好地說說話兒,談談心來著。

縱然是讓丫鬟抱孩子過來,也是想以孩子作為媒介,能多跟夫人來點兒互動什么的。

可眼下夫人拋下他,完全沉浸在了逗孩子玩兒的樂趣之中的情形到底算是怎么一回事……

這跟他想象中的真的不一樣。

“……夫人,時辰不早了。”不甘于被晾在一旁的和大人最終還是開了口說道:“我瞧這孩子應也困了,夫人不如先將名字給取了吧?”

這都是好聽的體面話。

說白了就是把名字麻溜兒取了,趕緊讓丫鬟把孩子給抱回去吧。

這才剛回來頭一晚,就不能好好地陪他說一說話兒么……

和大人的眼神有一絲淡淡的幽怨。

偏生馮霽雯的眼睛一直放在孩子身上,此刻聽得和珅此言,視線也未曾移開,只是問道:“大爺該知道這孩子姓什么吧?”

“安。”提起給孩子取名這茬兒,和珅顯然已經失去了最初的熱情,回答起問題來,也是前所未有的簡潔。

“姓安?”馮霽雯將孩子抱在臂彎中,一面輕輕晃著,一面露出思索的神情來。

想了半晌,方才緩緩開口道:“不如就叫……”

見她思考了如此之久,和珅不由生出了幾分期待來。

“就叫安兒吧。”馮霽雯說道。

“……哈?”和珅的表情有些意外。

安兒……?

想了半天就是安兒?

往細了說,刨開孩子原本的姓氏,她只出了一個字的力,而這個字,就是“兒”……

“爺覺得這名字如何?”馮霽雯抬起頭來看著他問道。

“甚好。”和珅點頭道:“這孩子原本的名字不知喚何,自姓氏之中取名,亦是對其父母的一種尊重。且安字寓意也好,作為乳名也十分妥當。”

馮霽雯聽罷有些愕然。

她都不知道自己竟然想得這么周全……

“我只是覺得簡單順口,又勉強算得上好聽而已。”她實話實說道。

和珅“嗯”了一聲,點頭道:“確實簡單順口,且也好聽。”

末了便敲定道:“便叫安兒了。”

所以可以讓丫鬟把孩子抱回去了嗎?

“安兒……安兒。”馮霽雯自顧自地念了兩遍,繼而露出滿意的笑容來。

這名兒確實順口。

“安兒……”她輕聲喚著,拿玉白的手指輕輕戳了戳孩子嫩嫩的臉蛋兒。

孩子咿呀一聲,張了張嘴巴,似在回應她一般。

“她像是知道自己有名兒了似得。”馮霽雯笑著說道。

見她又要去逗孩子,和珅有些想要扶額。

他到底是腦子抽了哪門子的風,才會讓丫鬟將這孩子給抱過來的?

他后悔了。

馮霽雯抬頭的間隙余光中見他臉色,將他的面無表情當作是困倦了。

原來是他困了。

其實孩子白天睡得多,一瞧便可知精神地很,她顯然也不困——

他卻說什么孩子困了。

合著是他自個兒困了。

馮霽雯抱著孩子站起了身來,似笑非笑地說道:“安兒好像真有些困了,便先讓小醒抱下去吧,待明日一早,便讓秦嫫著手去找個知曉根底的婆子過來照看安兒。”

一聽要把孩子送走,和珅的精神就來了。

“一切由夫人安排便可。”笑意重新回到臉上,和珅片刻都沒耽誤地招了丫鬟進來。

小仙見孩子被抱走,便行了進來將床鋪好。

而后便如往常一般,無需主子開口,便行禮退了出去。

和珅也如往常一樣,十分自覺地將地鋪鋪好,躺了上去。

雖然是睡地鋪,但有媳婦在,臉上心底也都是樂滋滋的。

睡在床上的馮霽雯卻發覺了一絲不對。

被褥和枕頭似乎都是剛曬過的,有一種陽光的味道,聞起來十分舒服溫暖。

但除此之外,隱約還有一種極熟悉的氣味。

有些像是紙墨氣、卻又混合著一絲皂角的清新。

她洗澡或凈面向來用的都是靜云庵特制之物,從未使過皂角……

馮霽雯扭頭朝著床外望去,視線最終定格在了躺在那里的和珅身上。

她猶豫了一下,還是沒忍不住問道:“你是不是睡我床了……?”

正享受著與媳婦共處一室的和珅聞言眉間的笑意微微一凝。

短暫的安靜過后,和珅選擇了半坦白。

“近來夫人不在家中,無人配合于我,又常有下人出入,我恐露出馬腳來,這才斗膽在夫人的床榻之上睡了幾日。”

椿院常有下人出入這話不假,但他早出晚歸,又向來不喜下人近身伺候,椿院里的丫鬟被秦嫫調教的不能再半分,故而他縱是打地步繼續打它個十年八載,估計都沒人會發現。

所以睡床上了是真,但恐被下人發現卻是假。

其實歸根結底,就是想睡床上而已。

但這話說出來實在欠揍,又很有幾分猥瑣的嫌疑,故而他只能竭力掩飾。

幸而馮霽雯也未察覺到什么不對之處。

還生怕他誤會自己嫌棄他似得,又道了一句:“我只是聞著味兒有些不對,隨口一問罷了,沒有旁的意思。”

聞著味兒不對?

和珅本以為她是出于女人的第六感,卻不料竟是有真憑實據在的。

還好他方才沒有厚著臉皮否認,若不然在她眼中自己只怕真要成了敢做不敢當、心思見不得光的齷蹉之人了……

和珅無比后怕。

卻又有幾分無法言說的暗喜。

因為夫人不嫌棄他睡她床上。

且還辨得出他身上的味道。

光是這兩點便已經夠他笑好幾天的了。

他輕咳了一聲,掩飾著口氣中的笑意說道:“我知夫人之意。”

話罷忽而又覺得心中熨帖地很。

這種明明是他偷偷做了‘錯事’,被她發現之后,她卻反過來恐他誤會自己對他心存不滿的感覺……雖然說起來有點繞,但當真是太好了。

他究竟怎么會有幸遇見并娶到這么可愛又心思細膩的小姑娘?

“外面好像起風了。”

他聽馮霽雯拿漫不經心的語氣輕聲說道。

窗紙在隨風翕合著,窗欞也發出輕輕的咯吱聲響來,在寂靜的夜中十分醒耳。

“護國寺旁有一座四進的宅子,我讓劉全兒去看過,說是九成新的宅子,建成不過兩年,且無人長住過,夫人哪日得空不如親自去瞧瞧,看看可合心意。若覺得還合眼,便先買來,再按著夫人的喜好修葺一番。”

“爺要買宅子?”馮霽雯意外地問。

“這座宅子已有些年頭了,許多角落都已破敗,不堪再行修繕。”和珅躺在那里說道:“也太小了,著實委屈夫人。”

自馮霽雯初嫁過來之時他便說過,讓她住在此處,委屈她了。

“倒也還好,家中人少,住太大的宅子反倒難以打理,又顯得空蕩……”她本還要說暫時不必換新住處,但轉瞬想到他如今也是堂堂刑部尚書了,住在此處多少有些與身份不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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