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9突發急癥
可是,如若馮霽雯手中仍然沒有什么依持,她豈敢鋪墊的如此招搖?
是了,她這分明是在鋪墊!
不妙。
嘉貴妃的腦子轉得倒算是快,這邊廷審剛被敲定,她立即分析出了其中的利害關系來。
可她察覺的還是太晚了。
她雖不知馮霽雯究竟是打的什么主意,但可以肯定的是,馮霽雯絕對不是表現出的如此手忙腳亂,無計可施——她一直都在給外人施障眼法,讓他們認為一切都在他們的監視和掌控之中,以此讓他們放松警惕。
真是信了她的邪!
確定不了馮霽雯的用意、也不知明日她究竟是要布一個什么局的嘉貴妃不由有些急躁了起來。
但她很清楚一點:絕不能讓馮霽雯得逞。
嘉貴妃眸中兇光一現。
事關緊迫,雖無妙法,但一定要阻止她。
萬丈晚霞刺透天邊積云,緋紅艷麗。
琉璃閣中剛掌上燈。
劉全來報,說是錢應明被人送回來了。
霽月園明令禁止出府,錢應明明知故犯,當日戲樓之事過后便按照程序被扭送去了官府。
皇上對和珅一案的重視程度官府也很清楚,但礙于錢應明的真實身份已經暴露,且眾人皆知他冒險出府是為給王杰大人難堪來了,目的非常鮮明,并沒有什么通風報信之類的可疑行為,故而并無理由重判。
但還是細細地審問了兩日,并挨了頓板子。
所以,這才有了被人給‘送回來’的局面。
馮霽雯雖是如何都沒有料到錢應明竟是以如此方式幫了她這個忙,但亦十分感激。聽聞他回來,又是負了傷的,忙就差了小醒帶人前去問詢,又送去了玉嬤嬤特制的金創藥還有一應補品。
小醒過來的時候,錢應明正趴在內間的床上休養,小醒不便進去,就站在屏風后跟他說話。
“太太讓我代她跟錢先生道謝。此番錢先生冒險出府,著實受苦了。”
錢應明的聲音傳來:“太太客氣了。食大人之祿,自當為大人分憂。再者道,此事乃是錢某私事,即便今日不去清算,來日仍是要清算的。”
小醒聽罷頓了頓,旋即又道:“太太讓我問一問錢先生傷勢如何。”
“尋常皮肉小傷而已。”
“那便不打攪錢先生休息了。”
小醒轉身走了出去。
錢應明扭過頭,目光透過支開的窗,看著她出了堂屋,走進了院子里。
院中,丁子昱正站在那里等著她。
二人互視一眼,并未說話,只一同離開了西院。
丁子昱隨小醒一起來了琉璃閣。
馮霽雯坐在堂中,小仙已將茶沏好。
“太太。”
丁子昱上前揖禮。
雖同在霽月園,但他已有好些時日不曾見過和珅與馮霽雯了。
馮霽雯開口講道:“丁先生請坐。”
丁子昱從這道聽似與往日無異的話語中,聽出了一絲疏冷來。
他心下有幾分悵然。
他一直清楚記得去年會試落榜,他深受打擊昏迷在雨中,是馮霽雯與和珅將他救回。
他萬分拮據之時,是英廉府召他為教習先生,是和珅將他收為幕僚。
他見多了人間冷暖,深知哪怕至親亦有冷血的一面,而那些看似毫無關聯的人,卻不吝于將滿心的善意都贈予你。
只是,他們為他雪中送炭,他卻害得他們家破人亡。
人世間,最深最可怕的惡意也莫過于此了吧。
他想說句抱歉,卻深知此時已經毫無意義。
丁子昱只看了看門外。
馮霽雯見狀發了話:“都去外面守著吧。”
秦嫫帶著丫鬟依言退了出去。
馮霽雯看著丁子昱,等著他先開口。
丁子昱上回留書出走之后,秦顧一直在暗中跟蹤于他,知他先是回了家,看望兄嫂,并將自己的積蓄如數都留給了他們。后來,又逐個拜訪了自己舊日的同窗和老師。
這期間,他一直都住在京城的一家客棧之中。
表面看來,倒真像是出府探親訪友去了。
但在他回霽月園的前一日,有一名身份神秘的人忽然找到了他,并密談許久。
不必去想,也猜得出定是景仁宮派去的。
所以,丁子昱才又回了霽月園。
但丁子昱絕不會那么蠢笨,留書承認了自己所為之后,還敢大搖大擺地留住城中。
所以,留書出走不過是個幌子,他有著自己的意圖在。
且他也很‘信得過’和珅,斷定和珅不會貿然抓他回來。
所以,他必然也知道和珅派了人一直在暗中監視他。
馮霽雯不是十分了解他與和珅之間的‘無言默契’,但她記得和珅說過的一句話——丁先生根本做不成一個心安理得的壞人,不必施硬。
待過了半盞茶的時間,久久無言的丁子昱復才開口。
“大人和太太向來洞察秋毫,當知我那見不得人的緣由——”他的聲音略帶苦澀之意。
馮霽雯不予置評,只說道:“她如今一切皆好,且已有龍嗣在身。只是為保萬全,尚未告知任何人。”
丁子昱有著一瞬間的怔愣。
她竟有龍嗣了……
也好。
甚好。
他只能點著頭。
如此,這算是一個保命符了。
看來,她在宮中并不如表面來得如此不受寵。
他既覺心底一陣陣酸澀,卻又有著前所未有的釋然。
“我明白丁先生的苦處。”馮霽雯未多言其它,開門見山地道:“我可設法保丁先生性命周全。只一點——請丁先生務必還祖父與大爺一個清白。”
夜間,原本寂靜的琉璃閣內忽然變得慌躁起來。
剛打算睡下的馮霽雯驀地嘔出了大口的鮮血,旋即整個人陷入了昏迷當中,任由小仙如何呼喊,都沒有任何反應和意識。
事發突然,秦嫫與一眾丫鬟都被嚇壞了。
小茶魂飛魄散地沖出琉璃閣去,半路卻被看守的官兵持刀攔住。
“站住!琉璃閣內一應人等皆不可隨意走動。”
“我家太太發了急癥!快些讓人請太醫過來,快!”小茶手忙腳亂地揪住其中一人的衣袖,顫抖著聲音喊道。
兩名官兵聞言對視一眼。
“什么急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