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夫

660 大結局(三十四)

660大結局(三十四)

660大結局(三十四)

“真是徹底瘋了。”乾隆咬著牙說道,額角卻已經布滿了冷汗。

他甚至不敢去看她緩緩自嘴角溢出的鮮血,和那具仿佛漸漸沒了支撐、一點點軟下來的身軀。

他跌坐回龍椅中,呼吸屏住了片刻,又長出了一口濁氣,似在平穩心神。

高云從連忙上前服侍。

福康安帶人將金佳氏的尸首斂了下去。

“皇上,奴才服侍您下去歇息罷?”過了許久,高云從才敢出聲詢問。

一直坐在原處的乾隆眼神有些異樣的渙散。

他似乎還沒能回過神來。

而此時,忽有太醫語氣焦急地來稟——

為保護十五阿哥的和夫人中了箭傷,而處理完傷口之后,因和夫人精神愈差,陷入了昏迷,太醫才后知后覺地從箭頭中驗查出了異樣來——原來箭上有毒。

且是劇毒。

太醫院暫時解不了馮霽雯的毒。

皇宮里幾乎每日都有人來霽月園送上珍貴的補品藥材,且多是高云從奉圣命親自前來,可見重視。

永琰和靜也常常過來探望。

只是一連五六日過去,他們仍未能見到馮霽雯一面。

馮霽雯仍昏迷著,半夏說了,她現在還不可讓人多做攪擾。

永琰離開霽月園后,心中沉得厲害。

他既是憂心不安,又是自責難當。馮霽雯的情形一日得不到好轉,他便覺得所有的人看待他的目光都帶些別樣的意味——可能也并沒有,只是他愧疚使然而已。

他身在皇室,雖然從不覺得人人平等,但也絕不是視他人性命如草芥之人。

尤其馮霽雯對他來說,從來不是普通人。

論情誼,在尚不知他身份之時,她便是他的恩人,加上這次,已是兩次救他性命;

在景仁宮的迫害下,她更是曾經他選擇與之共同進退的‘伙伴’;

而論身份,她是皇阿瑪御賜的一品誥命夫人,又是和珅最在意的人……

所以他日日心焦,常常一天要派人過來霽月園數次詢問情況如何。

“你放心,那位小大夫的本領我聽說過。當初和珅親弟身中劇毒,連太醫院都束手無策,全靠著有她在,才能安然無恙。”和靜安慰著永琰,講道:“今日我見了她,問及此毒究竟是否可解,她雖未下定言,可看來也并非無藥可救。你且放心,和夫人吉人自有天相,此事必有轉機。”

外人只知霽月園里有一名年紀輕輕的小大夫坐鎮,尚不知天下第一神醫洛河也在府上作客。

永琰在心里默念了一句“但愿如此”,面上仍是一派憂心忡忡的神情。

和靜也無言再勸。

畢竟,她也只是抱有一份希望而已,馮霽雯究竟能否躲過這一劫,誰心里都沒有底。

午后,福康安跟著傅恒夫人一同上門探望。

傅恒夫人前兩次過來聽聞馮霽雯的情況之后,皆是跟大多數登門探望之人一樣,留在花廳吃茶說話。可她到底與那些想要借機攀交的太太小姐們不同,她是真心實意地掛念著馮霽雯。

是以今日她提出了要去琉璃閣看望。

“就在外堂瞧瞧她,隔著簾子屏風,應當不妨事罷……”傅恒夫人問著,語氣關切又不確定。

一旁的福康安見小醒似乎想要出言婉拒,語氣裝作不在意,卻及時地道:“我聽說,昨日阿桂府上的公子小姐可都進琉璃閣探望了。”

小醒要拒絕的話就被堵在了嘴邊。

昨日那彥成跟章佳吉菱來看過馮霽雯,那彥成少爺曾拿性命救過她家夫人,又是表兄妹,探望心切,大爺才點頭準允的。

福康安再次拿不以為意的語氣說:“我們又不出聲,吵她不著……”

說白了就是他也要跟著去看人。

話說到這個份兒上,傅恒夫人身份不同,與馮霽雯之間的關系又素來親近,小醒便也不好再說什么,只有將人引著去了琉璃閣。

半夏大多時間都守在這里,見來了客人,便也由內間出來行禮。

傅恒夫人格外在意地對她比了個噤聲的表情,看向里間,聲音輕柔地道:“別吵著了……”

半夏微微一怔后,不由說道:“也不必如此拘謹小心的。”

福康安聽了微微皺眉,看向半夏的目光就帶了一些不滿意。

都說了不能打攪,自然是越小心越好啊。

若他是大夫,必定時時耳提命面地提醒所有人,能不說話就不說話,大嗓門兒和手腳不輕巧的丫鬟婆子,通通都攆到院子外面去,不許近身伺候。

他說得就是拿個端茶過來的——

小茶將茶盤擱下,抬頭對上福康安‘警告’的目光,不禁問道:“福三爺,您有什么吩咐嗎?”

她的聲音不大,但絕對不輕。

“……”福康安在心底氣得吸了口氣,沖她擺了擺手,卻強壓著聲音說道:“出去。”

小茶臉色古怪地應下。

這里又不是傅恒府,憑什么要命令她出去啊?

出去就出去吧,反正也不是多么過分的要求。

但是,這位福三爺做事可真是一如既往地令人費解啊……

福康安問了半夏一些馮霽雯這幾日的情況,又問可需要什么珍貴難尋的藥材之類,若有他能幫得上忙的地方,只管開口——說話間又生怕有人會誤解一般,張口閉口掛著傅恒府的名義和立場。

半夏只是搖頭。

她很清楚,馮霽雯現在并不缺這些。

也并不……需要這些。

福康安有些失望自己幫不上忙,卻只能點頭。

臨走前,傅恒夫人還是沒忍住親自進了內間看了一眼昏迷中的馮霽雯。

她動作小心翼翼地將自己貼身帶著的白檀木手串放在了馮霽雯枕旁。

“菩薩保佑。”

傅恒夫人輕念了一聲,目光停在馮霽雯蒼白羸弱的面容上一刻,便禁不住紅了眼眶。

“可憐的孩子……”

她拿帕子輕輕按了按眼角,便站起身,腳步極輕地出去了。

秦嫫將人送出琉璃閣,折身回了里屋。

“夫人……都走了。”

秦嫫在床邊輕聲說道。

馮霽雯這才睜開眼睛,長長地呼出了一口氣來。

她方才險些就裝不下去了。

幾日下來,探望的人不斷,直將她的負罪感都給逼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