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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接開口跟孫氏對質,是最愚蠢的行為。
誰會承認自己是個賊呢?
芳菲雖然知道這事多拖一天,她的嫁妝就可能多流失一些。但是不打無準備的仗,是芳菲一貫的行事作風。
應該說,孫氏這些年來掌家,明里暗里都坑了不少錢,但一直把表面功夫做得很好。像操辦老祖宗喪事以次充好狠狠撈錢這種事,還是少見的,可見孫氏最近真的很缺錢。
所以才會動起了自己那些嫁妝的心思了吧……
芳菲必須弄清孫氏到底為什么突然間經濟緊張起來,還要摸清她那些錢去了哪里。
不掌握好這些情況,她是不能輕易動手的。
就像打蛇要打七寸一樣,一定要摸清關鍵之處在哪里。不動則已,一旦發動,無比要置敵于死地,不可給人掙扎或是反撲的機會。
秦老夫人還沒出“七七”,秦家的人又吵了好幾場,有一次差點吵得連靈堂都掀了。芳菲抱著明哲保身的姿態絕不摻和,她知道秦家的分家迫在眉梢,而她需要等待的就是一個時機……
“原來她是在搞這個生意……”
芳菲拿著唐老太爺給她的信箋,微微一笑,伸手把那信箋放到燈上點了。
春雨見芳菲陰霾了許久的臉上終于露出了笑容,心中一寬。
“走,我們去見大老爺”
芳菲起身,自己捧了一個略舊的紅木匣子,往大房的院子走去。
“姑娘,您這是去?”
春芽在院門遇到芳菲,不由得問了一句。
芳菲也沒打算瞞著她,淡淡說了聲:“我去大老爺那兒說點事。你留下來看守門戶。”
“是。”春芽表面上溫順地應下了,心里卻打起了小鼓。姑娘一年到頭也難得去一趟大老爺那里,這種紛亂的時候卻……要不要給三夫人去個信呢?
一回頭,卻看見春月春云兩個看著自己,想到她們也聽到了芳菲讓自己看守門戶那句話,春芽只好暫時打消了去報信的念頭。
芳菲捧著匣子進了秦大老爺的院子,她知道這個時辰秦大老爺應該還沒歇下。
因為她年紀大了,一般來說是很少來找這些男性長輩說話的。不過秦大老爺也察覺出芳菲的到來大有深意,所以便立刻到堂屋來見她。
選擇秦大老爺當同盟軍,是芳菲深思熟慮的結果。
她知道,現在大房最渴望的就是把公中的錢和產業緊緊攥在手里……畢竟占了個“長”字。而在大房、二房與三房的奪產大戰中,秦大老爺需要的是一個借口……
芳菲才不相信秦大老爺不知道孫氏在變賣自己的嫁妝,不然芳苓那句話從哪來的?芳苓一個出嫁了的女兒,能對秦家內務如此熟悉,肯定是從大房里頭得到的消息。
想通此處的時候,芳菲心里冰冷一片。這些人明知孫氏的所為,但因為侵犯的不是他們的利益,便統統裝作不知道的樣子,根本沒打算為她出頭……
她要不是為自己打算,被這家人生吞活剝了也是有可能的
“七丫頭,有什么事?”
秦大老爺來到堂屋,看見芳菲帶著個丫鬟恭立一旁,手里還捧著一個匣子,弄不清芳菲的來意。
芳菲和秦大老爺閑話了兩句,便直截了當地說:“大伯父,我娘留給我的嫁妝,被人動了”
秦大老爺臉色微變,半響才說:“你別聽人胡說,我們家里沒這樣的人”
這就是打算不管她的事了。
芳菲早料到秦大老爺這老奸巨猾的人會有這樣的反應,所以毫不傷心。她來,也不是求他的,而是跟他談合作條件的
“是嗎?”她話鋒一轉,說起了別的事情:“聽說,去年冬天,許多人都囤著棉花在手里……也許是受了兩年多前那場大雪災的影響?據說大雪災的時候,囤著棉花的商戶都發了大財”
秦大老爺知道這個侄女兒是見過世面的,不會無緣無故另起話頭,不由得打起精神側耳傾聽。
“去年一開始不也下了好大的雪嗎?我聽人說,有的人趁機變賣了自己的好多產業,專門去購買棉花囤了起來,想和前年那樣發大財……可惜去年的雪下了幾天就停了,好多人的棉花,可就爛在了手里”
秦大老爺聽出點味來了……芳菲一看他的表情,知道事情入港,微笑著說:“大伯父……有些事情,是需要證據的,我知道。我最不缺的,就是證據……”
秦大老爺看著芳菲笑吟吟的面孔,心里打起了算盤。
原來老三家搞的是這個鬼,他說呢,那么多錢去了哪里
要是能證明老三家真的把公中的錢拿去囤積居奇,然后賠了大錢,三房別想再分到一點兒產業……
“大伯父,說句不害臊的話,芳菲是要出門子的女兒了。我只不過是想看看我的嫁妝……”
她就是要人出頭去替她開箱。只要開了箱就好辦
“可是……”秦大老爺沉吟了一會,才說:“你母親那些嫁妝的鑰匙,還有清單,都不在我手上。”
這話夠直接,一點彎都不轉,可見秦大老爺心情之迫切。
迫切就好……
芳菲再一次翹起了嘴角。
她把手中的紅木匣子打開,取出一本年代久遠的冊子。
“當年我娘的嫁妝抬到本家來入庫,賬房先生謄抄了兩份單子……一份存在賬房里,一份存在老祖宗屋里,和鑰匙一起放著。”她頓了頓:“我這一本……是老祖宗在的時候,親手交給我的”
秦大老爺聳然動容。
他當然不會相信是秦老夫人親手交給芳菲的,照規矩,女兒不到出嫁前,沒資格看自己的嫁妝。可是她都這么說了,難道能起秦老夫人于地下,叫出來和她對質不成?
不管她是怎么把這本嫁妝清單弄到手的,她的目的都只有一個,就是保住她自己應得的那一份
這個侄女兒好深的心計……居然早早就想到這些了。
照這樣看來,她說她手上有老三在外頭做生意賠錢的證據,也絕非胡說。
“好”
秦大老爺下了決心,就替她出這一回頭吧。
何況她那個未婚夫婿,將來能考上什么功名還真不好說。要是將來陸家發達了……秦家作為外家,虧不了的
孫氏沒想到大房會給芳菲撐腰,強迫她交出芳菲母親箱籠的鑰匙。她抱著僥幸心理,心說我也沒偷大件東西,只動了些值錢的頭面首飾,估計也不會被發現。
可是當秦大老爺指揮人把箱子從庫房抬出來全部打開,芳菲突然間取出一本清單的時候,孫氏差點沒氣得昏過去……都在這等著她呢
這是秦家老賬房當年畫了押了的清單,又得到了秦大老爺的承認,自然不能視為一份普通的清單來處理。芳菲無視孫氏的臉色,一樣一樣地清點起自己的東西來,發現一共少了四套頭面,其余的鐲子、耳環、釵子也都對不上數目。
孫氏當時那個悔呀鑰匙是從自己手里交出去的,現在東西少了,不明擺著是自己的問題嗎?
還算芳菲沒有趕盡殺絕,沒說是她偷了東西,只是睜著一雙大眼充滿疑惑地看著她:“三伯母,東西怎么會少了呢……這都是祖傳的頭面首飾,怎么會不見了呢……是不是另外還有箱子收著呀?”
“可能……”孫氏強笑著,看著周圍大房、二房的人在對自己虎視眈眈。這動了人箱籠的事情可大可小,要是這些人一口咬定自己“偷”了,說不得會鬧到官里去。“我再去庫房找找,也許放在哪個小箱子里了。”
芳菲看著孫氏踉踉蹌蹌離去的背影,心里想著:“我給你留了余地,你可得識做一點哦……”
第二天,頂著兩個黑眼圈的孫氏又讓人抬了一個小箱子來,說剛從庫房找到的。
芳菲打開一看,果然是清單上少了的那些東西,心知肚明是孫氏連夜湊錢去當鋪里贖回來的。幸虧她沒下狠手把自己的嫁妝死當了估計就是想著先把這些首飾當點錢用來周轉周轉,以后有了錢可能會再贖回來放進去。
“太好了,那就沒問題了謝謝三伯母”
芳菲笑得無比燦爛,孫氏看了恨不得把她那張陽光般的笑臉用簪子戳上百十來個大洞。
秦老夫人“七七”一過,事做完,秦家的人就開始分家了。照慣例,分家要請親戚里德高望重的老人家來監管。
秦三老爺和孫氏想不到大房居然掌握了他們變賣公中產業做棉花買賣的證據當秦大老爺把他們做過的事情一件件說出來的時候,兩人臉色煞白。
面對著秦大老爺擺出的各種賬本、進貨清單、按了秦三老爺手印的貨票……
兩人頹然坐倒,什么話都說不出來。
大房和二房非常滿意這個結果,直接就把三房該得的那一份給對半分了。
秦家的分家,芳菲是沒有列席資格的。不過在他們分家結束后,芳菲再次找到了秦大老爺。
“你要搬出去?”秦大老爺愕然。
(芳菲能搬出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