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芳年

第七十七章 兇兆

第七十七章兇兆

田儲驚得連失儀都顧不上,他倒抽了一口涼氣,左手下意識地就扶住了腰間的劍柄。

田太后沒等他發問,就將匯報折其護情況的折子遞了過去。

田儲連忙將折子打開,也來不及細看,只匆匆掃了一眼。

折其護是暴斃

他死在永州去桂州官道上的小驛站內。

驛站的小吏估計這輩子都沒見過三品以上的官員,此次沒了個大將在他轄內,一封匯報情況的奏報寫得誠惶誠恐,讓人不用打照面,就已經能從字里行間勾畫出后頭那小吏涕淚橫流的行狀。

“這個當口!”田太后揉著太陽穴,咬著牙道。

田儲不敢說話。

自上月交趾犯邊,朝中一直沒有真正驚慌過,究其原因,不過是有折其護在,仗著其幾十年間在桂廣兩地的累累戰功積威,大家覺得擊退交趾易如反掌。

如今沒了折其護,這交趾要打多久,如何打,真成了個難題。

田太后忍不住繼續抱怨道:“那個劉彝,分明就是個尸位素餐的孬頭!昨日說交趾精銳三千,今天就變成了五千,總沒個定數,也不知道要他來干嘛!回回只推說兵力不足,吵著要援兵,又把責任往蘇令頭上拱,且不說如今還搞不清楚蘇令是功是過,就算蘇令真的犯了錯,哪里又輪到他來評判了!他不想著快點把交賊擊退,奪回邕州,我養著他干嘛!?”

田太后近些日子被邊境戰事擾得心累,此刻好不容易借個機會發泄發泄被臣子們糾纏的怨氣。

她停了一會,將話題轉回正事,道:“張謙是員虎將,可惜太過貪功冒進,你去了桂州別的不忙,先將他看好了,若是有什么不妥,即刻著人來報!”

田儲口頭應了,問道:“若是張將軍手下殺良冒功。”

田太后怒罵道:“他敢!”

說完,她似乎想到了什么,道:“我過些日子便會派人去核查交賊首級,你同他說不要心懷僥幸,好好約束部下!真要打退了交趾,少不得他的功勞!”

田儲并不覺得張謙會理會自己帶去的旨意。

張謙是員虎將不假,可他官聲一直很不好,他的部下戰時燒殺擄掠,殺良冒功,被御史臺聯合彈劾過多次。也是因為如此,他才被壓制在不易有戰事的鳳翔府上,就是防止其為了戰功妄開邊釁。

不過田儲也沒有蠢到跟田太后說這個。

他領了命,正要告辭,王文義弓著身子領著一名急腳替進了殿門。那急腳替跑得滿身的汗,見了田太后,匆匆行了個禮,忙將急報雙手呈上。

王文義接了急報,遞給田太后。

田太后一眼掃過,面上轉瞬之間就掛了一層冰霜。她喝道:“今日誰在宮中輪值!王文義,樞密院誰當值?!都給我叫過來!!”

說著將手中急報甩給了田儲,罵道:“你看看,你看看!劉彝那個廢物!欽州柳州居然也能丟了!他是不是打算過幾日把桂州也給我丟了?!”

田儲接了急報,卻不按照田太后吩咐去拆看,順手就將其遞給王文義,口中道:“太后莫氣,桂州城堅墻厚,又有精兵銳卒,必不會有什么閃失。”

田太后將他這個小動作收入眼底,罵聲漸弱,不由暗暗點了點頭。

外頭人人都說自己偏寵田儲,可他們誰又能像他一般小心謹慎,不掐尖要強!

換做一般的臣子,有了機會可以第一時間拿到軍情急報,哪個不是順勢就看了,也只有自己這個侄子曉得進退,守本分,知道重臣們還未到,他一個都尉,既無職權,也無資格先行窺覽。

王文義趁機跑出去找輪值宮掖的重臣,田太后又秘囑了半日,田儲見宰執們還未來到,告了退,回家收拾東西打點上下不提。

且不說宮中各位宰輔、重臣如何與田太后商議邊戰急情,護國公府內,趙老夫人正打起精神應付著御史中丞蘇荃的夫人陸氏。

“別人不知道,仲昌這孩子我從小看到大,哪里會不放心只是咱們兩家畢竟不同,延之與仲昌都在皇上身邊伴讀,做姻親略有些不妥當”

她找了個冠冕堂皇的借口推拒蘇家的求娶。

陸氏相貌普通,圓圓的臉蛋,身材中等,看起來是個很好打交道的尋常婦人,她滿臉笑容地附和道:“我原也是這樣想,只是眼下要給仲昌說親,找了一圈,好似人人都好,又好似都不太合適,繞到最后才覺得是自己左性了,哪里有比你們家姑娘更合適的?不談其他,他們兩青梅竹馬,性子又合得來,若是只因為這些個原因便不好結親,實在是可惜了。”

周延之與蘇仲昌關系雖好,周蘇兩府卻是一直默契地保持著不遠不近的關系,一是都不想讓人覺得自己是帝黨,二是怕給人誤認為兩家在抱團,三則是趙老夫人刻意使然。

趙老夫人不太喜歡蘇荃,覺得他與楊夙一般功利心太重,不是長久之道。

她若有所思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

陸氏知道這事情急不得,又道:“咱們也不忙這一時半刻,此刻仲昌與你們家延之一同在桂州,等立了功回來,有個官身,咱們再議!只是先說好,我們家可是排在前頭的,還請不要忘了。”

趙老夫人立刻道:“你糊涂了,咱們這樣的人家說親,看什么官身不過圖個人品性情而已,只是兩家實在不合適,若是信得過我,我替仲昌做個媒,你看如何?”

陸氏碰了個釘子,卻毫不氣餒,蘇仲昌本就不急著定親,她不過奉了蘇荃之命,來探探護國公府對兩家結親的想法而已。

她早有被拒絕的心理準備,知道這不是簡單就能辦成的事情,是以也不灰心,笑著道:“老夫人唬我,哪里有比得上你們家姑娘的。”

又東拉西扯地說了一回閑話才告了辭。

她一走,孟嬤嬤就道:“最近怎么這么多想跟咱們家結親的”

趙老夫人皺了皺眉,“先不論這個,我總覺得桂州那邊有些不對,延之在那里待著不會出什么岔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