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第八十三章攔路
再說那日何亞卿拿著荷包出了門,過了大半天才回家,何蘇玉等得坐立不安,一見了他就圍上去,問道:“急死人了,到底怎么回事啊!”
何亞卿涼涼地瞥了她一眼,沒好氣地道:“什么怎么回事。”
何蘇玉繞著他轉了一圈,又去摸他的袖子,察覺里面空蕩蕩的,早已沒有了東西,忙道:“荷包呢?那荷包是誰的?你放到哪里去了?”
她不說這話還罷,一提這個,何亞卿就將袖子一抽,瞪了她一眼,憤然道:“你還好意思說!這種事情也不同我問清楚就跑去外頭咋咋呼呼,我怎么有你這種不省心的妹妹!”
何蘇玉癟了癟嘴,小聲嘀咕道:“才沒有出去咋呼呢,就跟憲姑商量了一下。”她從小就不怕自己這三哥,聽他這樣說了一通,不但不討饒,反而回了句嘴,“你該謝謝我才對,沒直接捅到爹娘那里,你就謝天謝地吧!”
何亞卿拿妹妹沒有辦法,只得道:“其他的我不管,你跟周秦解釋清楚,我持身正得很,從來跟外頭那些個魁首花枝沒有關系。”
“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哄我……萬一那是你出去不干不凈惹回來的,現在又要我給你澄清,沒個證據我才不干。”何蘇玉完全不吃自己哥哥那套,皺著眉頭頂了回去。
兩個人斗雞眼似的互瞪了一陣,何亞卿敗下陣來,他答應過許近庭不做那長舌之人,此時也不好把許近澤之事捅出來,只好指天發誓,又賭上自己多年來的人品,追著求著讓妹妹相信那荷包真與自己沒關系嗎,至于是與誰有關系,“過一段時間必有分曉。”
廢了半天口舌,何蘇玉終于同意替他“美言幾句”,何亞卿還是不放心,慫恿妹妹把周秦請過來府上做客,自己順便在一旁聽妹妹“好好解釋”。
這一段護國公府上下都提著一口氣,不為別的,全因交趾戰事不利,又有折其護亡故的消息,惹得趙老夫人連飯都吃不下,帶著周秦也坐臥不寧。
何蘇玉來了帖子,周秦第一時間就想回絕,趙老夫人在一旁湊了一耳朵,倒是勸她,“出去散散心也好。”
于是定了隔日過去。
次日,到了何蘇玉的房間,何亞卿卻毫不客氣地站在里頭,見她來了,先是端端正正行了個禮,接著就用眼神催著妹妹說話。
何蘇玉鼓了他一眼,到底是自己哥哥,也不再拿捏,向周秦解釋道:“憲姑,三哥哥特意讓我請你過來,想同你說清楚上回那荷包跟他沒關系。”
周秦一愣。
這算什么?為什么要特意同自己解釋?
她想了一下,笑道:“何三哥放心,我嘴緊得很。”以為是何亞卿擔心自己不知輕重,不小心往外說了出去,壞了他的名聲。
何蘇玉幾乎要笑出聲來,她抿著嘴巴,沖著何亞卿一個勁的偷樂。
何亞卿連忙道:“當真不是我的事情!我從來就不出去碰那些亂七八糟的,這回純粹是幫人背鍋。”他不能解釋來龍去脈,急出了一頭的汗不說,臉都漲紅了起來。
看到他這樣一幅模樣,何蘇玉再也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閑閑地在一旁搭了一聲腔,“三哥哥說等上一段時間咱們就知道這荷包是誰的了,還說他用自己人品作保,真的沒有出去亂來。”
其實話說到這份上,她早已相信此事真的與哥哥沒關系了,只是甚少見到他這樣吃癟,拿來開開玩笑而已。
“何三哥莫急,我相信你。”周秦微微一笑,柔聲道。
何亞卿聞言,眼睛一亮。
這兩天心上吊著的那塊大石頭,一瞬間就落了地。
他感動極了,正要說些什么,卻聽周秦又道:“蘇蘇同我說過,原先何三哥在齊云社,好幾個三十二正店的行首追著你跑,又有許多良家姑娘給你丟釵子鐲子手帕,你見慣了這些,必不會隨便就做出不好的事情來。”
何亞卿要說的話頓時卡在嗓子里,不知道自己是該高興還是該難過,他訕訕道:“這些都是道聽途說的,我那時小,什么都不懂。”說到這里,忙又補了一句,“我如今也小,還是不太懂這些事,最端正不過了。”
這樣自賣自夸著實有些過火,他說完這一句,自己就忍不住紅了臉。
周秦不禁跟著笑了起來,她不去拆穿,只點了點頭。
三人聊了一會,何亞卿不好多坐,半喜半憂地告了辭。
何亞卿一走,何蘇玉就拉著周秦的手,一副有話想問又不敢問的表情。
周秦不免有些驚訝,“怎么了,什么話不能直接說?”
“我聽說了桂廣那邊的事情……折老將軍沒了……周大哥他……”何蘇玉欲言又止。
周秦這些天早已把這消息翻來覆去咀嚼了不知道多少次,現在反倒安慰起別人來,“沒關系,交趾大軍離桂州還有一段距離,桂州城池堅固,交趾國力尚弱,支撐不起他們打這么大的仗,雖然折老將軍有了不幸,但太后已經派了諸位上將軍張謙去接手,他打仗那么猛,想來不會有什么問題。”她還有力氣開玩笑,“該怕的是交趾大軍,張將軍威名遠播,聽說他的名字現在在河湟的藩地還有止小兒夜啼之效,等打得起了勁,交趾那點人馬還不一定夠他殺呢。”
“我哥哥在桂州城內,又不上戰場,若是連他都出了事,那整個廣南西路都要出大事,實在沒有這個可能。”
何蘇玉性子單純,聽她這么一說,很快就被哄騙過去。
周秦一面與她聊著天,心里卻忍不住掛念起遠在桂州城內的長兄來。
剛剛那話,一半是說給何蘇玉聽,另一半,何嘗又不是在自己安慰自己。
刀劍無眼。
當初交趾犯邊,大家都不敢置信交賊居然真的能打到邕州,過了一陣,邕州竟然淪陷,到了后來,賓州、柳州等地接連失陷,不僅大魏蒙了,想必交趾也嚇了一跳。
往日以為面前的是一只兇獸,如今伸手一戳,發現只是紙扎的,又如何肯放過。
到了下午,周秦告辭回府。
馬車才駛出沒多遠,卻突然停了下來,前方傳來一陣喧鬧,周秦凝神聽了一會,似乎是一群乞丐攔著馬車要討錢。
她皺了皺眉。
哪有這么古怪的事情,求吉利錢的乞丐,不去找店鋪,不去找路人,不去敲富人的門戶,居然跑到這繁忙的大道之中攔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