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芳年

第一百五十五章 默契

正文第一百五十五章默契

正文第一百五十五章默契

何亞卿聽著周秦侃侃而談,一面用心記著,一面又忍不住分心去偷覷對方的臉。八一中文網

周秦嘴角含笑,側著頭,不緊不慢地給他分析要如何才能從細微處判斷假象與真相間的差異。

她姿態閑適,語調溫柔卻又有力,有著一種與尋常姑娘不一樣的魅力。

何亞卿的心跳得比平常更快,半是忐忑,半是仰慕。

喜歡的人不僅比常人出色,比起自己,也要更聰明。

如果當初是他聽到了兩位僧人的對話,半路見到那個奸細摔倒的事情,決計現不了其中的蹊蹺。

這讓他有些焦慮起來,更加擔心如果在廣南無法掙出個出身,就沒辦法直起腰桿,理直氣壯地向護國公府提親。

留在桂州到底只是后方,很難得立大功,還是要想辦法去前線才行。

何亞卿這邊一心要去邕州參戰,邕州城里,卻是遍地焦土,處處尸骸。

周嚴把交趾兵攆去了欽州,回過頭來整頓邕州城務,這一處往日商貿繁盛、人口稠密的大州,如今斷壁殘垣,一片廢墟。

他入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急著把邕州城內的尸體抬出城掩埋了。

大戰之后常有大疫,可邕州無論如何都禁不起一點折騰了。

花了好幾天時間,才把城內的尸給基本清理干凈,許多躲在附近村寨的邕州人聽聞交趾已被攆走,都忙回來幫著重建州城。

只是推倒容易,興建難。直到田儲帶著人回來,城內依舊還是一副百廢待興的模樣。

城墻已經被李長杰給推倒了,自然也沒有所謂的城門,田儲隨意尋了個地方進來,就聞到濃濃的醋酸味。

跟在旁邊的張醫官輕聲解釋道:“應當是為了避免生疫情,是以才在城內潑灑醋酸。”

田儲點了點頭,讓人在前頭帶路,朝著邕州府衙而去。

沿途走上幾步,就能聽到或高或低的哭泣聲。邕州城內的住房被毀了大半,許多人只在原址上搭了個棚子,后頭睡覺,前頭就掛著白布,走過幾條街,幾乎家家舉孝,戶戶哭喪。

田儲心里堵得慌。

等到了邕州府衙,原本應當是四進大建筑的府衙,卻已經化作了一片焦燼。只剩焦黑的墻壁,燒成炭的橫梁,一地的廢墟。

府衙里頭來來往往仍有不少兵丁,正在清理,見這邊來了一隊人馬,領頭一人是田儲,忙上來行過禮,又指著不遠處新搭的棚子道:“將軍正在里頭。”

田儲雖然早已知道邕州被屠,也從許多人口中知道城中已經變為了一副人間慘相,可沒有親眼目睹,實在無法置信,交賊居然會如此的喪心病狂。

他壓下心中的怒火與難過,先去給護國公打招呼。

周嚴將邕州的重建工作交給了手下,自己正在整頓軍隊,催促荊州、廣州的援兵快,才好去追擊交趾。

見田儲回來了,他放下手中的筆。

田儲忙上前行過禮,將這一路上的事情經過說了,他道:“沒能讓延之平安回來,實在是慚愧。”

周嚴聽了,連道:“都尉不必自責,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換做任何人,都做不到你這樣百步穿楊,將佳城郡主安穩救下。至于延之那邊……”他嘆了口氣,“雖說是傷重,卻也不是沒有辦法,只要回來了,總會有藥可醫。”

他雖然沒有在場,卻也明白能將幾十人埋伏在山野之間,不被敵軍現,必然是距離較遠的緣故。

神臂弓本身就極考究臂力,用著神臂弓,還能百步之外,殺人于鼓掌之間,這承恩公世子的箭術,當真算得上數一數二了。

田儲看出他的擔心,于是道:“延之如今就在旁邊的帳子內,我帶將軍去看看吧。”說完這話,他又想起了趙環,于是補了一句,“佳城郡主情緒有些不穩,我令醫官給她做了針灸,如今還在睡著。”

周嚴點了點頭,跟著他往外走了。

到了賬內,先去看了佳城郡主。

因得了田儲的示意,眾人對待趙環,基本都是一天喚醒來兩次,待用了膳食,就又灌下一碗安神湯,給她睡得死死的,不要醒來大呼小叫。

即便一天只醒來一兩個時辰,她依舊能天天叱罵吃得不好,醫官是庸醫,診治得她頭暈暈的。

趙環恢復得不錯。

她本身就只是受了驚嚇,手指傷勢并不重,耳朵的創口也不大,上了藥,包扎好了,如今已經有了結痂的趨勢。

她吃得好,睡得香,氣色都已經開始好了起來,身上也長了肉。

看望完趙環,周嚴忙去見了病床上的侄兒。

周延之這一路上斷斷續續地著燒,廣南極熱,欽州回邕州路途顛簸不算,還得不到良好的休息,傷口到底還是了炎。他的傷情很重,傷面又大,頭上還有個碗大的創口,兩個醫官得了田儲的死令,日夜圍著周延之,也僅是能不讓他的傷情惡化而已。

今日進了城,總算得了些豐富的藥材,又給周延之重新開了方子,處理了傷口,這會他依舊沒有醒過來,還在沉睡。

周嚴怎樣都料想不到,數年后次見到自己的親侄兒,居然是在這樣的場景之下。

周延之肩膀上、頭上都綁了紗布,他自被宗亶劫走就未能正常飲食,又因照顧趙環,更是連食水都少進,好容易獲救了,還昏迷過去,更是無法進食。如今結實的身體看上去十分消瘦,臉上連一兩肉都刮不下來,就是這樣,他的雙頰還是泛著紅,是高燒導致的。

周嚴好容易才按下心中的難過。

上一回見到周延之,對方還只有十二三歲,臉上肉嘟嘟的,纏著自己讓教周家的劍法,因趕著回北地,沒能給他打招呼,后來母親寫信過來,說他人前無事,回到房里偷偷哭了一場。

這樣一個小娃娃,才幾年的時光,就已經長成了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大哥大嫂膝下僅有一子一女,護國公府也只有這一人繼承家業,現在傷得這樣重,不曉得什么時候才能好起來。

想到方才田儲說的,因頭撞到地上,有一定的幾率會醒不過來,周嚴就一陣咬牙切齒。

他已經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自然明白是因為趙環的蠢笨與自私,才導致這一茬事情。

好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