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方韶云和她的工具人大師兄

第五十三章 三月初三,上巳節時四

山嶂遠重疊,竹樹近朦朧。

青丘山與光禿禿樹木稀少的杻陽山不同,樹木茂密,層巒疊嶂。

長枝萌紫葉,清源泛綠苔,滿眼皆是花紅柳綠,空氣散發著濃郁草木芬芳,林中蟲鳥爭鳴,不絕于耳,陽光穿過葉片之間,光影五彩斑斕。

搖著牡丹折扇的石天帚,一臉惋惜的表示,他們應該參加完祭祀最后的重頭戲“祓契”,于英水中釁浴之后,再上山除妖獸。

上巳節祭祀的最后一項便是居民于英水河畔沐浴潔身,洗去身上的晦氣疾病。

上巳節又名“女兒節”,祓契釁浴之時,頭插“護生草”的少女,于河畔“上巳春嬉”,臨水而行,踏歌起舞,驅除邪氣,祈求祥瑞,進行一生當中頗為重要的成人禮。

“色乃傷身之劍,貪之必定遭殃。”

九方韶云如是叮囑說給她大師兄的話,其實暗戳戳指明石天帚醉翁之意不在酒,根本不是想要參加祓契,而是想要撩撥那些衣著單薄戲水的妙齡少女。

“朋友,你對我誤會頗深,吾并非是那種好色淺薄之徒。”

“吾也不想對你深入了解。還有,我可還沒承認是你朋友。”

笑容溫和從容的石天帚,不管九方韶云如何說,仍舊繼續對其以朋友相稱。

辯解他只是想要去參加一下“曲水流觴”的游戲,飲一杯美酒,是醉翁之意真的在于酒!

“恐你酒未能飲一杯,倒是會吃不少雞蛋。”

許多魚聽到九方韶云這話,忍不住“噗哧”一下笑出聲。

“曲水流觴”是一種喝酒游戲,將盛了美酒的“羽觴”置于水中,任其隨波而泛,流到誰面前,誰就將羽殤酒樽從水中取出,飲盡其中佳釀,可拔除不吉。

一些頗具閑情雅致的大戶人家,偶爾也會在府上人造的曲折溪水邊,做此等游弈,為助興,必然要賦詩一首。

青丘上巳節的曲水流觴游弈,已經演變為“男女相親大會”,女子于水中置羽殤酒樽漂流,與之有意的男子便會取來飲下。

女子若是也中意飲酒之男子,便會贈送自己采桑育蠶,紡絲織布制成的絲帕。

男子會“索絲射燕”以還禮,二人這便算是定下親事了。

另外,因傳言女子不育為鬼神作祟,沐浴可治療不育之癥,一些已婚不育婦女就會于上巳節這一日,在祭祀神明之后,于潺潺奔流的水中洗去身上疾病。

為了祈求能夠生一個大胖娃兒,會于水中放置雞蛋,任其隨波逐流,拾取者食之,以求生兒育女,名為“臨水浮卵”。

于大荒諸處,上巳節顯然已經兼具起求育求偶的重擔!

英水說我只是一條河,你們未免也太看得起一條河了,哪里就治得了不生娃兒的病了。

石天帚對于九方韶云的嘲弄不以為意,笑夠了之后的許多魚感覺有些不是滋味兒,道他家公子魅力無邊,討女孩子喜歡又沒有錯。

說著瞄了一眼不發一言的殷玄凌:“不像某根兒木頭,完全就是一個應聲蟲,估計以后都討不到老婆。”

“啊”的一聲尖叫,許多魚扯掉咬在他屁股上面的竹葉青鐵皮蛇,狠狠摔在地上。

“君子動口不動手,你這個女人......”

“你都說我是女人,誰跟你談君子那一套。還有我可警告你,少欺負我家大師兄老實。”

“幼稚。”

“你也沒好到哪里去。”

朝許多魚吐舌的九方韶云看向石天帚:“你別怪我沒有提醒你,檢點兒一些沒壞處,否則以后冒出一大堆娃兒管你叫爹,有你頭疼的時候。”

此言一出,石天帚與許多魚皆是登時面上變色,就連總是傻笑的百兩也顯得有些不太自在,似乎這話觸了什么禁忌。

馬上面上就換上笑容的石天帚,聽不出真心與否的回了一句:“正合吾意!”

自稱“吾”的石天帚已經在不經意間,表露了心態上的變化,九方韶云沒有再多說什么。

這時,行在九方韶云身側后方的殷玄凌忽然臉色一變,猛地一把將九方韶云摟進懷中。

“咻”的一聲,一只飛鏢從九方韶云臉頰旁劃過,一縷斷發落在地上,一群人從樹后閃出。

為首笑得有些狷狂之人,正是之前在青丘古堡前排隊領任務時,那個找許多魚麻煩的小辮子男子。

小辮子男人手指間轉著兩枚飛鏢,笑呵呵的對著九方韶云惋惜道:“姑娘,反應挺快,沒傷到你細嫩漂亮的小臉蛋吧?”

“嗆啷啷”殷玄凌拔出玄青劍,但卻被九方韶云一下子握住了手,示意他稍安勿躁。

冷著臉的九方韶云沒有理睬小辮子男人,小辮子自覺無趣兒,就轉臉看向已經按捺不住火氣的許多魚。

“這位朋友,吾兄弟覺得與你有緣,要不要和吾等搭個伙兒?”

小辮子說話間,那個身穿一件十分省布料無扣小馬甲的草莽大漢上前,又開始朝許多魚擠眉弄眼,畫面十分好笑,九方韶云差點兒就沒憋住笑出聲。

許多魚也是忍無可忍,雙手拔劍,但又被石天帚攔住。

那小辮子完全不將許多魚看在眼中,一臉驕傲的豎著大拇指,介紹起小馬甲草莽大漢。

“吾兄弟六六六,大力丁士劉畏子,朋友不想結交一下嗎?”

說著,像是介紹種馬一般,伸手拍打大力丁士劉畏子結實的胸膛,發出敲打實心兒西瓜一般的“砰砰”聲響。

擠眉弄眼的大力丁士劉畏子還十分配合的跳動了兩下胸肌,只覺辣眼睛的許多魚是真的怒了,破口大罵。

“爾等這幫齷齪王八蛋,爺可是茅坑拉屎臉朝外的漢子,竟敢這般欺辱吾。吾看爾等是不想活了!”

“哇呀呀”怪叫一聲的許多魚,猛地抽出鴛鴦雙短劍,小辮子也陰沉起臉來,罵許多魚不識好歹,說著也抽出武器。

“爺實話告訴你們,青丘山上的九尾狐妖獸,爺們兒幾個包了。你們這幾個一身脂粉氣,會些花拳繡腿的小白臉趕緊兒給爺滾。有多遠滾多遠,別來爺面前礙眼。”

說著,他笑嘻嘻的看向九方韶云:“姑娘可以留下。”

但凡眼不瞎,就不會有人選擇跟小辮子這幾個歪瓜裂棗走,而棄殷玄凌與石天帚這般芝蘭玉樹的俊朗青年于不顧。

若是有人口味兒奇特,這話就當沒說!

九方韶云聞言,立刻讓開一條路,笑呵呵的朝小辮子一伙兒人比了一個請的手勢。

同樣笑吟吟的石天帚擋在許多魚的身前,也同樣比了一個請的手勢,小辮子立刻換上笑面,拍了拍石天帚的肩膀:“朋友,算你識相兒。”

說著,帶著他的人,趾高氣揚的朝山上走去。

山海榜排名最末位的大力丁士劉畏子,有些依依不舍的三步一回頭望向許多魚,頗有種被棒打鴛鴦的味道兒,氣得許多魚轉過頭,避其視線。

待小辮子等人的身影全都消失不見,按捺不住的許多魚終于爆發,問石天帚為什么攔著他。那個小辮子欺人太甚,他要搗碎小辮子的那張臭嘴,看他以后還如何胡說八道。

說著又瞪向九方韶云,道她方才受小辮子言語調戲,竟然不放蛇咬他,莫不是看上了那個滿腦袋扎小辮兒的丑八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