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鑾風月

第324章 孩兒面,說變就變

第324章孩兒面,說變就變

今日的娘娘又特別焦躁,脾氣像炮仗似的,一點就著。晨起時,皇上起得慢了點兒,竟被娘娘直接揪著被子給掀到了床下,還指著皇上的鼻子痛罵他是又遲了早朝的昏君。

皇上再一次灰溜溜地離開翊坤宮,娘娘卻還不解氣,叫人把皇上頭天晚上巴巴送來的好些寶貝都給扔到宮外去。

每一年,不同的月份,總有那么幾天娘娘特別焦躁。皇上親口下過命令,在那幾天里,誰都不許惹娘娘生氣——包括他自己在內!

所以回宮之后,向父皇稟告了一番前往安康院事宜的九皇子,在探聽母妃還不曾歇息之后,猶豫了片刻才邁步走向后殿。他如今未成年,還住在母妃的宮里,避無可避,也不能避。

宮人通稟過后,九皇子小心翼翼進殿,不敢走重了一步路。殿內空空蕩蕩的,竟沒有一個宮人侍立在旁。也只點了一根細長的燭,大片的陰影投在地面的金隙銀磚上,泛著冰冷空寂的寒光。

上首高大的寬椅里,筱貴妃手撐額頭獨自坐著,聽見輕微的腳步聲,她徐徐抬眸。見九皇子這般行事,她立刻恨鐵不成鋼般地斥道:“縮手縮腳的,成什么樣子?還不快給本宮滾過來!”

挨了罵,九皇子反倒松了口氣,急忙小跑到筱貴妃近前,恭敬地跪下磕頭請安:“兒臣見過母妃,母妃安。”

他方才匆匆瞧了一眼母妃的神色,那張慵懶美艷的臉龐掛著漫不經心的表情,星眸似闔非闔,整個人透著無邊的寂寥。他的心一緊,越發不敢行差踏錯。

筱貴妃懶洋洋地嗯了一聲兒,尖長的指甲剔著另一根手指的指甲,淡淡地道:“起吧,今兒可有什么有趣的事兒,講給母妃聽聽,解解悶。”

九皇子膝行到筱貴妃身側。拿了椅旁矮幾之上的美人槌輕輕給筱貴妃敲著膝蓋和小腿,笑道:“兒臣與四皇兄出宮,由表哥陪著去了安康巷宗政三姑娘家里。可了不得,好多大人物送來禮物恭賀她生辰呢……”

“哦?”筱貴妃似笑非笑。一根手指輕輕勾起九皇子的下巴,左看右瞧,“原來現在……你也是大人物了?”

九皇子仰著俊俏可人的小臉蛋,笑嘻嘻地道:“放在咱們天幸國,兒臣有母妃。自然算得上大人物。可是比起那些使者身后的真正的大人物,兒臣可不算什么。母妃您就愛取笑兒臣。”

筱貴妃收回手,哧地一聲笑,微闔眼簾道:“繼續。”

九皇子便繪聲繪色講起來,當真將自己午后的那場經歷當成了故事。他到了安康院以后,沒多久,宗政恪的堂兄弟姐妹們都到了場,盡皆攜帶禮物來恭賀她的生辰。

安康院便大開筵席,也有歌舞伎、戲班子和雜耍藝人助興,總之大家玩得還算開心。不過。九皇子只聽說大名鼎鼎的裴四和安國公世子也到了,卻沒見到他們倆人。據說,裴四飲了酒在小憩,那晏玉質么……

九皇子講笑話一般地道:“安國公世子偌大的威名,沒想到還是小孩子性情。聽說他貪嘴,吃了些來自海外的食材,不想居然身體不適起來。當時下人來稟報三姑娘時兒臣也在場,說晏玉質的腦袋腫得有三個頭大,臉上也起了好多紅斑紅點,可嚇人了!”

筱貴妃微撩眼簾。眸子內流光掠過,瞬間了然于心。她的恪兒冰雪聰明,必是見到玉質與眼前這人相貌神似,才使了些手段。

說得再天花亂墜。也沒有親眼看一看能令她安心。筱貴妃揮了揮手,百無聊賴地道:“你下去吧!”

九皇子也恭請筱貴妃快去歇息,便自回住處去了。今兒實在乏了,再者他也需要想一想該如何對待這位甫入京城就鬧出好大事體的宗政三姑娘,便沒有讀書,洗漱過后躺在床上沉思。

也許今日特別疲憊。九皇子想著心事,很快就睡著。他睡得極其深沉,遠比往日要更深地墮入夢鄉。沒多久,有數人進入他的寢房,正是筱貴妃與那位曾經在登陽親王慕容鉞身邊出現過的花婆婆。

向筱貴妃恭敬地躬身行了一禮,花婆婆提著手里小藥箱走到九皇子床邊。她坐在床沿,打開藥箱,取出鋒利刀剪等物,細心地修剪著九皇子的眉梢鬢發。

不過是細微的修剪,很快就完功。花婆婆又取出一個漆黑瓷瓶,從瓶中倒出漆黑藥物,將九皇子整張面孔都涂滿,再用一只材質柔軟的面具覆在九皇子臉上。

筱貴妃一直看著花婆婆施為,眼神深沉。隨后花婆婆又給九皇子**骨骼**道,足足忙活了近半個時辰,九皇子的面具底下漸漸泛出青煙,花婆婆自己也累得汗如雨下,這才停止。

一時將面具取下,用事先浸好的藥巾將九皇子臉上已經轉為灰黑色的藥膏給洗去,再反復擦拭其面龐直到沒有半點藥渣殘留。花婆婆直起腰,端詳著九皇子的臉孔,低聲道:“有八成像了。”

若說原先九皇子與晏玉質有六成相像,如今猛地打眼瞧過去,恐怕就連宗政恪都會將這個閉目沉睡的九皇子認做晏玉質。筱貴妃滿意頷首,吩咐道:“從明兒開始,直到太后壽誕,九皇子都會感染風寒,不宜見人。”

花婆婆恭聲應是,只是望向九皇子的目光里帶了幾分不忍。這個孩子何其無辜,就這樣白白充當了替身與墊腳石。

筱貴妃頭也未回,輕聲道:“放心,事后我會將他送往別處,不會叫他丟了性命。不過行事在人、成事在天,他的命究竟能不能保住,還要看他的造化。那個告訴他身世真相的人找到沒有?”

花婆婆微驚,急忙道:“大姑娘慈心仁德,”又回答筱貴妃的問話,“是與九殿下生母曾在一起侍候齊太妃的宮女,當年二人很是要好。”

“處理了那人!”筱貴妃輕飄飄地道,又搖搖頭,自嘲,“我早已經爛了心肝,哪有什么慈悲心腸。婆婆,帶我出一趟宮,我要去瞧瞧恪兒。”

花婆婆自然也知今兒是宗政恪的生辰,便忙答應下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