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長公主看過信后,大變的情緒、對玉太后和玉家歇斯底里的詛咒讓殿中諸人都驚訝不已。
宗政閣老見狀,便命御林士兵撿起那些信件,從宗親到高官重臣,甚至許皇后等幾位妃嬪,都讓他們看了一遍。雖說只是抄錄件,但閣老以身家性命擔保,與原件一字無誤。他也會將原件拿出來。
看過信之后,眾人臉色各異。孫太妃忍不住喃喃出聲:“昆山長公主……竟然并非先皇親生女……”
連她都瞧出來了,何況是另外那些心機深沉之輩?而且從信中內容還可以猜測,在慕容純之后,玉太后似乎還曾經有過身孕。但眾人記得清楚,慕容純是公開的玉太后最小的女兒。
“唉呀?”孫太妃一聲驚呼,脫口道,“難不成那馮天師……”這話一出口,她便知不好,急忙捂住小嘴。
但,大家都聽得真真兒的。清河大長公主細細一想,突然眼睛翻白,這就要暈厥過去。也只有同為母親,才能理解一個母親對孩子的心。
前些時候,玉太后為了換回馮天師,簡直像是瘋了一樣。如此對待一個面首,真是駭人聽聞!但是,如果馮天師就是玉太后與那合洛王子的私生子,一切就都說得通了!
孫太妃為了順郡王也曾提心吊膽過、殫精竭慮過,所以孫太妃最先反應過來。清河大長公主緊接著也想通,她又立時想起前段時間鬧得沸沸揚揚的清風觀丑聞,又恨又羞之下,差點氣昏過去。
幸好延祿宮里準備妥當,一應服侍的宮人都不缺。其中還有略懂醫理之人,推拿一番之后,大長公主這口氣終于被順了過來。
一直冷眼旁觀的尚將軍忽然開口道:“大長公主,昆山長公主已經死了,馮天師也死了。馮天師死于劇毒,據宮人說。是昆山長公主毒死的。昆山長公主么……”他看一眼玉太后,低聲道,“為太后娘娘親手所殺!”
大長公主的臉色立刻緩和了許多,撫著胸前。重重地點著頭,連聲道:“好好好!死得好!這兩個賤種早就應該死了!昆山長公主,呸,那賤種也配?!不過虎毒不食子,玉氏你倒是下得去這個手啊!”
玉太后陡勞地張開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她的異狀,殿內眾人如何看不出來?只是都閉緊嘴巴,不敢多言而已。到了如今,誰還不知道,玉家已經完了,玉家那些黨羽也肯定不能幸免,玉太后又還能好得了?
宗政閣老適時開口道:“大長公主有所不知,太后……”
大長公主生氣地道:“她不是什么太后!她如何還當得起太后之稱?臨河親王,你是大宗正,你來說說。玉氏這個賤人該如何處置?”
臨河親王是先帝的堂弟,也就是大長公主的堂弟,時任大宗正之職。今日突發如此重要變故,別人可以不來,他這個大宗正如何能缺席?此時大長公主問過來,他立刻表態:“雖說要召開宗親會才能最終定罪,但是現在,清河堂姐,本王可以扔下話來,玉氏必定要被褫奪太后封號。休棄出慕容氏一族,賜死。”
大長公主冷笑道:“臨河王弟,這賤人最重要的罪名可不是里通外國、私通外男,而是。”她頓了頓道,“弒君之罪!讓她痛痛快快地死了,那是便宜了她!”
終于繞回到了正題上,宗政閣老也不廢話,命人帶上了朱大猷,向眾人道:“這位朱知府。想必大家都知道了,乃是已故慶嬪之父。為了慶嬪被慕容純毒害之事,他告了御狀,結果卻被下令關在了刑部大牢之中。”
孫太妃只覺得宗政閣老那雙細長的狐貍眼睛似有若無地瞟過了自己,不禁嚇得直發抖。她敏感地察覺到了不妙,朱知府可是她的亡夫先魚巖郡王的心腹門人。
把孫太妃和還在襁褓里的順郡王請進宮,不是讓她們來看熱鬧的。朱大猷老老實實地跪在地上,只是沖孫太妃和順郡王磕了頭,行了仆下之禮。
宗政閣老忽然轉過身,目視孫太妃,微笑問:“太妃娘娘,您對此人應該很熟悉吧?眾所周知,朱知府乃是老王爺的長隨出身。就連慶嬪能被提前選入宮,也是老王爺從中出力的緣故。聽說當時,老王爺走的就是玉氏的路子。玉氏對慶嬪也是頗為和善的。”
想避卻避不了,孫太妃迎著宗政閣老冷冰冰的目光,顫顫起身,牙關叩叩,忽然撲倒在地,跪了下去,語無倫次地道:“閣老容稟,從前那些事情,妾身……妾身實在不知情啊……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么事啊……”
宗政閣老忙命宮人扶起孫太妃,和聲道:“太妃娘娘不必驚慌,老夫并沒有指認什么。只是想請你告訴老夫,慕容純是不是曾經找過你?”
“對對對!”孫太妃此時只想撇開自己和兒子與那件要命大事的關系,趕緊把她坐月子時,慕容純過來讓她去老王爺的秘庫里尋找一種紅色藥丸的事兒說了一遍。她說得顛三倒四的,但眾人也都聽明白了。
宗政閣老仰天長嘆一聲,搖著頭道:“慕容純想讓孫太妃去尋找的那味紅色藥丸,名為‘紅藏’,乃是金帳汗國汗王世家不傳之秘藥,向來由巫女配制,非汗王子嗣不能弄到手。”
“這種秘藥,服下之后,除非同時加服某種藥物才會立刻毒發,否則它的藥性可以長久潛伏下去。慢慢的,中毒之人會出現心疾的癥狀,最后會因心疾突發而死。”宗政閣老看向清河大長公主,“大長公主,普通的心疾是可以通過藥物控制的,但是中了‘紅藏’之毒,心疾之癥只會越來越嚴重,不存在任何緩解的可能,直到死!”
因裴君紹的緣故,在場之人當中,清河大長公主對心疾之癥,可以說最為了解。她若有所思,點了點頭。不想,宗政閣老又說出一番話來,讓她大吃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