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鑾風月

第478章 宗親大會(4)

第478章宗親大會(4)

木魚將煲好的湯端到床前高幾上,怡怡然坐在床沿,將明心歪向里面的臉扳正面對自己。明心眼神冰冷地瞪著她,她向來木然的臉上緩緩露出嘲諷笑容。

“我在想,人,到底要蠢到什么地步,才能作死成你這樣?”木魚湊近明心,在她耳邊低聲說,“明明張了一副聰明相,偏偏專做傻事!這下可好,自作孽,不可活啊!”

明心反駁道:“總好過你活得像個死人,什么都不想。我下場再凄慘,也是我自己選的,不是旁人給我選的。”

“也對,你的主子自始至終都不是姑娘。無論你做什么,你起碼還是對一個人盡了忠。”木魚聲音平板地道,“至于說活得像死人……我還好好喘著氣,怎么就像死人了?我也會想啊,只是我想的與你想的不一樣。”

“你想的是男人,我想的只有好好服侍姑娘,完成任務,然后求姑娘放我自由。到那時候,我再去想男人,或者女人,都行!”木魚慢條斯理地道,“人的一生很長,每個時候都有自己該做的事情。”

“譬如生下來還是小孩子,那就該好吃好喝好睡好玩。長大進了學,那就該好好求學做學問。等成年了,該成家便成家,該生子便生子。”木魚一臉認真,神情甚至是虔誠的,“我現在該做的事情就是好好服侍姑娘,想她之所想,急她之所急,為她辦好一切我份內甚至份外的事!等到我認為我該去做別的事了,我會與姑娘講。”

“姑娘的人品,你比我更清楚。你待她忠誠,她也不會負你。所以,我相信,只要我提出,她肯定就會答應。”木魚微笑道,“你,還有念珠。其實我都看不上眼。只有明月,我才覺得是同道中人。別看她心智不全,其實比誰都清醒都聰明。”

木魚向來是鋸了嘴的葫蘆,惜言如金。與她共事這么久。過去她說過的所有話都加在一起,恐怕都沒有現在多。明心更沒想到,在木訥的表相下,木魚竟長了這樣一顆玲瓏心竅。

“你真傻!”木魚卻意猶未盡,繼續道。“你這樣一心求死,要攪亂姑娘的計劃,對你對姑娘都沒有好處,完全是損人不利己。”

“姑娘若是被喚醒了血脈,成為異人,就更加難掌控。”明心平靜道,“我自己的生死早就置之度外,但我不想看見姑娘離我家主子更遠。”

“蠢貨!一個男人要得到一個女人,除了得到她的心,沒有別的辦法!強權用在男女情事上。那簡直蠢得不能再蠢!”木魚諷刺不已。

“主子的英明神武豈是你這樣小小奴婢能置喙的?”明心大怒。

“小小奴婢?”木魚卻譏誚道,“明心,你們家在大秦是上不得臺面的破落戶,不入等的小家族,連最低等的爵位都沒有。不要說我了,就連念珠的父族與母族在大魏帝國那也是有頭有臉的世家大族。”

“至于我,在國破家亡之前,也被人喚作公主多年!”木魚冷冷道,“你要說什么大秦乃當世第一大國的話。不錯,大秦確實是當世第一大國。但你們家最落魄時要靠你哥哥給人當打手才能活命,這是不爭的事實!”

明心一怔,念珠的底細,她早就探聽出來了。但是木魚的出身來歷。她費了心思去打聽卻依然沒有收獲。大普壽禪院在東海佛國是與大普濟寺比肩的存在,木魚發現她在刺探之后還曾經警告過她,她才不敢繼續。

沒想到,木魚的出身不一般。不過,明心冷笑:“亡國的公主,我見得多了!我們大秦騎兵的鐵蹄之下。不知踏碎多少皇城宮樓!想來,你的母國這般輕易被滅,想必也只是微末小國,恐怕連天幸國都不如。”

木魚幽幽道:“大秦騎兵的鐵蹄,確實踏碎了許多王國的國都。我的母國就是其中之一。我記得,那頭一個攻入我國皇城,劍斬我父王母后之人,恰好……”

她慢慢伸出手,纖細白皙的手指圍住了明心的脖頸,一點一點地收攏指尖,嘴里繼續道:“恰好就是你哥哥呢!”

明心的眼睛驀然瞪大,卻無力反抗,也無心去反抗。她本來就一意求死,現下如果被木魚掐死,倒是達成了心愿。可惜,木魚只是讓她品嘗了一番窒息的痛苦,在她即將氣絕之前,又將手指猛地松開。

空氣強灌入明心的喉嚨,她劇烈地咳嗽起來,嘶聲大叫:“來啊!你掐死我啊!為什么不掐死我?!”

“我怎么舍得讓你就這樣輕松愉快地去死呢?我要讓你活著,好好地活著,讓你眼睜睜地看著姑娘嫁給這世上真正愛她疼她的人,也要讓你眼睜睜地看著你哥哥是如何被我玩弄于掌心,最后死活不得的!”說罷,木魚低聲笑起來,眼里終于露出刻骨的痛恨。

這樣的木魚,與從前的那個木魚,判若兩人。明心不寒而栗。這么長久的時間,她與木魚朝夕相處。但無論人前人后,無論什么地方,哪怕兩個人獨處時,木魚也從來沒有表現出任何異狀。

原來,她們四個人里,最可怕的就是這個沉默是金的木魚!明心可以想象得出,未來她將如何對付自己的哥哥。

一指戳出,木魚點了明心的啞穴,留下那碗湯,徑自出了房。但,她剛剛走下臺階,便看見院內樹下站著一個人,正仰面瞧著頭頂那輪即將要圓的皎潔白月。

“姑娘……”木魚微怔,急忙上前請安。

宗政恪低下頭,深深地看著這個深藏不露的侍婢。木魚落落大方,絲毫也沒有被主子窺見了真實心聲的惶恐與驚怕。

“圓真對我提過你,但并沒說得很清楚。原來,你身負滅國亡族的血海深仇。”宗政恪輕嘆道。

木魚深深福身,懇切道:“姑娘,奴婢的仇是奴婢自己的事。奴婢只求姑娘,此間事了之后放奴婢自由。”

宗政恪點頭道:“我答應你!若有任何需要,盡管對我說!”

這樣把一切擺在明處,她喜歡。(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