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鳳湖畔,紫竹依舊,煙光如初。
此時,已是第二日清晨。阿木,身著青衣,手持竹掃。輕輕揮灑,掃帚劃過,微有竹葉。
其實,冰仙子、紫玉的墓前,都有仙家禁制,幾乎沒有雜物,不染纖塵。阿木,手持竹掃,不過盡一份心意,寄一份哀思。
當年,冰仙子、紫玉,都是為阿木而死。阿木,一直深記其情。
昨日,阿木與寒千里等人,已經略言一切。只不過,境界所在,能言有限。諸多玄妙,不能盡言。
太荒未滅,對于海荒才是根本。如今,海荒形勢,還不可預測。太荒歸來,卻在暗處,其所求為何,還不明朗。一切唯有看其行動,徐徐圖之。
海荒仙劫鎖開,北寒諸修也感覺天地靈氣有變。丹海異動,或可均有突破。如今,唯有靜心修行,以待再變。
掃墓祭奠,阿木身邊便唯有梨若一人。紫韻等人,均知阿木定然還有一些事情,要對梨若單獨講,便主動回避。
此時,阿木收起掃帚,在冰仙子、紫玉墓前,沉默良久。
沒有人知道,阿木想些什么。
修行之路漫漫,或許,很多人,都會隕落吧!這是阿木心中的嘆息。
梨若,站在不遠處,沒有打擾阿木,而是靜靜地看著一切。之前,阿木已經對她說了修羅界發生的一切,重點自然是離水。
修羅、天洲。天仙、原仙。那些對于梨若而言,亦是遙不可及的。離水,如今遙遠地如同另一個世界。
“梨若師妹!”阿木收回神思,看向梨若。
“阿木師兄!”梨若淡淡一笑。
“北寒宗這里。我已經布下近乎原仙級的禁制,除非高階原仙來此,否則絕對不會出現苦心子前輩那樣的事情了。”
“而你,隨我回滄海修行吧!雖然,你不能進入圣山。但如離水師兄一般,在圣山外開辟洞府修行,自然勝北寒百倍。百年內,我不離海荒,可以助你修行。若是,我去天洲。你愿意,我便帶你去找離水!如何?”
“好!”梨若笑了笑,自然沒有絲毫的猶豫。因為,這所有一切,均是離水心中所愿。
“好!”阿木也笑了笑。“梨若師妹,我還要去云漠無極城一行。三日后,你準備好一切,我來天紫峰接你!”
梨若點頭。
阿木沒有再多說什么,而是道了一聲別,直接幻化消失。
梨若根本就感知不到阿木去了何方。兩個人的境界,天壤之別,完全不是同樣存在。
“離水。也如此嗎?”梨若心中暗道。
“師父、紫玉師姐,如今阿木師兄,修為通天徹地。足以告慰你們在天之靈!”最后,梨若看著冰仙子及紫玉的墓碑,微嘆一聲。
云漠,無極!
日落黃昏時,阿木駕馭荒魂獸已到。
遙遙望,無極城上。無數彩芒。諸多仙者,各盡法力。正在全力地修復無極仙城。兩天前,那無極仙城。被貪狼星君,毀去了大半。
魚秋慕,命令無極城,開啟無極仙藏,重鑄仙城。毀城容易,筑城難。如今看去,雖然仙城上,諸多仙者忙碌不停,但是依然是殘垣一片。
阿木,從白色沙漠而來,座下荒魂獸,微微嘶吼。與去北寒宗不同,阿木此來云漠,極為高調。
高調,是為了震懾,亦是表明魔郎傳人,已歸海荒。太荒余孽,有什么,就沖自己來。
荒魂長嘯,魚秋慕自然早早聞訊。無極城外百里,魚秋慕獨自一人,一身素衣,躬身迎候。
“魚秋慕,見過魔郎傳人!”魚秋慕沖阿木,深深一禮,“多謝當年在黑水地獄,救我不死!”
“不必客氣!”阿木看著魚秋慕淡淡一笑,“青魔為魔仆。我救你,自然應該。這一次,我是受青魔之托,前來探望你!”
“青魔,他可好?”同樣的話,魚秋慕問過刑飛。兩個人的回答,若相同,她才可安心。
“很好!”阿木道,“青魔,去了天洲!”
魚秋慕默然點頭,天洲對于她,同樣是傳說。其實,她所知的青魔,只是云魄,那時他還不是青魔。
曾經,魚秋慕多么想見青魔一面,而如今只要知其平安。
或許,再過若干年,她會無需知道青魔平安否,只愿其安好如初,哪怕自己不知其訊息,也心甘。
這便是光陰與距離。空間的距離,境界的距離。
然后,阿木看了一眼無極城,長嘆一聲:“刑飛,已然對我講了一切!你受苦了!今日,我來便是助你修城,同時,我會布下禁圖,讓此城在海荒無憂。護你平安!”
“多謝!”魚秋慕沒有再多說什么。這樣的好意,她不會拒絕。
阿木點頭,隨即雙手微抬,虛空勾勒。
無數符印,閃亮虛空。
白沙漫漫,殘陽如血。
可是,天仙九重,禁圖。無盡彩芒,沖天而起,白沙夕陽中,諸色迷離。那一刻,整個云漠都在風云色變。
那絕對是改天換地的大力量!
無盡仙力,覆蓋周遭數萬里。阿木,絲毫沒有壓制自己的修為,甚至把自己刻意展現出來。
漫天符印,推演無常,千變萬化,足以遮天。三界之內,單論禁圖之道,除了魔郎王絕,再無第二人,能在阿木之上。
無上大禁,蓋壓而下。整個無極城,萬里之內,盡在禁圖之中。
魚秋慕及無極宮諸多大能,眼中盡是玄光。三日內,貪狼、刑飛、阿木正在改變著他們的修行眼界。
其實,對于這些無極宮仙士來說,這可謂是三次大機緣。
仙劫鎖開。海荒除了禁錮。視野開闊,心境提升,自然大有裨益。要知道,很多修士,終生難進一步。便是因為心被桎梏。
要想進益,自然要先相信,三界之內,有更為強大的存在。而親眼看見,自然深信不疑,遠勝傳說。
三界內。真有如此大能。如今的無極宮修士,心境遠勝一般海荒修士。
嗚嗷——嗚——
而此時,成熟體的荒魂獸,仰天長嘯。一道道黑霧,盤旋而上。海荒回音。那一刻,海荒諸域,均有感應。
北極仙海、云家、妙家、東方家、梵天寺等都有大能感應。
魔郎傳人,歸來!那荒魂獸的聲音,是一種宣告。海荒內,還有諸多魔仆,聞此音,心境肅然。
其實。很多人,并不知道阿木的去向,只不過阿木已然近四百年。未在海荒現身。
北寒宗鎮北異動,無極仙宮顯被屠城。魔亂海荒。此時,阿木歸來,自然足以穩定海荒人心。
之下,無極仙城,雖然沒有恢復舊貌。但是仙氣氤氳,彩芒無盡。一切更勝當初。無極宮修士,若要修城。自然也事半功倍。
一切已成,阿木收術,然后單手一翻,便是一枚玉簡。
“魚秋慕,這玉簡之內,有控禁之法,還有我一道神念。若是再有劫難,便可捏碎玉簡,天仙九重以下,我神念均可滅之。同時,若我在海荒,定然最快趕來!”
“多謝!”魚秋慕深吸一口氣,接過玉簡。
“保重!”阿木最后看著魚秋慕,然后鄭重道,“青魔,定然歸來!等他!”
魚秋慕,眼中閃過一抹神采。因為,她不知那是不是青魔的話。而其思量間,阿木便已不在。
云漠之威,聲動海荒。海荒深處,一處特殊所在。那處地域,似山非山,似谷非谷。迷迷蒙蒙,看不真切。
魔子慕容荒,一身黑袍,盤膝而坐,瞑目修行。
虛原之境!若是,單論境界,慕容荒不必合體蕭落為魔主,亦壓阿木一籌。
淡淡地黑霧,四周涌動。慕容荒的身側,依舊不見一人。阿木,在云漠特意散出的威勢,荒魂獸仰天長嘶,他自然有所感應。
此時,祿存、巨門兩大星君,均不在側,亦不見其它鎧甲黑衣。
“阿木,你還是回來了?”慕容荒嘴角微揚,自言自語。
而就在這時,一個紅色的身影,漸漸幻化而出。
黑袍,紅發。那正是在北寒宗鎮北峰時,出現的那道人影。而他不是別人,乃是修羅龍涎。
“龍涎!”慕容荒看著龍涎,淡淡一笑,“你怎么沒有動手?”
“沒有十分的把握,自然沒有動手!”龍涎也看著慕容荒,語氣很是平靜。
“你對上阿木,縱使他有雙棺,應該也是絕對勝算吧?”慕容荒依舊微笑。
“阿木,當然不是我的對手,可是他也不是我的目的!”龍涎道,“何況,這是海荒。三界圣山,那滄海傳人,我未必勝之!”
“那你為何而來?”慕容荒道。
“當然,和你一樣!”龍涎大有深意地看著慕容荒。
“哦?呵呵!”慕容荒一笑,“為離恨?”
“不!為自己!”龍涎眼中閃過一抹冷芒。
“龍涎,我不懂!”慕容荒很認真地看著龍涎,“以你所能,即使回不到昔日巔峰,亦可逍遙三界,那還求什么?”
“鬼棺也好,也罷,對于你都是錦上添花而已,不是非得不可吧?”
聽了慕容荒的話,龍涎不由冷笑一聲。
“慕容,你該明白,修行無止境,亦該明白,三界內無人自由!很多事,不是你我想如何,便如何的。我不向上,自然有人凌駕我的頭頂。我要成為尊者,掌控一界,或可自由!”
“尊者,便自由嗎?”慕容荒道,“你不見冥尊,枯坐白島,不知多少歲月?如今,你奉冥尊之命而來,解救離恨,還能怎樣?”
“你錯了!”龍涎冷笑道,“我不奉命!我只做我想要做的事,即使冥尊,也不可能強行命令我!咱們,都是各取所需而已!”
“哦?哈哈!”慕容荒等的大概便是這句話,“如此說來,龍涎,其實咱們也可以合作!”
“沒錯!”龍涎看著慕容荒,臉上浮起詭異地笑容,“因為,這里不是幽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