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吃過早膳,天色已經泛白,大雪初霽,太陽剛剛露頭,就映得雪地一片明晃晃。室外呵氣成霧,秦亦和桑布裹得嚴嚴實實地騎馬趕到南城門,此時還未開城門,離得老遠就看到一人一馬立在雪地中。
因為有人牽馬,所以桑布笑瞇瞇地捧著手爐說:“你猜前頭那人是誰?我猜是李錚李將軍。”
秦亦嗤之以鼻道:“切,這還用你猜,一看那背后一桿銀槍,用腳趾頭想都能知道是誰。”不過眼神卻不住地飄向那馬上之人。
“呦,大人不愧是大人,連腳趾頭都會想事情。”桑布在獨自相處的時候,可是絲毫不給她面子的,而此時之所以稱呼大人,那語氣全是調侃毫無尊敬之意。
“好啊,你敢小看本老爺,看某回去不家法處置的。”秦亦也隨口跟她胡侃,催馬快行幾步上前。
走到城門前,見果然是李錚不錯,他一身藏青色騎馬裝,衣襟袖口俱滾著一圈兒黑毛,不知是狐貍還是熊皮,頭發用發帶緊緊扎于頭頂。整個人似乎黑了瘦了,但似乎更顯精神利落,只是望著城門方向不知在發什么呆。他胯下黑馬不安分地挪挪蹄子、打了個響鼻,似乎在告訴他有人來了,他這才回過神來,忙在馬上拱手行了個平禮道:“秦兄弟,好久不見。”
秦亦急忙還禮口稱不敢,這不管官職還是虛職,自己都在他下邊兒好幾級呢。不過這聲好久不見倒是實話,整整兩年未見,他被派去璟齊邊境領兵換防,昨日剛剛回京,估計家里的床還沒睡熱乎,就被尉遲晞叫出來狩獵,難怪剛才有些神魂天外。
二人相對都有些不知該說什么好,因為兩年前與其說是順康帝派李錚去換防,倒不如說他因為私下被秦亦拒婚所以自動請命前往邊境。
桑布早已經乖巧地催馬閃到一旁,李錚摸摸鼻子,又皺皺眉頭,半晌才憋出一句話道:“兩年未見,秦兄弟風采依舊。”
“呵呵,李兄在邊關磨礪得更顯英武之氣。”秦亦在心里翻了個白眼,也許是受藥物影響,也許是個子已經長到頭了,她這幾年身高幾乎沒有變化,容貌也還像十幾歲的少年,但是按照官方說法,她今年似乎應該是二十一歲。
說了這么兩句干巴巴地閑話,二人再度相顧無言,秦亦的手指不住在馬脖子上畫圈,心里暗道尉遲晞怎么還不來啊!今天這小鬼有些不禁念叨,剛想到他就見一行人快馬從遠處趕來,不過某人現在似乎已經不能用小鬼來形容。
只見打頭的一匹白馬,四蹄幾乎凌空著飛奔而來,馬上端坐著一個十六七歲模樣的紫衣少年,挑眉鳳眼、唇紅齒白,一人一馬幾乎是裹著熱氣地沖到城門之下。那人伸手一帶韁繩,白馬前踢高抬,在空中一個轉身,打橫停在秦亦和李錚面前,白馬歡快地打了個響鼻,似乎頗為自己最后的動作滿意。
而馬上之人,人還未定聲音先至:“今天沒得外人,別跟我來這虛禮,都別下馬了,馬上就開城門了,咱們直接出去。”
而城墻上巡視的將士早已經落刀跪地,齊聲高呼:“參見晞親王殿下。”
趁這功夫,后面又有兩匹駿馬一前一后差著半個身位停在門前,想來也定然是主子,后面的人全都拉開一匹馬還多的距離綴著。
還不等看到那二人是誰,秦亦就已經開始覺得頭皮發麻,這兩位可真是她命中的克星,怎么到哪里都躲不開呢,不過也是自己失算,早就知道如此熱鬧,明華公主尉遲昑是決計不可能錯過的,肯定要磨著尉遲晞跟出來。而另外一位,定然就是尉遲晞的跟班,玉枳王子蘇茗。
果不其然,前頭那粉衣之人摘下頭上的風帽,露出一張俏臉,眉彎眼媚、秀鼻微翹、嘴角勾出一道優美的弧線,兩個酒窩頓時出現在紅潤的臉頰上,整個人洋溢著青春的活力,臉上掛著促狹的笑意道:“秦亦,你今日居然沒有遲到,還真是稀奇。”
“小臣見過明華公主,公主莫要取笑,小臣哪里敢勞殿下久候。”秦亦就知道她每次都是這般的開場白,不就是護送她上山禮佛的時候去晚了半盞茶,這小丫頭就天天掛在嘴邊,好像自己遲到才是正常的一般。每次見面都是這固定的說辭,偏生自己還沒辦法還嘴,只能陪著小心。
“不敢讓六哥久候,卻敢讓吾候著你,你架子也算是不小。”尉遲昑絲毫沒有放過她的意思,還不依不饒地追上幾句。
秦亦只好在馬上作揖不止,連聲賠罪,在加上尉遲晞插嘴圓場,這個小姑奶奶才算罷休。秦亦擦擦額角的汗珠,心道,這黃毛丫頭可遠沒有小時候在宮內見到時候可愛了,那時候玲瓏剔透、羞怯乖巧的一小公主,怎么長大了變得如此刁蠻。
見前面的奚落告一段落,最后那人才催馬上前,白衣白馬,幾乎要與雪地融為一體的白,他抬手摘下風帽,黑亮柔順的發用金環攏住半披在身后,幾縷碎發迎風舞動;唇不染而紅,好似雪地里肆意妖嬈的紅蓮;一雙桃花眼半瞇,迎著剛剛越出城墻的太陽,一時間金光流轉、分外耀眼,連平時常見他的秦亦都看呆了眼。
只見他先抬手一攏碎發,薄唇微啟:“蘇茗見過李將軍,見過秦大人,不知秦大人允諾的事情,可還記得。”言畢抿唇淺笑,妖媚不可方物。
此時溜達到一旁的桑布見人都到了,也急忙催馬過來,停在秦亦身側,也一一見禮。尉遲晞對桑布十分熟悉,笑著點點頭,但是尉遲昑卻是第一次見她,開始以為她是下人,此時卻見其與秦亦并馬而立,便一抬手中馬鞭指著她問:“你是何人?”
尉遲晞見城門已經吱嘎嘎地開啟,便搶先道:“這是秦亦屋里的,城門開了,咱們趕緊走吧,還要騎大半個時辰才到獵場,今日有一個算一個,準你們敞開了玩兒,咱們比賽,誰的獵物最多本王有賞,誰的最少那可就要挨罰了。”又扭頭對桑布說,“秦亦好心帶你出來散心,你也別拘著禮數,像咱們去西蘿的時候那樣多好,打到獵物我賞你點兒好東西。”
尉遲晞所說“屋里的”三個字含義比較廣泛,偏市井俚語。在民間稱呼自己老婆也可以說是屋里的,但是在有些地位的人其中,“屋里的”指得便是收房了卻還沒有明確身份的女人,若是嚴格來說,地位連小妾都不如。倒也不是尉遲晞有意貶低桑布,只不過秦亦尚未娶親(當然也是娶不了的),又為著桑布的以后打算,一直沒有立婚書,所以在沒有什么小蜜、情人、同居之類詞匯的古代,只能用“屋里的”作為概括。
尉遲昑聽到這話,果然面色不豫,隨即命令般道:“今日就你我兩個女子,你可敢與我比試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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