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官

第一百三十章 江南匪患

第一百三十章江南匪患

第一百三十章江南匪患

他二人都不知道皇后對尉遲昕的態度。()所以這幾日都各懷心事地發愁。而不知不覺間,秦亦也到了該行冠禮的日子,她自己都幾乎忘記,直到云沛鑫派人來請她過府商議此事,她這才想起這個在古代來說十分重要的儀式。

對于古代的冠禮,秦亦知之甚少,雖然她身在禮部任職,但是自從為官以來一直沒有皇子加冠,所以她可謂是半點兒不懂。

她接到帖子以后匆忙備車趕到相府,進屋后急忙告罪:“見過相國大人,學生竟把此事忘在腦后,實在是不該,勞您費心。”

“不妨事,這冠禮本來就是長輩操心的事,你們年輕人又不懂規矩,只要到時候照著單子做就是了。”云沛鑫遞給秦亦一張單子,笑瞇瞇地道,“我和夫人商量過,見你沒有本家,正好夫人娘家姓林,便當做你的族親。我為賓與你加冠,如此便妥當了,你覺得如何?”

秦亦知道這是云沛鑫替自己撐面子,急忙起身拜謝:“多謝相國大人替學生考慮周詳。”

“我把你當子侄一般,你就也不要同我客氣了。”云相止住了秦亦的客套,囑咐她回去要記清楚禮節程序,還笑著打趣道,“你自己就在禮部任職,記住這些東西肯定是輕而易舉的。”

秦亦這才低頭去看手中的紙,上面只寫著她自己要記住和做的事情,但還是密密麻麻的許多東西,看得她頭疼。倒不是因為記不住,皇家平時隨便什么節日或者活動都比這復雜許多,但那都是她看著別人遭罪,這次輪到自己,想寫就覺得很頭大。

但是她肯定不能抱怨,因為這是云沛鑫的一片心意,只笑著說:“這點東西自然是難不倒我,冠禮一事要煩著相府上下忙碌數日,更要攪擾相國及夫人一家操勞整日,學生心下甚是不安,哪里還敢自己偷懶。”

“你啊!冠者禮之始也,這般大事你自己反倒毫不在乎,我若是不操心,看來你連記不記得都說不好了。”云沛鑫滿臉的無奈,搖著頭嘆道。

“學生自幼無父無母,對禮儀規矩知之甚少。萬幸有相國大人為學生操勞,實是學生榮幸。”秦亦此番實在有些感動,兩世為人,不成想竟是來到古代才感受到長輩的關懷。

“行了,你就把那些禮儀給我背熟,到日子別出錯便可。待這邊都準備齊備以后,我著人去通知你時日。”云沛鑫拿她無法,干脆也不跟她廢話,直接給她省了大事。

秦亦一聽這話卻奇怪的很,忍不住發問:“我自己的生辰,還需要通知我?”

“你……”云沛鑫卻被她這句話氣得險些笑出來,“你還真是一點兒都不通事務。”

聽了云沛鑫的講解,秦亦這才弄明白,原來冠禮并不是生日當天,而是在生日前先筮日,擇好日子而后才筮賓,確定賓客尤其是贊賓,這才開始正式準備冠禮的用物。

二人言談正歡,外面卻有人來奏事:“老爺,外邊兒有江南道裕豐府的驛報進京。”

“驛報?”云沛鑫忽然緊張起來,抬手將茶盞哐啷丟在桌上。手按幾案虛抬身子問,“可是水報?”

“相國大人稍安,定然不是水報,若是水報早已八百里快遞直接入宮,哪里還能如此安穩地送來相府,還來得及等人通傳。”秦亦被他濺了一手的茶水,見他實是著急,忙勸慰道。

“是,是,是我想岔了。”云沛鑫自從為相以來,凌江洪水年年泛濫,竟無一年安穩,所以聽得是凌江沿岸城池驛報,一時間竟是忘了水報的規矩,被秦亦提醒這才回過神來。他忙坐穩身子,擦拭下額頭上的虛汗,這才吩咐道:“傳。”等人進來的空檔同秦亦訕笑言道:“唉,年紀大了,受不起驚嚇了啊!”

“相國大人這是為國為民擔憂而已。”秦亦話音剛落,便見人已經領進屋進屋,便噤聲不語。

“小的參見云相大人。”驛使急急忙忙地上前參拜,他不識秦亦是誰,也不敢貿然拜見,干脆直接忽略不提。

“一路辛苦,起來說話。”

“啟稟云相大人,江南道年初至今匪患不絕,如今裕豐城被匪徒所圍,還望朝廷速速派兵增援剿匪。”驛使沒敢起身,伏地高呼。

“什么?匪患?還圍城?”云沛鑫直接將茶盞掃落在地。驚訝得合不攏嘴。

不過他很快就回過神來,聲音急得都變了調:“哪里來的匪徒?多少人?何時開始圍城?”

“回稟相國大人,年初便開始鬧匪患,匪徒多為嶺東流民,還有多股少數的天虞夷民趁亂作案,屢剿不止,卻愈演愈烈,如今幾萬人將裕豐團團圍住,驛報送出之時已經被圍三日,一路上驛館換人換馬進京報訊,又用去三日。這里是加急奏折,請相國大人過目。”驛使雙手托著一封紅皮奏折舉至云沛鑫眼前。

云沛鑫一把抓過奏折,眉頭鎖得死緊,忙拆開細看,管家也極其識趣地領著驛使出去打賞。他看完奏折后直接遞給秦亦,自己起身在書房內打著圈的踱步。秦亦這才發現,原來尉遲晞一遇到難事就踱步的習慣,竟是跟太傅學出來的,只是云沛鑫比他城府深穩得住氣,所以很少被人看去這般作態。

她一目十行地看完奏折,將折子合好放在手旁,卻并不急著開口,直到云沛鑫停住腳步發問:“小秦。此番事件你如何看?”

“學生覺得此事十分蹊蹺,首先今年各地并未有災荒上報,何來幾萬流民之多?再者說若是寇盜作亂,應以搶奪糧食財物為主,哪里會圍攻城池。”

“這話說得有理,但若不是流民,還有什么別的可能呢?”云沛鑫瞇起眼睛存心考較。

“驛報中稱有天虞流寇趁亂犯案,說不準是他們的煽動和挑撥,天虞新皇繼位五年之久,國內休養生息民眾富足,所以流寇逃越國境十分蹊蹺。怕是其中有什么陰謀。不過江南道臨近定昌……”秦亦話說了個開頭就住嘴不說。

云沛鑫聽了最后的話先是一愣,而后才明白她轉的心思,直搖頭道:“我知道最近朝中有些暗涌,原本以為殿下和你都是心思縝密的,便也沒囑記什么,不料你二人卻是鉆了牛角尖去,怪不得最近殿下總是心事重重的樣子。”

秦亦一聽這話也是怔住,忙拱手道:“都是學生想岔了路,害得殿下也跟著勞心。”她嘴上這么說,但是眼睛卻還是緊盯著云沛鑫,想要得到詳細的解釋。

云沛鑫見狀知道她還未反應過來,便坐下道:“你只想到七皇子年幼易于掌控,其實這也并不是想岔到哪里去,若七皇子的親生母親只是個低等嬪妃抑或是才人宮女之類,那你的思量就沒有問題。但七皇子是已故文嬪的親生子,而且送入皇后宮中撫養之時已經曉事,不是懵懂嬰兒。且不說皇后娘娘一直疑心文嬪害死太子,只說七皇子有親皇姐嫁與齊王為正妃,這便是極大的一樁忌憚。即便他現在年幼,但也總有長大的一天,再加上一個心懷恨意的皇姐從中摻和,哪里有什么好控制的。而且最重要的一點是,皇后娘娘并不是貪戀權勢之人,她求的是正宮以及日后的皇太后位子,為得是她家族的生意有牢固的靠山,而家族的壯大則再轉化為她強有力的靠山,這才是她的依憑和目的。”

“若是這般來說,皇后娘娘應該會從家族中替殿下挑選正妃?”秦亦聽了云沛鑫的話,這才覺得腦中對此事清明起來。

“恩,終于轉過彎來了。”云沛鑫捋髯道,“不過這事也看出來,殿下在宮中的人脈太過稀薄,連皇后宮中的動態都不知曉,前陣子若不是皇后娘娘大力配合,查抄親王府哪里會有這般順當。”

聽了這番剖析,秦亦終于對此事放下心來,想起山河志上有言。極南有國曰天虞,西為澤沼,東臨瀧澤;終年酷熱,土丘遍野;多旱少雨,作物不成。她低頭復又看奏折,半晌才言道:“若是這般看來,最大的可疑對象便是天虞,天虞國內均為旱地山地,大多貧瘠,只能種植耐旱的粗糧,他們覬覦江南肥沃的水田多時,難道是想趁機奪取我朝國土不成?”

“確有這個可能。”云沛鑫還是眉頭緊鎖,他此時更擔心的不是土地的得失,而是這場風波帶來的政治影響,“江南道長史與裕豐府府尹俱是我的門生,若朝中有人對此加以利用,那形勢對我們便是極其被動不利。”

秦亦此時滿腦子想的都是打仗,冷兵器戰爭想起來就是血肉橫飛慘烈無比的,她左想右想以自己的身份都是沒辦法去前線的,而后又擔心李錚會不會要去前線作戰,心思左轉右轉地不知該做什么想法。

此時聽到云沛鑫的話,她才靜下心來細想,半晌才說:“相國大人,學生以為我朝必有官員私通敵國,不然以天虞的實力,還不至于如此輕舉妄動,而且江南剿匪事宜一直不慍不火,都是些無傷大雅的小舉動,待我朝上下喪失警惕后,直接開始攻城略地,絕對應有熟悉內情之人通敵。”

“恩,言之有理,我即刻進宮覲見圣上。”云沛鑫起身招呼家人準備官服。

秦亦剛要告退,卻被云沛鑫叫住道:“你同我一同進宮,皇后那邊的事體,還要你去與殿下分說明白才好。”

“是。”秦亦臊了個大紅臉,自己一想到打仗竟把這件事忘得一干二凈。

云沛鑫在自己心中拿捏好章程,這才換衣揣好驛報帶著秦亦進宮。入宮后他自去面君,秦亦便直接去了六部的辦公衙門尋尉遲晞。

尉遲晞聽了云相對于皇后那邊態度的剖析,大為嘆服,?”他這幾日其實日子還算舒服,衙門差事辦得已經上手,兩名岳丈被云相私下敲打過已經握手言和,今日辦差也極為賣力,兩名側妃也都盡心伺候,唯一堵在心中的便是皇后這一事,如今被秦亦一番分析,心中一直梗著的疙瘩也消散不見,郁郁了好幾日終于覺得心情舒暢。見秦亦還神色惴惴,便起了興致逗她問:“你平日里最聒噪個人,今日怎么轉了性子,可是跟阿布拌嘴吵架了?”

秦亦忙將江南匪患稟報,他一聽這話大急,拔腳就往紫寰宮跑去。

云相這邊剛剛稟報完畢,順康帝正在為此事惱怒不已,見他進來行禮也只是做了個手勢叫起,吩咐李林召集三閣大臣及兵部官員入宮議事。

人一多起來殿內就開始吵鬧,幾位大臣傳看了驛報后便開始各執己見,爭執不休。

“這些流民貪婪成性,頑固不堪教化,朝廷應派兵大力圍剿,對匪寇的家人一律嚴懲,以儆效尤。”一中年官員表情激憤地嚷著。

“左司理大人此言差矣,正所謂事緩則圓,剿匪一事不可急功近利,應弄清緣由一舉鏟除禍首,而不應追究于平民百姓,那樣只會更加激起民憤。”另一稍年輕些的官員與他意見相左,不等別人開口便急急反對。

“俞大人,我哪里說要追究平民?我說的明明是懲戒匪寇。”左司理張正梗著脖子辯解道。

“追究匪寇家人的罪責,只會更加激起他們的反叛及負隅頑抗……”右司理俞彥波也絲毫不肯讓步。

“圣上,微臣以為江南道從年初剿匪至今,索要銀兩軍餉無數,卻將匪徒越剿越多,理應將長史施東撤職查辦,另外委派官員去督辦剿匪事宜。”

雖然云沛鑫早就料到會有人借此發難,沒想到卻是剛上任不久的兵部少卿蔣家明,不禁詫異地多瞥了兩眼,只見他三十出頭的年紀,唇上兩撇八字胡,眼睛細小卻閃著精明的光。

他這話一出,隨即便又云沛鑫派系的官員上前反對,剿匪事宜的討論直接變成了罷免和任用官員的爭論。雙方爭得臉紅脖子粗的時候,謝慶瑞見火候差不多,這才微微上前半步,恭敬地施禮道:“陛下,微臣以為無論施東功過如何,此時撤換官員終究不妥,而且熟悉地方事務也需要時日,不如來個折中之法,派欽差領兵前往江南道支援督戰,同時二人著手移交,還可令欽差隱秘著手調查施東是否有瀆職情況。而且目前江南道戰線吃緊,江南乃魚米之鄉,歷年都是北方儲備糧食的重要來源,如今尚未收割便陷于戰事,當務之急應是盡快派兵解困,并且全力進行戰后的百姓安撫事宜方是要務。”

順康帝這才微微頷首道:“這才是老成持重之道,你們幾個咋咋呼呼的只會吵嚷。”

另外幾人忙上前叩首告罪。

尉遲晞分開眾人上前幾步,跪地垂首道:“父皇,兒臣愿前往江南道督戰安撫,替父皇分憂。”

第一百三十章江南匪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