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琳芝一臉淡然地問劉太后道：“您確定這件事是柳老太太告訴您的嗎？”

劉太后本來想理直氣壯地應下，可一接觸到王琳芝的目光，不由心虛地垂下了算計的眼眸，色厲內荏地喝道，“怎么，哀家的話你也敢質疑了嗎？”

王琳芝笑笑，“據說柳尚書是柳家的庶子，雖然學識淵博卻不是柳老太太嫡出，這位一生無所出的柳老太太當年并不被柳老太爺喜歡，聽說他老人只寵愛姨娘劉氏，那位根本不將元配柳老太太放在眼里，我周歲生辰那一年柳老太太一直被柳家棄在鐵檻寺，她是如何知道柳老太爺給我祖父做了證人，而又特意進宮將這件事告訴的您呢？我倒聽說她得知劉姨娘死了，大笑三聲含笑而終呢。”

劉太后不防王琳芝竟然能將陳年往事知道得這般清楚，一時之間又急又恨，但偏偏又反駁不了王琳芝，唯有像個普通撒潑的老太太一般，眼一閉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昔年魏太后攝政之時，為防止兒子們妻族太過能干增加助力，選的兒媳婦家世、人品都皆出自不入流的家族。劉太后的母族不過是個寒門進士罷了，后來雖然入了翰林，但到底和名流世家還相差了很大一段距離，柳家卻是世家，劉二姑娘家道敗落，但卻入了柳老太爺的眼，勢要休妻也要把人給娶了，但那時候柳老太爺的娘還活著，死活不同意這件事，劉二姑娘為了“真愛”義無反顧的做了妾，之后雖然得到了柳老太爺的寵愛，兒子也萬分爭氣考中了進士并且做了刑部的尚書，但天網恢恢疏而不漏，終是在吐眉揚氣之時被被一場大病奪去了性命，柳老太太聽說劉氏死了才大笑三聲才死了。

也不知道陸家到底為劉太后許了什么樣利，讓她甘愿冒著老底被揭的危險愿意站出來給陸家做證。

王琳芝看到劉太后倒下，十分不悅地看了康樂侯老夫人一眼，“太后娘娘身體雖然看著還好，但畢竟是有了春秋的人了，太醫特地吩咐了不能勞累，您就不要在后面悄悄地誤導她老人家了。”

康樂侯夫人的臉這下再也端不住了，皺眉道：“看郡主這話說得，好歹你和我家陽哥兒也有婚約，你嫌棄我們，不肯認這門親事倒也罷了，為什么這么對我家老夫人如此無禮？”

王琳芝這才正著眼看了康樂侯夫人一眼，“你兒子若真在我一周歲就和王家有婚約，那豈不是年年要去我家送節禮？可兩家人離得這么近，怎么從來沒聽夫人提起過這件事？現在柳老太爺死了，你們覺得沒有對證，就可以信口開河，倚老賣老了嗎？就算我跟你家有婚約，今天是陛下皇長女的及笄禮，你們這般鬧將陛下的顏面置于何地？”

對著劉太后她不敢說重話，面對陸家的時候可就不一樣了，為等他們找上門來，她特意交待讓自己的乳母這一段時間什么都沒做，專門查柳家的事去了。

為怕劉太后不認帳，她這才帶來了乳娘，可沒想到只一個合回劉太后就裝暈了。

清陽公主見女兒占了上風，這才暗自松開了牽著她的手，吩咐道：“快請太醫！”

“今天是大公主永福的及笄禮，再有胡亂鬧事者，直接給我插出去！”大殿門口傳來王皇后略帶威嚴的聲音。當有內侍稟告康樂侯老夫人去了壽安殿，她便直覺的發現事情不太對，可惜卻被淑妃纏著一直不能脫身，這會兒來了自然要給自己的侄女撐腰了。

康樂侯老夫人看到王皇后，飛快地垂下眸子歪在了兒媳婦的身上。

劉太后裝暈，她也跟著裝暈吧，皇后再彪悍，難道還能對她這個快要入土的人下手不成？若是這樣，她巴不得。

御醫很快到了，來得正是王琳芝正熟悉的劉太醫，先掐了人中將太后弄醒，然后才道：“娘娘這是急怒攻心，需要吃一些清熱下火疏散的藥。”

王琳芝略略瞟了一眼，在上面看到了黃蓮、蓮心之類的藥，心里不由對劉太醫多了一份好感。

“咱們大家都給永福公主帶了及笄禮呢，郡主該不會是太生氣，忘了吧。”吳雪嬌開口道。她也覺得陸家的婚書有問題，但王家和吳家畢竟不是同一個陣營的人，王琳芝的笑話無論什么時候她都不愿意錯過。

王琳芝轉身向瓔珞道：“將我給大公主準備的及笄禮抬進來。”

兩個粗使的婆子抬了個大箱子進來，吳雪嬌忍不住掩嘴笑了起來，“看來我們這些人送的禮物都不及郡主的貴重，居然用了這么大一個箱子裝。”

她這般說，后面就跟了一群人附和，都喊著讓王琳芝將箱子打開瞧瞧到底是什么東西。

王琳芝：“既然大家這么想看，那就打開看看吧。”

等到打開，眾人這才發現是副美侖美奐的珍珠簾子。

吳惠妃只看一眼，就瞪著王琳芝不可信置地問道：“你將皇后娘娘的七彩珠串起來送給了永福？”

王琳芝略點了個頭，吳惠妃開口，總沒有什么好事，偏她又喜歡主動找來，王琳芝一點都不想跟她應酬。

“喲，這么好的東西，只怕光手工費就要花不少銀子吧？何況這珍珠，只怕全天下再也找不到第二副了，前些時候太后娘娘千秋的時候你怎么不送？居然送給永福，也太暴殄天物了吧？”

王琳芝笑笑：“太后娘娘這一輩子什么東西沒見過，怎么可能會將這小小的珍珠簾子放在眼里？”

吳惠妃點頭，“這倒也是，等到鳳香及笄，你也送一副吧。”

王琳芝直接搖頭拒絕了，“不行。永福公主是皇帝舅舅的長女，又寄名在皇后娘娘名下，身份自然不同，可若是每個公主都要，我往哪弄這么多的珍珠來串簾子呢？”

吳惠妃氣得直瞪眼睛，“陛下目前為止也不過永福和鳳香兩個公主罷了。”

王琳芝：“惠妃娘娘只怕是忘了我阿娘呢，若再有這么好的東西，我自然是要留給她了。要說貴重，這宮里除了太后娘娘，也就是皇后娘娘了，若是人人都要送珍珠簾子，這可如何使得？”

言下之意，就算送也輪不到送給吳惠妃母女。

吳惠妃本覺得劉太后不是趙喆的親娘，王皇后又不得寵，這后宮之中她自認第二就沒有敢認第一，可王琳芝現在表現出來的卻是她還不如永福公主貴重了。

這簡直就是當著眾人啪啪的打臉，這種事實在是忍無可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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