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6反撲
306反撲
鳳香公主走出皇宮,軟軟地靠在了馬車里,嘲弄地看了陸陽春一眼,瞇著眼睛道:“本宮還以為你骨頭有多硬呢,原來也不過如此罷了。”
陸陽春看她一眼,沒有說話。
鳳香這個賤人,居然敢和程玉渚做出那等傷風敗德的事情,被五娘抓到了竟然還不承認,居然將五娘給揍了一頓,在孝期懷上雜種,這是他決對不能忍受的!
想程玉渚,無論長相、才氣、家世,哪點比得上自己?
可鳳香偏偏找了這么一個人!
真是讓他覺得沒臉見人。
“你真當你妹是個什么好東西?她要真當你是兄長,會設計本宮和他的丈夫在一起?而且還讓御史上書去彈劾本宮,難道她就不明白,本宮若是臭名遠揚,程家也不會落到什么好下場,她和她的兒女只能流落街頭做乞兒!”
陸陽春憤憤地看她一眼,“你就編吧!再編也改變不了你惡毒的本質!”
鳳香公主氣得狠狠地吸了一口氣,才開口道:“就算本宮真要找人,也輪不到她!外人都說本宮故意掉了銀子讓他撿,可王琳芝昨天卻派人告訴本宮,說程靜姝是個專業做賊的,最拿手的就是偷東西!”
程靜姝妙手空空的本事,陸陽春早領教過了。
上次他得到了王琳芝的荷包,送還的時候,就是因為程靜姝從中做了手腳,所以才被掉包了。若不是因為這件事,他根本不會到七皇子的別院去見程氏。
可一到那別院,他就后悔了,因為他發現有很多人在盯稍,幸虧他向來喜怒不形于色,索性裝著不知道,只以義兄的名義去看了她,這事才算蒙混過關了。
可他那個時候,就長了個心眼,覺得程靜姝好像不象以前那么聽話了,也不像以前那么好掌控了,她就像蘇醒過來的毒蛇,而他就是救了她一命的那個農夫!
陸陽春輕易相信了鳳香的話。
他們一同入宮,目的就是為了應付御史上折子彈劾他們的事情。
雖然他不喜歡鳳香,但心里卻明白,鳳香根本不屑在這樣的事情上撒謊。
可五娘,她到底是瘋了,還是傻了,怎么可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一個側妃罷了,本宮當時并沒打算繼續跟她來往,是你自己引狼入室。”鳳香頗為不屑地說道。
自從上次兩人一起出席了太子妃的賞花宴,程靜姝被王琳芝呵斥了之后,就算程靜姝想辦法讓柳氏病了,她來打理王府,可多數公門侯府竟然全都不買帳,鳳香便也漸漸地疏遠了她。
自己可是公主,怎么能為程靜姝一而再,再而三的被王琳芝抓住小辮子?而程靜姝也確實沒有幫過她任何忙。
出于一個女人的直覺,她總覺得程靜姝對她有敵意,盡管她掩飾的很好,可鳳香公主在宮中住了許多年,一個人是真的尊敬忠心另一個人,還是礙于他的權勢而屈服,她往往很快就看出來。
而且這些事在本質上有著很大的區別。
礙于權勢暫時屈服于人的人,一旦有了反撲的機會,就像瘋狗一樣,讓人防不勝防。
鳳香公主現在對程靜姝就是這種感覺。
“你可別忘了,那天,是程靜姝陪著我去的程家!那里本是她的娘家,程家現在已經敗落了,程玉渚就是個擺設罷了,真正當家的人,是程氏這個嫁給七郎做側妃的賤人!本宮當時確實有報復你的想法,可這想法是被程氏挑起來的。”
“程氏說,可以用程玉渚來讓你生氣,可本宮并沒有同意,但他們酒水和香都有問題,本宮醒來的時候,該發生的都已經發生了。”
“或者,這本就是你們這對狗男女設出的計,想用這種辦法讓本宮身敗名裂?若是這般,程家和陸家都為本宮陪葬吧!”鳳香公主柳眉倒豎。
陸陽春心里隱隱有了不好的預感,“我沒有引狼入室,只是碰巧在大門口遇上了她,她是我的義妹,又是七殿下的側妃,我和她能有什么?”
他第一次看到程靜姝的時候,她還是個六七歲的孩子,被程三娘欺負不敢還手,他那時候青春年少,一心想著要做一名俠客,所以便挺身而出,站出來指責了程三娘。
其實,現在想想,想做俠客是假,覺得程靜姝長得好看是真。
他自己有副好相貌,喜歡長得好的人,天經地義。
從那之后,兩人慢慢就熟悉了。
他發現這小姑娘又聰明又好看,而且很有主見,可惜父母雙亡,一直被她的叔父一家欺負,所以他就萌生了要幫她的念頭。
甚至悄悄地替她打聽起清陽公主府上的情況來,目的就是為了想讓那邊府上收養她。
可他的庶姐四娘卻不喜歡程家,便將這事悄悄地告訴了他的親娘。
母親當下決定收了程靜姝為義女。
從此兄妹名份已定,而他又肩負著振興家族的名義,很快就將這義妹給拋到了九宵云外。
可偶然一次在街上,他又在人群中看到了她,小小年紀,清麗脫俗,一下子吸引了他的注意,可他正準備上前相認的時候,才發現他這義妹居然在做扒手。
他那時候還青春年少,根本接受不了這樣的事,當下將她帶到僻靜處教訓了一頓。
可程靜姝卻冷笑起來,說他假仁義,口口聲聲要為她介紹清陽公主,結果她卻被清陽公主的女兒嘲笑了一通,后來她的叔父知道了件事,狠狠地訓了她、打了她,還將胳膊擼起來給他看。
那上面新傷加舊傷,已經辨不出是什么顏色了。他心里覺得內疚,便悄悄地給了她幾十兩銀子。
哪想時隔不久,又發現她故伎重演,又開始做扒手。
他不動聲色地跟在后面,竟然發現她一口氣扒了四五個荷包。
他跟著她去了僻靜處。
程靜姝不過是笑笑,“現在清陽公主的女兒使計將我送到了鳳香公主跟前,吳惠妃有多陰毒你知道嗎?”
如今他已經年紀漸長,看她哭得梨花帶雨的模樣,竟有說不出的心疼,沖動之下,直接給了她三百兩銀票,“你將它換開,打點吳惠妃身邊的宮人吧。”
她雙眸亮晶昌的看他一陣,忽然立起腳吻了吻他的唇。
他心里有些得意,可又有些遺憾,不知怎地,一下子就想起了對他冷若冰霜的王琳芝。
高門貴女,哪有這么隨便?
他轉身就走了。
哪想隔了幾天,他斗蛐蛐輸給了顧鉞,她卻找到了他,交給了他一萬多兩銀子,讓她幫她保存,說忠勇伯府若是知道她的銀子,肯定要毒打他。
他便用這銀子先填了窟窿,一直等到后來,她嫁了七皇子做側妃之后,才悄悄地命人將銀子還給她了。
因為用了她的銀子,所以他接下來,很為她做了幾件事。
頭一件就是送了三名康樂侯府的死士去給她幫忙,她卻讓他們偽裝成刺客,在宮里劫持了麗妃,壞了她的名聲,接著又讓刺客在安公園偽裝成太子的人,殺了不少無辜,接著又讓他們混到羽林衛,佯裝刺殺皇帝,讓寧王府被昌盛帝猜忌,然后又想辦法讓他不得不娶了鳳香公主,現在又和蜀地的毛家勾搭在一起。
這個女人,心狠起來,簡直就是個蛇蝎,讓人不由自主地心生害怕。
他知道程靜姝這么多秘密,非常擔心她某一天會反撲,一直小心翼翼。
而現在,程靜姝竟然設計到了他的妻子身上。
若這妻子是普通人也罷了,可他這位妻子,卻是大周最得寵的公主!
若真出了意外,皇上怎可能會不追究?
這個女人,她到底想干什么?
陸陽春心中這般想,臉上卻已經冷笑了起來,“程氏這個伴讀,還不是你親自挑的?吳惠妃選中她,目的就是想讓她代自己邀寵罷了,不然你自己想一想,她明明是縣主,父親又是陛下的救命恩人,怎么反倒做了側妃,而柳尚書的女兒卻做了正妃?
皇上為什么會做出這么不合常理的事。
可吳惠妃太狠毒,對她非打即罵,你也一樣,不然你想想,她為什么要抱住七殿下的大腿?”
昌盛帝在鳳香公主心里,一直是明君慈父的形象,聽他這般說話,照著他的嘴就是一巴掌。
好在這個時候已經回到鳳香的公主府了,所以他們在馬車里的事,外面的仆婦們都裝聾做啞,裝著沒聽到。
陸陽春冷冷地看了鳳香一眼,“我說這話,目的不在說皇上,而是在告訴你,你之所以變成這樣,完全是你自己的緣因,你捫心自問,若不是當時你挑了她做伴讀,她如何能進宮,見到吳惠妃娘娘
你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她這個人自私又狠毒,在暗地里動手,陰你也很正常。
你敢說平時不倚仗她?
若不是你和吳惠妃的縱容,她說不定早嫁給吏部的翁大人了做續弦了。
現在倒知曉將事情往我身上推了!
他聲音不大,但卻字字如驚雷,讓鳳香公主越想越怒。
是了,王琳芝讓人交給她的信上面,也說她是被程靜姝陷害的,還說到到現在還不知道反悔!
王琳芝不僅說了她受程靜姝和程玉渚的陷害,在孝期被人污了名聲,而且還說了,她的生母吳惠妃是被程靜姝害死的!甚至言之鑿鑿的說,雨大的時候,風箏可以將雷電引到人身上,包括吳惠妃的墳會被劈,也是這種原因。
程靜姝這個賤人!
鳳香公主恨極了程靜姝,但表面上卻是一副云淡風輕的樣子,“本宮的事,還輪不到你管!”
鳳香公主幾乎可以肯定,程靜姝和陸陽春肯定是因為某件事鬧翻了,現在陸想憑借這些言論,讓她來出手做這個惡人去對付程靜姝。
還有那王琳芝,給她說這些,不外是想看她的笑話,和借她的手除程靜姝罷了。
也不知程靜姝哪里得罪過王琳芝,她對待程靜姝就像對討厭的蒼蠅一樣。
可這仇,她不報著實咽不下這口氣。
忍了差不多快大半個時辰的樣子,鳳香公主終是命令身邊的嬤嬤道,“將程側妃請過來,本宮有些事想和她商量。”
哪想那嬤嬤去了七皇子的府上,卻發現程靜姝根本不在。
“程側妃奉了七殿下之命令,去照顧他的飲食起居了。”柳正妃強笑道。
她心里很懷疑,程靜姝肯定是又得罪了鳳香和瑯琊郡主,所以躲到七皇子身邊避風頭去了。
那嬤嬤回去回話,將鳳香又氣得肚子鼓鼓的。
她甚至懷疑是有人透露了消息給程靜姝,要不她怎么可能將她的心思揣摸得這么透!
至于這透露消息的人選,也就是陸陽春、王琳芝和她身邊的下人了。
一時之間,她覺得任何人都有可能是那個透露消息的人了。
鳳香公主忍不住給七皇子寫了一封信,希望他能秘密的處死程靜姝。
可她的信剛寫好,便又被她自己給撕了。
七皇子現在被程靜姝給挑撥得已經不怎么聽她這個姐姐的話了,而她這個做姐姐的需要仗仰七皇子的時候還多,若真想處置程靜姝,萬不能引起七皇子的注意。
唯有耐心的等待七皇子回來再說了。
唯有小薛氏,十分不解地問王琳芝道:“你若真的這么討厭程氏,為什么不讓公主府的暗衛動手?”
王琳芝苦笑起來,“她現在是七皇子的側妃,再怎么也是上了皇家玉牒的人,若我真動用公主府的暗衛,后面被陛下查出來的話,后果可就嚴重了。”
小薛氏嘆氣,“你當我沒說,我這性子,就是太急了。”
任何事情,但心做了就會留下痕跡。
公主府若敢對皇子側妃下手,那么皇上肯定不會容忍的,公主府現在本來就搖搖欲墜,已經不能再讓皇上抓到什么罪名了。
這事還是經由鳳香公主的手比較好。
她還是安安安心心的在家里待嫁吧。
她和顧鉞的新房早在秋里就粉刷翻新了一回,如今嫁妝什么的也早就做好了,清陽公主卻仍是不放心,讓銀樓鑄了許多金豆子,銀豆子,讓她到時候去打賞人,如今珊瑚正在和拿著荷包那裝那些。
其實,根本不用這么著急,成親的前幾天裝也就是了。
可她又不想掃清陽公主的興,便也裝了一副興致勃勃的樣子來。
“稟告郡主,欽天監那邊已經算好了日子,說明天就是咱們大周的公主下嫁到吐蕃的日子。”負責打聽消息的丫頭說道。
趙柔此時已經被封了柔嘉公主,可畢竟和正常出嫁不一樣,和親的公主,很多終其一生也不會再回來,怎么趙柔反倒一副急急地趕在年關離開的模樣呢?
這讓人不得不防。
“去查一查。”王琳芝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