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給極品太子
雖然,許媽媽說得很猝不及防,但董小葵還是聽出來她在用十分標準的英語問她:“那你的夢想又是什么?
董小葵并沒有用英語回答,而是用了標準的方言徐徐回答:“相夫教子,過平淡生活。我想這是每個女人都期望的。”
她的神色很淡然,似乎在這日光和暖之下,許媽媽并不是權貴之家的當家主母,不是手腕強勢的政治者,而只是鄰居家的伯母,兩人現在是在閑聊,說的是桑麻之事、家長里短。
董小葵徐徐回答,語音如清風過境,綠樹在日光和暖中斑駁搖曳。對面的許家大嫂不由得一驚,董小葵執手茶杯,還是她喜歡的白瓷杯,綠茶微微蕩漾。她站起身將茶捧給許家大嫂,微微一笑,說:“來,嘗嘗這茶。”
許家大嫂微微起身,隔著桌子伸手接過那杯茶,說謝謝,眉目生動,調皮地說:“這茶看起來與別處不同。這下我的攝影又有主題了。小葵真是多才多藝的。這泡茶的姿勢從容,我可是學不會的。”她一邊說,一邊又調皮地看了看許媽媽。
許媽媽笑而不語,伸手端起自己那杯茶,輕輕喝了一口,又問:“你真認為每個女人都期望相夫教子,平淡生活?可據我所知,很多女子不是這樣的。她們更喜歡榮耀光華的生活。”
這句話,她用的是法語。而董小葵恰好還能聽懂。因為余姚有一口標準的法語,時不時會蹦出法語來,她早年跟著媽媽在法國生活。因為她的緣故,所以帶動整個宿舍的人也學了好一陣法語。不過,董小葵比起趙敏和周珍珍還是差一點,差在她口語很差,不敢開口說,不過,如果她用心聽,對方語速不快的話,她還是能聽懂大概。
許媽媽似乎是刻意降低語速,講得很慢。所以,董小葵僥幸聽懂了。不過,垂眸,倒掉杯中茶葉,又撕開一袋茶。在這過程中,她在思考如何回答許媽媽。那句話顯然就是有所指的,暗指她的舉動。
她想了想,依舊是錦城方言緩緩回答:“榮耀光華人人所想,我也不例外。但這跟我的理想并不沖突。遇見一個人,愛上一個人,不論這個人是帝王,還是乞丐,我只是愛他,希望他快樂,希望與他白首不相離而已。”
這是她這段時間的頓悟,無論他許仲霖是榮耀輝煌的,還是如何的,她只是愛他罷了。
“是么?”許媽媽反問,語氣極輕。整個人懶懶地躺在藤椅上。這一句,她用的是日語。這不用說,除了看日本動漫知道這個常用詞外,還因為周珍珍哈日本動漫曾發奮學日語,并妄圖帶動全寢室人一并跟她瘋,那時,成天都聽周珍珍在這么說。董小葵一行人就義正言辭,以愛國主義為由,字正腔圓的普通話加以回答。
“是。”董小葵這一次回答得很快,還抬眉看著許媽媽微微一笑,許媽媽唇邊也浮著淡然的笑,董小葵從那笑里讀到幾許贊美。
爐子上的水在微微響,許家大嫂似乎忘記喝茶,只是靠在椅上瞧著她們。
“若你的愛成負累?你會如何?”許媽媽忽然尖銳地提出這問題。這一次,又轉用英語,不過語速比剛才快。
“我從來不會因為好感而沖動地跟誰在一起。所以,是我深思熟慮考量之后下的決定,就不會成為他的負累。因為我的愛理智而長遠,純凈而深刻,這是我對待值得的人所用的方式。我的愛會配得起這個人。因為,幸福是我的終極目標。”董小葵回答,這次使用的普通話,語句鏗鏘有力。
“那你計較跟所愛的人的名分嗎?”許媽媽問。這一次,依舊是英語。
“名不正,言不順。言不順,情不暢,情不暢,意難平。若兩個人之間,到底意難平,必定沒有幸福可言,不如當初不要在一起。”她一句一頓,纖手端杯遞給許媽媽,說:“這是明前茶中的另一種,叫寧榮。是董家祖上種下的茶樹,在董家祠堂前。請阿姨嘗嘗這茶。”
許媽媽接過那茶,終于是換作普通話,說:“你今年大學畢業吧?能看得這么透徹,倒是很不錯。不過,人不要耍小聰明,謀劃什么都不要謀劃感情。這個世界上,假的東西是藏不住的。假的東西遲早是會露出來的。”
這句話暗里是在告誡她不要對許仲霖耍什么花招,若是弄虛作假,將來遲早是要悲劇的。這雖然看起來是在維護她的兒子。實際上,也算是在提醒她。董小葵立刻站起身,深深鞠躬,鄭重其事地說:“謝謝阿姨教誨,小葵銘記在心。”
“呵呵,你這孩子弄得這樣正式。我可是來拜訪你的,你也這樣招待我們。不過是我們女人在這里閑聊的。這樣反而是讓我不敢多說了。”許媽媽也是笑。
董小葵甜甜一笑,說:“是我慚愧了。實在是因為阿姨博學,小葵有些緊張,仔細聆聽,得到這精華,一時激動了。”
“好了。好了。你這丫頭也不賴。小小年紀的。”許媽媽贊美。
董小葵聽到許媽贊美,那言語神色卻是沒有一點的敷衍。她心里有一絲的輕松,調皮地說:“錦城女子大多數都得有這個氣質。我出去上學,那時,別處的人夸獎錦城女子,可都這樣說。有北方的直爽,有南方的婉約,性格極好,對物質也看得不是十分重。我一聽,暗想:呀,我得努力配得上人家這份兒夸獎了。所以,從不敢懈怠。”
“呵呵,你這個丫頭。鬼靈精的。不過,話又說回來。錦城的女人到底是有獨有的氣質。你這是說對了。”許媽媽與董小葵閑聊。氣氛十分友好。
許家嫂子捂嘴笑,說:“媽當年也被夸過吧?嘿嘿,是不是我爸?”
“靈兒,你這個鬼丫頭,拿我來取笑了。”許媽媽瞟了靈兒一眼,佯裝不悅。
許家嫂子跑過去搖著她的胳膊,對董小葵說:“我媽也是錦城女人呢。不過在外面多年,極少說錦城話了。”
“呵呵,聽你說過。沒想到這么快就見到了。”董小葵正在說話。媽媽竟然收了外面的攤子進來了,大約也是怕來者不善,擔心她。更重要的是她聽許家嫂子說了猴子的血統,怕董小葵弄不好,就欠債了。
“小葵,客人來了,你就只泡茶了。那屋里的水果也不知拿些出來。”媽媽走進來。
許媽媽站起身,對著媽媽客氣地說:“這茶可是別處喝不到的。水果,別處都能吃到。小葵可是拿上品招待客人了,這女孩子很懂事,被你教育得很好。”
媽媽聽見別人夸耀自己的女兒,唇邊露出一抹笑,又看了看董小葵,這才說:“這孩子心性純凈,向來善良。只是這些年,一直苦了她。”
“媽,你說這些做啥。今天這么早收攤了?”董小葵問她。
她走到井臺邊打水洗手,說:“今天沒什么生意,早些收攤,再說家里來了客人的。”
許媽媽一聽,立刻站起身,說:“呀,你不必理我們的,你忙你的,一會兒我和靈兒還得回去做糕點。我們原本是來瞧瞧那只貓的。我當時在午睡,剛起來就看到靈兒抱著貓下樓。到后來,我從樓上看到小葵抱著貓往回走。似乎是土耳其血統的。這種貓可是不好找。看那毛色很純正的。我恰好是喜歡養貓的。所以,才冒昧地來看看。”
“呀,小葵,阿姨來瞧貓。你沒給瞧了?”媽媽問。
董小葵對著媽媽撒嬌,嘟噥著嘴說:“阿姨和靈兒姐姐是來看貓的。我直接就將貓放出來,那不是逐客么?”
“呵,我倒是忘了。”媽媽尷尬一笑。
許媽媽卻是站起身,說:“小葵,讓我瞧瞧那貓。我也應該回去做糕點,突然很想吃糕點。”
“好的,我這就去弄猴子下來。”董小葵站起身往樓上跑。
“那貓叫啥?”許媽媽問。
董小葵已經跑到樓上,朗聲回答:“猴子。”
許媽媽在下面笑,說:“怎么取這個名字?”猴子卻在籠子里喵嗚一聲,像是在應答董小葵。董小葵走過去,瞧了瞧猴子,連同籠子一并提下樓。猴子真是越來越重了,提著都有些吃力。前幾天稱體重,它都都快十六斤了。
董小葵當時還撫著它的毛,說:“猴子,你越來越像加菲的身材了。”
“哈哈哈,這樣肥的貓——,居然叫猴子。取名的人真是太有才了。”許家大嫂終于不淑女地笑起來。
“怎么就這樣的名了?小葵取的?”許媽媽問。
董小葵搖搖頭,說:“這是朋友寄養在我這里的貓。他給取名的。不過,據說猴子最開始回來的時候,體弱多病,瘦骨嶙峋的。是我朋友給悉心照料成這樣的。”
每每想到這些,董小葵都覺得柔情。許二這家伙在別人面前總是清冷、沉靜,不夠言笑的男子,但他對猴子悉心照顧,讓它活下來,并且活得這樣好。雖然后來有寄養在他妹妹那里,但最初還是他將這貓給照料得很好的。并且,那家伙還撿了一只殘疾的普通貓,取名為公主。
董小葵第一次聽說這件事,獨自沉默了好久。這個男人的內心原來一直都是柔軟的。所以,他要面對戰友兄弟的死亡,得要多大的勇氣。當他對她說:“乖,人總是要死的,不要難過”,當時只道他無情,后來想想,那是多么無奈與難過的平靜。
“貓不比狗,不好養的。能將瘦骨嶙峋,不足月的貓養成這樣。那主人必定是十分耐心的。真想不出什么怎么樣的人。”許媽媽連連搖頭,似乎正在沉思。也許,即便許仲霖是她的兒子,她也只看到兒子沉默的一面,輝煌的一面,要強的一面,鐵血的一面。
許仲霖的心像是極深的深淵,將喜怒哀樂都沉在深淵之底,即便是巨大的悲喜都沒有半點的波動。即便是自己的親人,似乎都無法去探索他到底是怎樣的人。而他卻是何其有幸,能這樣深入他的內心,看到他的柔軟與柔情。
所以,這個男人,我要用一輩子來好好疼愛。當她知道自己愛上他,便這樣暗暗決定。
“是個極其有責任感,總是守護他人的人。他總為別人考慮,將自己的感受放在第二位。外在沉默冷漠,內心柔軟。始終有著自己理想。”董小葵簡單地說,算是為許媽媽解答疑惑。讓她去了解一下這個冷漠到了極致,讓人都有些捉摸不透的二兒子吧。
“小葵極其喜歡這個人吧?”許媽媽忽然問,眉目之間有淡然的笑。
董小葵有些羞澀,略略低了頭,說:“阿姨怎么忽然就這樣說?”
“還是害羞了。你每一句話都是十分了解這個人,每一句話都是贊美,肯定是很喜歡的。再說了,我可是經過這么多年歲月了,能看不出小姑娘懷春?不信,你問問你媽媽。”許媽媽說,一邊瞧猴子,一邊看了看媽媽。
媽媽只是一笑,說:“女兒總是大了,總是要有自己的幸福的。以前我還操心,現在我就想通了,不再插手。我自己的孩子,我自己知道,她值得任何遇見她的人認真對待,是一定會幸福的。做媽,對子女要有信心的,首先就是要相信自己的眼光。”
董小葵聽得媽媽這么說,一半兒是感動,一半兒是心驚。因為媽媽這話似乎在說相信她,似乎又在說別的。
但愿是自己多想。自己的媽媽就是一個普通的小鎮女子而已。許媽媽聽著,不住點頭附和。然后就專心在那里瞧猴子。確定猴子確系珍惜品種,還嘖嘖地說這貓沒有一點的雜毛,屬于貓類中比較純正的。
猴子似乎不耐煩,喵嗚一聲,旁若無人地繼續呼呼大睡,董小葵喚它,它也不理,只是挪一個姿勢,繼續睡覺。
“這貓就是瞌睡多。”董小葵無奈地說。
“這性格都不理人的。人說貓隨主人的。看來它主人還真是個不愛搭理人的家伙。”許家嫂子嘖嘖地說,臉上有偷笑的表情,大約是想到許二那家伙了。
“猴子這點還真跟主人相似的。對于不熟悉的人,懶得搭理。它心情不好了,也懶得搭理人的。不過,猴子其實很依戀它信任的和喜歡的人。”董小葵說,既在說貓,也在說人。
“這點倒沒發現。”許家嫂子回答。
許媽媽輕聲呵斥,說:“靈兒沒大沒小的。好了,看過這貓了。我們也該告辭了。可別耽誤你阿姨做事了。”
“我不忙的。鄉下人,薄利的生意,鋪面自家的,圖的就是清閑自在的,有朋友來拜訪,也就放下了。”媽媽回答,已經在收拾杯子。
“這就是我羨慕的地方了。在外面做事,蠅營狗茍的,很多身不由己的,日程表滿滿的。這次,都是休假,這才拉著這大兒媳婦來錦城看看。這丫頭自小在國外長大,回國后也一直學習很多東西,基本上都沒時間出來。說了許多次要回錦城,讓我這個媽做向導,都沒成行。這一次,才終于來了。這小鎮很安閑,所以,在這邊住了一陣子。”許媽媽笑盈盈,站起身來,理了理衣服。
“婆媳關系真不錯,有文化的人,就是不一樣,這鄉下總是斤斤計較的多。婆媳之間這種關系的可真是少。”媽媽也閑談,一字一句都是贊美對方。到今時今日,董小葵才發覺媽媽在說話方面其實也是高手,只不過那些年,她極少說話。而媽媽在做生意時,她也極少去瞧。
“呵呵,我三個都是兒子,可沒有貼心棉襖帶著。對了,你們忙,我家里那面粉發酵的時間差不多了。過來時間,可就不好吃了。”許媽媽一邊說,一邊就要往外走。
“既然這樣,我也不留你們了。我也是直爽的人。你們去做糕點,有時間,就到這邊來玩。我是隨時在家,小葵也在家里的。”媽媽回答。
許家嫂子在黃桷蘭前瞧了瞧,董小葵知道她喜歡,踮起腳尖摘了幾朵送給她,說:“錦城的浪漫,想必阿姨跟你說過。佩戴香花可是一大習慣了。喏,送給你。”
許家嫂子笑嘻嘻的,十分歡喜。媽媽拿了陣線給串成串,又摘了一些,也串了串子送給許媽媽一些。
“你家的花倒是開得早。”許媽媽坦然地接過,喊了一聲:“靈兒回去幫我了。”
“嗯。”許家嫂子回答,神情動作都像個小女孩。
“小葵,你也過來學,品嘗一下我做的糕點。順帶給你媽也帶一些回來。”許媽媽說著,已經走到了街上。
“嗯,我收拾一下,就來。”董小葵回答,送兩人出去。轉回身來,媽媽卻是在院落里坐著,問:“小葵,那兩人來歷不凡的。媽不過問這些。只是要告訴你:你是我的女兒,是董家的女人,在任何人面前都應該是不卑不亢的。”
董小葵內心一陣感動,摟住媽媽,卻說不出別的話,只一句:“媽媽。我記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