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宮令

第十五章 鵑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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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家里人可還有往來?”

沈陵容用茶蓋輕撇著茶沫,狀若無意地問道。

鵑兒臉色一變,急忙說道:“這是萬萬不敢的。”

大戶人家都是有家規的,其中一條便是除了府里的家生子,從外邊買回來的下人一貫都要和家里人斷了來往的。

因為做下人的都是窮苦人家的孩子,若心里總想著接濟家里,還怎么盡心盡力服侍主子,主子又哪能放心將東西交給下面的人呢。

一旦發現有吃里扒外的,可都是要剁了手腳趕出去的,難怪鵑兒嚇得變了臉色。

秀云在一旁聽著,暗忖道:“鵑兒應該沒這么大的膽子。”

沈陵容卻是冷笑一聲,驀地將茶杯往桌子上重重一放,冷聲道:“怎么,這時候還要唬我不成?”

鵑兒被杯盞碰撞的聲音驚了一跳,臉色唰的一下慘白。

秀云一看鵑兒這反應吃了一驚,莫非鵑兒真的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不成?

“你平日里只當我是個睜眼瞎,可不知我心里亮堂著。你每月偷偷將月錢寄出接濟家里,以為我毫不知情嗎?”

沈陵容一字一句說著,字字捶在鵑兒心頭,直嚇得她癱坐在地上不得動彈。

沈陵容似乎并未打算就此放過鵑兒,她臉帶譏諷地說道:“這便禁不住了?若我說,我知道這事桐香也有一份呢?”

鵑兒身子猛地一抖,臉上霎時布滿絕望,心知今日無論如何也逃不過了,跪著向前挪了幾步,伏在地上哀求道:“姑娘,奴婢今日便是死了也在所不惜,只求姑娘大發慈悲,放過桐香吧。”

“哦?現在倒是有情有義了,你背主的時候,可曾想過今天?”沈陵容看著地上瑟縮的身影,眼里滿是冷漠。

鵑兒心里怕極了,那股機靈勁早就不知跑到哪里去了,面對沈陵容的質問是一句話也說不出。

沈陵容眼瞧著火候差不多了,這才稍稍放緩了語氣說道:“良禽擇木而棲,你這樣的聰明人做出那樣的選擇我也不是不能理解。”

鵑兒聞言忙抬起了頭,眼里閃過一絲希望。

沈陵容用手指了指桌上的半碗羊奶,“你若想活命,我給你一個選擇。”

鵑兒心頭驀然涌起一股劫后重生的喜悅,急忙站起來去看沈陵容指的物什。

入眼是半碗純白香甜的奶,只要一靠近就能聞到醇厚的奶香味。鵑兒一時猜不透沈陵容的意思。

“看到了嗎,這是一碗羊奶,秋梧院那邊送來的。”

鵑兒眼神一閃,“難道這羊奶有問題?”

“這就是我說的選擇。若你能查出羊奶的問題所在,之前的事我都可以既往不咎,接濟家里的事我也可以替你瞞下來,包括桐香。”

沈陵容目光沉沉地看著鵑兒,臉上是不容置疑的堅定。

鵑兒渾身一震,忙跪了下來,“奴婢一定盡己所能將事情查清楚,給姑娘一個滿意的答復。”

沈陵容點了點頭,“我自是相信你有這個能力的,不過……”

鵑兒的心猛地又吊了起來。

“一次不忠,百次不用,鵑兒,這次我可是冒了風險的,你可別讓我失望。”

沈陵容不急不緩地說出這句話,卻叫鵑兒流了一頭冷汗。

“好了,今后要怎么做都由你自己做主,該配合的只管和秀云說一聲,記住,我只給你一個月的時間。”

一個月后便是選秀,時間應該差不多了。

鵑兒沒想到在屋里這么一會兒竟比跪在青石板上還要難熬,領了命站起來的時候已經是腳步虛浮,渾身脫力。

剛走到門口,突然聽得沈陵容幽幽的聲音傳了過來,“鵑兒,給你一句忠告,盲目輕信是大忌,就算是家里人,也別掉以輕心。”

鵑兒聞言脊背一僵,心神俱疲之下一時無法領會沈陵容話中深意,只在心頭默念了兩遍,方才謝恩退了下去。

待鵑兒離開了秀云這才露出了焦慮的神情。

“小姐,您將羊奶的事都同鵑兒說了,鵑兒能信得過嗎?萬一她又向夫人告發我們可怎么辦?”

沈陵容給了秀云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她若還算聰明便不會自掘墳墓。”

“小姐,鵑兒真的每月都在接濟家里嗎?您是如何知道的?”

秀云拋開了擔憂又不禁好奇起來。

沈陵容點了點頭,一臉認真道:“我猜的。”

秀云一臉呆滯,“小姐,這也能靠猜嗎?”

沈陵容看著秀云呆呆的樣子,忍不住笑了起來,秀云真是個單純的,說什么都相信,這件事她自然是從陵容的記憶里看到的。

后來這事還鬧得挺大的,畢竟是犯了府上的規矩。

說起來鵑兒也算是個可憐人,方才自己給了她一句忠告,她若能領悟,也算是幫了她一把。

“小姐,外面還跪著一個呢。”秀云看沈陵容似乎又陷入了思緒中,不禁提醒道。

沈陵容嘴角微微翹起,“我可沒忘,她既要跪著,就讓她多跪一會,我要的是她身后那條大魚。”

秀云聞言露出了愉悅的笑容,她不知道什么大魚小魚的,但是金豆兒那樣的惡人就該讓她多跪一會。

浣房的管事趙媽媽是府上的老人了,她家男人是老爺的車夫,為人忠厚老實,頗受重用。

金豆兒是他們的獨女,雖是個丫鬟,過的日子和尋常商家小姐比也是不差的。

她和小姐幾年前被逼著去浣房做活,那時候就經常出現洗干凈的衣裳又臟了,晾曬的衣服又濕了的情況,細數下來她們做了無數返工,常常是從天不亮忙活到天黑,累得直不起腰來。

夏天的時候還好些,冬天的時候,風冷的刺骨,手都不敢伸進水里。

有時候實在冷的受不了了,她和小姐好不容易省了一些碳火想燒點熱水,可總有人趁她們不注意把碳澆濕。

要洗的衣裳堆了一盆又一盆,手上的凍瘡早已慘不忍睹,兩個人擠著一個被窩取暖的時候,明明冷得不行,手一熱卻又奇癢難耐,如今想來眼淚還是忍不住在眼眶里打轉。

這一樁樁一件件的,背后都是趙媽媽和金豆兒的手筆。

如今是知道怕了,可是要想輕輕揭過,那是絕不可能的!